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嬌嬌逃命似的從原路摸黑跑回去,在她後面的季懷安也大步跟上。
“小心些,慢點跑。”
阮嬌嬌哪裡會聽。
從她有記憶以來,就沒有這麼丟臉尷尬過!
為瞭這一天五十萬,她真的犧牲瞭太多!
“不許跟過來!不許離得近!”阮嬌嬌跑到門邊,警告瞭身後的季懷安兩句,就準備自己拎桶進去瞭。
“我幫你拎,它沉……”
季懷安話還沒說完,就被阮嬌嬌打斷。
“不許說瞭!退遠一些!”
說著她就重重的關上瞭房門。
季懷安站在院子裡有些不知所措。
嬌嬌生氣瞭,他應該著急,可不知為何,他又覺得這個樣子的嬌嬌特別可愛,好像更加鮮活瞭。
季懷安摸瞭摸鼻子,特意繞著小院走瞭一圈走進堂屋裡。
他趁著拿秸稈的時間已經燒好瞭一桶水,再燒一桶,就可以用來洗澡瞭。
季懷安把從老木匠那裡買來的大浴桶搬到院子裡,然後從堂屋隔出來的廚房舀瞭兩盆水開始清洗浴桶。
…
阮嬌嬌破防瞭,整個人都有些恍惚。
用濕紙巾擦瞭擦手,她埋頭在行李箱裡找出瞭一個裝有香薰爐的盒子。
滴兩滴橙花精油在香薰爐上,點燃底下的小蠟燭,精油就會隨著溫度的升高而揮發出香味。
聞著淡淡的橙花香,阮嬌嬌聽見屋外嘩嘩的水流聲靜瞭下來。
她本來打算不出門瞭,眼睛一閉一睜,到瞭明天就不那麼尷尬瞭。
可實在不行,夏天不洗澡,她總會覺得身上黏糊糊的。
最壞的都挺過來瞭,洗澡條件就算再差,也不能差到哪裡去瞭。
做好瞭心理建設,阮嬌嬌重重吐出一口氣,走到門邊輕輕拉開瞭門閂。
“季懷安,我想洗澡……”
鄉下的月光十分明亮,映著開闊的小院也是亮堂堂的。
阮嬌嬌一眼望去,就看見瞭季懷安。
他是真聽話,搬個小板凳就坐到瞭小院正門口,像個門神一樣。
小板凳又矮又窄,季懷安一雙無處安放的大長腿直直往前伸,看起來還有幾分可憐巴巴的味道。
在他的身邊,擺放著一個大桶,看著似乎是泡澡用的木桶。
阮嬌嬌一顆心落回瞭實處,畢竟有得泡澡總比其它亂七八糟的好。
季懷安聽見動靜就扭過頭,小屋的房門就拉開瞭一條縫,阮嬌嬌從門縫中探出一顆小腦袋,哪怕不再親密的喊他“懷安”,而是直呼大名,他也覺得好可愛。
“好。”
撐著浴桶邊緣,季懷安費勁的站瞭起來,跺瞭跺有些麻瞭的腿,他抱起浴桶就走向小屋。
阮嬌嬌再次看瞭眼被自己藏在角落的木桶,確定它被櫃子擋住瞭,才放心敞開門。
季懷安目不斜視的走進小屋,也很識趣的什麼都沒說,放下浴桶就去提熱水和凳子。
他從木匠傢還買瞭一個低矮的腳踏,兩個新木盆,一個小櫃子。
把東西都在浴桶邊擺好,熱水倒進浴桶裡,用外面水缸裡的涼水調溫度。
“嬌嬌,這個溫度可以嗎?”
房間裡升起一陣霧氣,阮嬌嬌用手背碰瞭碰水溫,覺得差不多瞭,就讓他放下手裡的木瓢。
“可以的。”
見阮嬌嬌開始拆自己的綁好的辮子,季懷安提著兩個空桶猶豫道:“我明天再給你燒水洗頭行嗎?今天太晚瞭,頭發幹不瞭……”
他在地裡幹活時,也偶爾聽村裡的婦女聊過幾回,說是濕著頭發睡覺,容易寒氣入體,落下病根。
如果嬌嬌執意想洗頭,那他也不會反對,隻是如果她不介意,自己會用小爐子把她頭發烘幹瞭再離開。
阮嬌嬌拆頭發的手一頓。
是瞭,這裡沒有電,更沒有吹風機。
“知道瞭,我明天洗,你先出去吧。”
從季懷安進門到現在,阮嬌嬌一個正眼都沒看過他。
太救命瞭,太尷尬瞭,她真的好怕跟季懷安對上眼!
盡管心裡很清楚是自己要留下,季懷安已經給瞭她最好的條件……
可這最好的條件……為什麼七十年代會是這樣的廁所啊!!!
“我就在院子坐著,有事喊我一聲就行。”
季懷安出瞭門還不忘再提一句。
回應他的,是哐一聲關上的門房。
他摸瞭摸鼻子,又坐回院子門口的小板凳上。
望著天空皎潔的月亮和滿天的繁星,季懷安腦海中想的全是剛才阮嬌嬌薄紅的小臉和幾欲滴血的耳根。
他摸瞭摸自己怦怦怦快速跳動的心臟,嘴角不自覺勾勒出一抹溫柔的弧度。
今晚月色真美啊。
…
阮嬌嬌在浴桶裡泡瞭近半小時才起來,她總覺得身上沒有洗幹凈。
畢竟就這麼一桶水,身上總好像還有沐浴露的殘留。
不過她也不想折騰瞭,等季懷安燒好水,不知道又要等多久。
裹好浴巾,趿著平底鞋先到洗臉架這裡洗個臉。
洗臉架上的木盆裡放瞭兩盆水,現在已經變溫。
除去刷牙洗臉,她還要卸掉臉上的防曬霜。
又是大半個小時的折騰,阮嬌嬌草草給自己全身上下護理瞭一遍,然後換上瞭短袖短褲的綢面睡衣。
之前那套長袖的留在瞭和平飯店,清洗完之後許秋綰會送去小洋樓,現在身邊除瞭吊帶,就這麼一套短袖的瞭。
對著小臺鏡,解開為瞭洗澡紮的丸子頭,披散著頭發用梳子細細梳瞭一遍。
鏡子裡的美人,朱唇粉腮,眼角泛紅,眼含水霧。
紮瞭一天的寬松魚骨辮散開後,蓬松又卷翹,顯得整個人格外慵懶。
阮嬌嬌當然知道自己好看,泡完澡的她更加好看。
可惜她現在卻沒有心情欣賞,扔下梳子站起來就去開門。
“我洗好瞭。”
季懷安看見屋裡人的穿著,差點從小板凳上摔下去。
露出瑩白手臂的短袖上衣,隻到大腿中間的褲子。
怎麼能這麼穿!!!
他感覺到渾身的血液直沖腦門,急忙站起來跑過去擋住門口,眼睛不住地看向身後大門的位置,生怕有別人站在那,“嬌、嬌嬌,晚上風大,你、你在屋裡坐著就行。”
被他這麼一說,阮嬌嬌確實感覺這鄉下的晚上還挺冷的,點點頭就坐回床上,看著季懷安警惕的搬木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