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淮川默默地在心裡吐槽瞭陸忱宴句小氣,幹脆也閉嘴不說瞭,把藥喝完就又躺瞭回去。
醫院裡安靜得早,沒多會附近的病房就陸陸續續關瞭燈,走廊裡也安靜下來。
宋清永和薑卉怕留下來會打擾到他們休息,便打瞭聲招呼離開瞭。
熱鬧瞭一天的病房很快又安靜下來,陸忱宴幹脆也關瞭燈,準備早點睡覺。
他們兩人的身體本來就沒徹底恢復,再加上在沙漠裡執行任務的時候基本上都沒怎麼睡,缺覺缺的厲害。
難得能夠躺在正兒八經的,能正常睡覺的床上,兩人閉上眼睛沒一會,很快就雙雙睡著瞭。
靜謐的氛圍中,很快就隻剩下瞭兩道平穩的呼吸聲。
宋淮川平時睡覺不怎麼做夢。
但或許是今天日有所思的久瞭,才導致一沉入夢境中,就見到孟南笙出現在他面前。
“南笙。”
也隻有在夢裡,他才敢這麼放肆地叫她。
宋淮川壓下心底的苦澀,邁步朝著那抹朝思暮想的背影一步步走去。
但孟南笙卻像是聽不到他的聲音似的,隻自顧自地低頭看著什麼。
女人斂下的眼睫在瓷白的臉頰上投落一小片陰影,她唇邊噙著一抹淺笑,使得本就絕美的面容看著越發溫柔恬靜。
宋淮川微微一怔,幾乎都能聽到自己心臟瘋狂跳動的聲音。
等瞭好半晌他反應過來,低頭一看。
這才發現孟南笙在看的是被她抱在懷裡的小景。
他夢裡的小傢夥還處於嬰兒時期,小小一團的模樣十分可愛。
就是身子骨看著特別瘦,身上幾乎都沒什麼肉。
小奶團抓著媽媽的衣領哭鬧起來的模樣也跟小貓崽子似的,看著都讓人心疼。
孟南笙顯然也這麼覺得,但她眉頭隻皺起瞭一瞬間,很快又強迫自己放松下來。
她笑著低下頭,貼瞭貼小景溫熱綿軟的臉頰,又唱著婉轉悅耳的搖籃曲哄小傢夥睡覺。
“寶寶乖,快快睡……”
母子倆依偎在一起的畫面看著格外溫馨美好,宋淮川隻覺得又是心疼又是憐愛。
無數積壓已久的心情在胸口躁動著。
催促著他疾步上前,想要跟孟南笙表白心意。
並承諾會一生一世照顧好她和小景。
“南笙——”
餘下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卻又戛然而止。
宋淮川的腳步被一道突然出現的身影擋瞭下來。
他眉頭一皺,還沒來得及詢問出聲。
卻見剛才一直沒什麼反應的孟南笙突然站瞭起來,滿臉驚喜地看著那個男人的影子。
“你終於回來瞭。”
漂亮的眼眸蒙著一層水霧,她看向那人的眼神滿含著深情和依賴。
甚至迫不及待地抬手挽住瞭對方的手臂。
“這幾年我和孩子一直都在等你,我們回傢,好不好?”
剛才還哭個不停的小景瞬間也咯咯笑瞭起來,揮舞著胳膊想要男人抱抱。
他們就像是一傢三口一般,一邊說笑著,一邊向前走去。
看著三人逐漸遠去的背影,宋淮川卻覺得呼吸狠狠一窒。
腦海中也隻剩下瞭一個念頭,那就是絕不能讓他們離開!
他剛邁步上前想要阻止,餘光中瞥見陌生男人的身影時,動作卻下意識地停頓瞭一瞬。
不知道為什麼,他總覺得這道身影有些熟悉——
就好像是在哪裡見過一樣?
可他分明應該不認識孟南笙的前任才對。
宋淮川眼底不由得閃過一絲疑惑,想要湊近瞭看清楚一些。
但就在他快要看到對方臉的一瞬間,夢突然醒瞭。
“咳……咳咳……”
宋淮川猛地從病床上坐瞭起來,眼睛都還沒來得及睜開,就是一陣劇烈的咳嗽。
一陣陣強烈的沉悶感讓他忍不住抬手用力地捂住胸口。
一直咳嗽到嗓子都有些啞瞭,那種喉嚨發癢的感覺才好受瞭點。
“呼。”
伴隨著莫名煩躁的心情,宋淮川長長呼出口氣,靠坐在瞭床頭。
都不用照鏡子,他想也知道自己此時的臉色一定很不好看。
黑暗中,陸忱宴沉穩的嗓音傳來。
“不舒服?”
佈料摩擦時發出的悉悉索索聲響起,男人撥開被子坐起身來,打開瞭床頭燈。
這傢醫院裡的設備不怎麼新,床頭燈灑落的燈光呈現出一種昏暗晦澀的淡黃色。
但這樣的顏色,卻正好能夠驅散心裡那些亂七八糟的,煩悶而苦澀的情緒。
“是有點不舒服。”宋淮川歉疚地嘆瞭口氣,“沒想到把你吵醒瞭。”
陸忱宴對他的話不置可否,起身幫忙倒瞭杯溫水過來,方才淡淡地評價瞭一句。
“嬌弱。”
宋淮川無奈地搖瞭搖頭,懶得跟他爭,幹脆直接認瞭下來。
“看在我是個病號的份上,你就少笑話我幾句吧。”
他故作輕松地調侃著,臉上的表情卻沒好到哪去。
甚至都不等陸忱宴回他,就又陷入瞭沉默。
畢竟是多年的老朋友瞭,陸忱宴一看他這樣,就知道他有心事。
而現在任務都已經結束,能讓宋淮川都為難糾結成這樣的。
除瞭那位孟姑娘,他實在是想不出第二個理由。
陸忱宴雖然不明白他為什麼突然這麼優柔寡斷。
但看在兄弟之間的情分上,還是給他指瞭條明路。
“喜歡就去追,你顧慮這麼多,隻會徒增煩惱。”
宋淮川勾瞭勾唇角,知道自己這點想法必然瞞不過老友的眼睛。
難得見陸忱宴願意多話,他便就著夜色,簡單跟他聊瞭聊。
“並不是我瞻前顧後,在面對感情時連堅定選擇的能力都沒有,我隻是……猜不透她在想什麼。”
陸忱宴挑瞭挑眉,看他的目光頗有些稀奇。
“這種話,不像是你會說的。”
宋淮川低低笑瞭一聲,一雙溫潤俊秀的眸子卻帶著苦澀。
“再聰明的人,碰到感情問題也沒辦法免俗。”
正是因為他對孟南笙的喜歡,在乎重視她的感受,才會忍不住胡思亂想,一而再地試圖揣摩她的心思。
但在陸忱宴看來,他這種行為無疑是想太多瞭。
正所謂旁觀者清,更何況他姐姐陸晚意的情況和孟南笙差不多。
比起宋淮川,他要更瞭解她們的想法一些。
“我覺得孟姑娘或許沒你想的那麼脆弱。”
陸忱宴穿透看向漆黑的窗外,磁性的嗓音在夜色中聽來格外沉穩。
“或許前一段感情的確是給過她傷害,但並不代表她會從傷痛中走不出來。她願意帶著孩子來京城,本身就說明她不是個墨守成規的人。”
“你如果再顧慮下去,反倒有可能會因此失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