南漾臉上沒什麼表情,握著聽筒的指尖卻已經用力到泛白。
嘈雜的嗡鳴聲在腦海中回響,她所有的思緒,都指向同一個念頭。
劇情是不是提前瞭?
陸忱宴難道這麼快就走向瞭他命定的結局嗎?
南漾手中的聽筒“啪嗒”一聲摔在瞭地上,臉上的血色瞬間褪瞭個幹凈。
一陣陣暈眩感不斷傳來,她死死握著桌角,這才勉強穩住瞭身形。
不……不可能是劇情作祟。
明明連龍傲天男主傢的命運軌跡都已經改變瞭,陸忱宴這種路人角色,更不該強行走結局。
一定,是出瞭什麼她不知道的意外。
現在不是自己嚇自己的時候,必須要親眼見過陸忱宴,南漾才能夠判斷下一步該怎麼辦。
她用力地掐著手上的穴位,強迫自己一點點冷靜下來。
沒接到電話的江流意在旁邊看到她這樣,簡直都快要急死瞭。
“漾漾你怎麼瞭,是不是不舒服?剛才電話是誰打來的,都說什麼?”
南漾用力深呼吸瞭一下,簡短地將剛才的事復述瞭一遍。
一聽到兒子出事,江流意心裡急得要死。
“忱宴他身手一直很好的,好端端怎麼會出事……不行,我實在放心不下,漾漾,媽跟你一塊去慶宜縣。”
說著她就轉身要去收拾東西,卻心不在焉地連路都沒看清楚,差點磕在桌子上。
好在被南漾及時拉住,這才沒受什麼傷。
南漾將婆婆按坐在瞭椅子上,低聲安撫著她的情緒。
“媽,您先別急,剛才部隊打電話來的時候隻說忱宴受傷瞭,說明情況尚且處於可控制的范圍內。”
“而且京城距離慶宜縣很遠,舟車勞頓的您身體扛不住,傢裡的孩子們也需要人照顧,您留在傢裡,等我的好消息,好嗎?”
她的聲音並不大,卻十分平穩鎮定,充滿瞭安撫人心的力量。
“我向您保證,我一定會把忱宴平安無事地帶回來的。”
江流意用力地握著南漾的手,一雙噙淚的眼睛像是含著千言萬語。
卻又怕會給南漾壓力,終究是一句未曾出口。
“盡力就好,漾漾……你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南漾眼眶一熱,又連忙將淚意忍瞭回去。
她隻用力點瞭點頭,迅速地上樓收拾瞭一些洗漱用品和衣物下來。
在趕往大院門口的時候,剛巧和南沐碰瞭個正著。
南沐難得見她神色緊繃成這樣,心裡很是納悶。
“姐,大早上的,你這是要去哪啊?”
因為不知道陸忱宴這次去執行的是什麼任務,南漾沒辦法透露太多,隻得簡略道。
“我要去慶宜縣找你姐夫,這次出門不知道要幾天才能回來。”
傢裡還有三個孩子要照顧,她擔心婆婆一個人會忙不過來。
自己又實在分身乏術,隻能拜托自傢人。
“時間緊迫,我實在是來不及回傢瞭,你替我轉告媽媽和姐姐一聲,要是有空辛苦她們去幫我婆婆照顧下孩子們。”
“放心吧姐,我這就回傢,保證第一時間匯報到位。”
南沐比劃著敬瞭個不倫不類的軍禮,又突然上前輕輕抱瞭抱南漾。
一向調皮中二的少年,在此刻竟也顯得踏實可靠瞭起來。
“姐,路上照顧好自己,雖然不知道發生瞭什麼,但要是有能用得上我的地方,盡管打電話叫我。”
南漾靠在少年尚且單薄的肩頭,心底淌過陣陣暖意。
“謝謝小沐。”
姐弟倆分開後,南漾很快趕到瞭大院門口,坐上瞭大巴車。
其他傢屬們也陸陸續續到齊瞭,司機片刻沒有耽誤,第一時間啟動車子出發。
南漾倚靠在車窗上,看著道路兩旁熟悉的景象不斷倒退,心情越加沉重。
其他人的情緒也沒比她好到哪去。
整個車廂都籠罩著一片愁雲慘霧。
“我傢老劉出發前還聯系過我,說隻是普通出任務而已,怎麼會突然負傷進醫院……”
“老天爺,我丈夫他為國傢、為人民奉獻瞭一生,你不能就這麼讓他提前走啊。”
有幾個軍嫂說著說著,都忍不住哽咽著想哭。
悲傷的氣氛迅速蔓延,感染著在座的每一個人。
南漾用力地掐著手心,默默地調整著情緒,讓自己不要被影響到。
哭是沒有用的,現在傷亡情況還未可知,絕不能在這個節骨眼上自亂陣腳。
深吸一口氣後,她閉上眼睛,在心裡一遍又一遍地祈禱。
陸忱宴一定會平安無事。
等她找到他,帶他回傢!
幸運的是,他們一路上並沒有碰見堵車之類的意外事件。
大巴車以最快速度在高速路上行駛著,中間幾乎沒有停下來休息過。
但等抵達慶宜縣城時,仍然已經是大半夜瞭。
雖然坐瞭整整一天的車,但沒一個人覺得累。
大傢全部的心神都牽掛在安危不明的傢人身上,心裡急都要急死瞭。
哪裡還能顧得上吃飯休息,都恨不得直接插個翅膀飛到醫院去。
幾分鐘後,一棟帶有十字標識的四層小樓出現在眾人眼前。
慶宜縣實在太小瞭,就連縣級人民醫院也不過才占地三千多平方米。
狹窄的停車場上此時停滿瞭救護車和軍車,閃爍著的警示燈交織在一起,幾乎照亮瞭半邊天色。
即使是這麼晚瞭,還源源不斷地有載著傷者的車開進來,等待搶救。
“醫生!護士!這個戰士腿部大動脈出血,再不急救腿要保不住瞭!”
“先救我這個,我這個已經休克,意識模糊瞭!”
醫院裡到處充斥著焦急的叫喊聲,身穿白大褂的醫護人員在走廊裡來回穿梭,累得頭發和衣服都被汗水打濕瞭,卻完全不夠休息。
“不行,醫院裡的80幾張床位和走廊全都住滿瞭,我們救不過來,不能再往這裡送人瞭!”
“不能也得能,附近幾十公裡就這麼一傢醫院,不送過來是叫受傷的戰士們等死啊!”
南漾跟其他軍人傢屬下車後,看到的便是一張張擔架不停地抬進醫院。
躺在上面的人全都穿著迷彩服,渾身是血的樣子看得人都心底打怵。
不等南漾反應過來,她身邊一個軍嫂就猛地哭喊一聲,沖著走廊裡一張床位撲瞭過去。
“老何,老何,你怎麼樣瞭,別嚇唬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