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夫人遭遇過嚴重的車禍,再加上命魂離體太久,醒來沒多久又重新昏睡過去。
直到她的狀態稍稍好轉,趙政豪才將事情真相告訴她。
趙夫人險些再次暈過去,哭著抓住丈夫的手:“怎麼會這樣,我真的以為希希回到我們身邊瞭。”
趙政豪反握住妻子的手,溫聲道:“我原想瞞著你,等你身體大好瞭再告訴你,但希希的狀態,不知道能持續多久……如果我太晚告訴你,也許你以後會更難過……”
趙夫人閉眼,反倒慢慢鎮定下來:“你說得對。”
陪妻子坐瞭很久,直到妻子再次熟睡過去,趙政豪才起身去找謝逸年,把班希的事情說瞭。
謝逸年正在埋頭寫招魂儀式的心得,聞言連忙搖頭:“還是算瞭。”
他身邊可是有一大一小兩隻鬼。
要是天師盟的人來瞭,認出希希,頂多是催希希去投胎。
姚女士那邊,明擺著短時間內不會去投胎的。
到時要是天師盟的人認出她的身份,跟她打起來怎麼辦。
“好,那我就幫謝天師回絕瞭。”
趙政豪臉上露出一絲笑意,趁機發出邀請。
“我夫人過幾天就要出院瞭,她想帶希希回祖宅住一段時間,不知道兩位天師願不願意去那邊住一段時間?”
得到肯定的答復,趙政豪給祖宅那邊的管傢打瞭通電話,又匆匆離開瞭。
趙傢的祖宅,自然不是姚容租的那套別墅能比的,坐落在h市最好的地段,卻幽靜得仿佛來到瞭郊外。
謝逸年一路走走看看,隻覺自己開瞭眼。
因為希希的存在,祖宅的傭人被清空瞭大半,隻留下最受信任的管傢幾人。
趙夫人先帶著希希回房間休息,姚容和謝逸年隨後走入別墅裡。
管傢很是熱情周到:“兩位客人,你們的房間安排在別墅三樓的客房,我帶你們上去看看。”
“要是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你們隻管跟我說一聲。”
謝逸年語氣拘謹,與管傢低聲聊天。
姚容沒說話,隻是隨意打量著這棟別墅裡的裝修和擺設。
突然,她心中微微一動。
“這棟房子的風水被人改動過。”
謝逸年險些被樓梯絆瞭一下。
姚容扶住他,指著房子角落的古董花瓶,問管傢:“是誰讓你們這麼擺花瓶的?”
不等管傢回答,姚容直接朝離自己最近的花瓶走瞭過去。
謝逸年和管傢也連忙跟上。
“你去檢查一下花盆內部和底座,看看有沒有東西。”姚容吩咐謝逸年。
謝逸年生怕自己不小心把花盆砸壞,小心翼翼摸瞭半天,臉色微變,從花盆底下摸出一張符籙:“還真有東西。”
姚容放到鼻尖嗅瞭嗅:“朱砂裡面摻瞭人血。”
謝逸年嚇瞭一跳。
姚容慢慢拆開符籙。
當被疊成三角形的符籙散開時,幾縷頭發從裡面飄瞭出來。
不用姚容吩咐,管傢已經帶著人去翻另外三個花盆,果然也翻出瞭一模一樣的符籙。符籙裡面同樣也都包裹著頭發。
“這個對風水很有影響嗎?”謝逸年問,他還沒學到風水學。
姚容說得很細致:“對生意人來說,最好的風水是四通八達,易招財,使財源廣進。”
“設計趙傢祖宅的人,對風水還是有一定研究的,整棟別墅從外面看沒有任何問題。但走進裡面後,這四個一模一樣的花瓶剛好占據瞭四個角落,將路堵住,就形成瞭困局。”
“如果隻是單純的困局,雖有一時不順,卻無傷大雅。偏偏花瓶底下都各壓瞭張符籙,這樣一來,就會給頭發的主人招惹禍端,吸引小人。”
“我沒猜錯的話,符籙裡面包裹的頭發,是屬於趙先生的。”
“這段時間來,趙氏集團出瞭很多小紕漏,很可能不是意外,而是被人為篡改瞭風水。”
謝逸年咋舌:“隻是放瞭四個花瓶,壓瞭四張符籙,就能造成這麼大的影響嗎?”
趙氏集團可不是什麼小公司。
那所謂的小紕漏,動輒就是幾百萬、幾千萬上下。
“這些佈置,可不一定隻有一處。”
對方能在祖宅裡面做佈置,自然也能在公司裡面做佈置。
很快,不僅趙夫人和希希被驚動瞭,正在公司開會的趙政豪也被驚動瞭。趙政豪顯然和姚容想到瞭一處,請姚容和謝逸年去趙氏集團做個客。
姚容當場應下:“下午也沒別的事情,我們直接去吧。”
到瞭趙氏集團,趙政豪帶著姚容和謝逸年乘坐電梯,直奔董事長辦公室。
姚容一進辦公室,就發現瞭異常。
屋子裡滿是污穢之氣,任何人在這間辦公室待久瞭,都會萎靡不振。
她也不急著指出問題,饒有興致地考察起瞭謝逸年:“你去找找,看看能不能找出問題在哪裡。”
謝逸年虛心請教:“有什麼訣竅嗎?”
“你體內有靈氣,那些邪祟污穢之物,會讓你感覺到不舒服和壓抑。”
謝逸年覺得自己懂瞭:“……這不就是憑感覺?”
“修道之人的五感,遠勝過普通人。鍛煉並依賴你的直覺,不是壞事。”
謝逸年點頭,思索一番,繞著這間寬敞的辦公室慢慢走動,不時伸手去觸碰感應。
起初,他什麼都沒感應到。
但慢慢地,他感應到自己指尖流淌出瞭一股氣息。
這股氣息溫和,寧靜,自由浮動,卻在觸碰到某些物件時變得凝滯,連帶著他也有些心浮氣躁。
記下這幾個讓他出現異樣的地方,謝逸年將辦公室繞瞭兩圈,才繞回姚容身邊。
“查完瞭?”
“我找出瞭三個地方。”謝逸年把那股氣息告訴瞭姚容,好奇道,“我找全瞭嗎?”
姚容心下感慨謝逸年的悟性,她隻是讓他去感受,他卻想到瞭借助靈氣的力量。
這種方式花的時間很長,效果卻是顯而易見的。
“你隻漏瞭一處,比我想象中的要好。”
謝逸年頓時露出欣喜的笑容。
姚容道:“你自己去看看,那幾個地方有沒有頭發、指甲等物。這些都是改變風水、招惹邪祟的媒介。”
謝逸年先走到電腦桌前,挪開瞭電腦主機,果然發現裡面有些斷掉的指甲。
他又去查看瞭另外兩個地方:“有頭發絲壓在裡面。”
姚容指著辦公室門口那盆迎客松:“這個盆栽丟瞭吧。”
“這就是我漏掉的第四處嗎?”謝逸年走過去,從上到下摸瞭一遍,還是沒發現不對勁。
“有些邪祟之物經過特殊方式制作出來,就算是很優秀的天師,不小心之下也會看走眼,你現在看不出來很正常。”姚容捏起迎客松的泥土,放在指尖搓瞭搓,“這些泥土,浸過穢水。”
趙政豪冷汗都要冒下來瞭:“我馬上讓人來重新打掃辦公室!”
幾根頭發,一點指甲,還有與普通盆栽完全一樣的迎客松……如果不是被姚天師指瞭出來,誰能想到它有問題呢。
這種手段也太防不勝防瞭。
趙政豪心有餘悸,讓人一定要把他的辦公室裡裡外外打掃三遍,連一根頭發絲都不能有。
還有他辦公室裡面的盆栽,都全部小心處理掉,不要流落到外面。
對於趙政豪的小心謹慎,謝逸年表示十分理解。
三人在公司待到傍晚才打道回府。
隻是,在回到祖宅時,趙政豪見到瞭意想不到的人。
他冷冷看著站在車邊的趙文賦:“你怎麼過來瞭?”
趙文賦看瞭姚容和謝逸年一眼,笑呵呵道:“這是趙傢的祖宅,我作為你的親弟弟,回來看看也不行嗎?大哥不歡迎我?”
兄弟兩已經徹底撕破瞭臉,趙政豪也不給他留什麼面子,直接讓他滾。
趙文賦沒有久留,但在路過姚容身邊時,避開趙政豪的視線,悄悄往姚容手裡塞紙條。
姚容揚瞭揚眉,配合著趙文賦的動作。
兩人手掌相觸時,一股滲人的冷意從姚容的皮膚傳遞到趙文賦的皮膚,一路蔓延至他的四肢,讓他忍不住打瞭個寒顫。
下意識地,趙文賦抬頭,看向姚容。
即使不施粉黛,姚容的容貌也是極美艷的,隻是……
趙文賦想,她的皮膚,是不是太白皙瞭些。
白皙到,連血管都看不見。
姚容唇角微微一翹,收起紙條的同時,將一股陰氣打入瞭趙文賦身體裡。
謝逸年往前走瞭好幾步,見姚容沒有跟上,一回頭,頓時瞪大瞭眼睛。
等趙文賦走後,他三步並作兩步走回姚容身邊,小聲道:“他怎麼給你塞東西瞭?”
“當然是想找我合作對付趙先生。”姚容一彈紙條,紙條化為灰燼,從她指縫間灑落,“我趁機送瞭他些東西。”
“什麼東西啊?”
“好東西。”
進瞭屋裡,姚容問趙政豪案子查得如何瞭。
趙政豪道:“那位邪天師的手機數據已經恢復瞭,在裡面找到瞭他和趙文賦的聊天記錄,還有趙文賦給他的轉賬記錄。再加上趙文賦挪用公司公款、出賣公司機密的罪證確鑿,法院已經立案瞭。”
姚容瞭然。
難怪狗急跳墻成這樣,居然直接跑到趙傢祖宅來拉攏她。
其實不是趙文賦不講究,實在是他找瞭很多關系去查姚容和謝逸年的身份,都查不到。天師界年輕一輩裡根本沒有他們這兩號人物,他才會慌不擇路成這樣。
夜裡,趙文賦躺在床上,夢到自己行走在一片黑暗裡。
他在黑暗裡走瞭好一會兒,突然聽到有孩童在哼唱童謠。
“我有一隻金娃娃。”
“娃娃的嘴被捂著。”
“娃娃的頭是斷的。”
“娃娃被火燒成灰。”
詭異的歌謠,詭異的環境,讓趙文賦頭皮發麻,他拔腿狂奔,等他再也跑不動後,雙手撐著膝蓋大喘氣。
突然,他的衣服下擺被人扯瞭扯。
一股滲人的寒意從衣服下擺處蔓延開。
孩子稚嫩的嗓音從身後傳來,天真無邪:“叔叔,你看到我的金娃娃瞭嗎。”
趙文賦僵著身體,慢慢回頭,就見孩子七竅流著血,手裡還抓著一隻洋娃娃。
孩子稍稍用力,趙文賦就被推到在瞭地上,再然後,金娃娃死死覆蓋到瞭他的臉上。他手腳並用,拼命掙紮,卻掙不脫金娃娃,呼吸越來越困難,手腳的力氣也一點點喪失……
趙文賦從夢中驚醒,一把坐瞭起來,拍開臥室的燈,嚇得直喘氣。等到他的情緒平復下來,趙文賦才重新躺回床上,翻來覆去許久,再次入睡。
可這一回,他又做瞭一場噩夢。
夢裡的他,被安全帶死死捆在副駕駛上,眼睜睜看著一輛失控的卡車向他撞過來,他卻動彈不得。
飛出去的時候,他甚至能感受到卡車將他血肉一寸寸碾碎……
更為可怕的是,這樣的夢境,不僅真實得如同親歷,還是無休止的。
隻要他一睡過去,他就會重復類似的痛苦,不是被捂死就是被撞死。
幾天下來,趙文賦的精神狀態差到瞭極點,整個人宛若驚弓之鳥,一點點動靜就讓他驚懼不已,甚至不敢坐車出門。
警方上門詢問的時候,他整個人憔悴得仿佛衰老五歲。
好不容易應付走這些警察,趙文賦坐在沙發上,思考問題出在哪裡。
他是在去瞭趙傢祖宅後才開始做噩夢的,想到他和那個女人接觸時,女人冰冷得不似正常人的肌膚,趙文賦猶豫許久,才再次來到祖宅,強行闖入裡面。
“趙文賦,你還敢來!”趙夫人看到他,完全維持不住往日的儀態,厲聲喊道。
想到有關車禍的夢,趙文賦氣勢一滯,又很快沖到姚容面前,眼神憤恨:“是你做的對不對!那些夢,都是你做的對不對!”
“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你做的夢,隻是在自嘗惡果,把你施加在其他人身上的痛苦,施加到你的身上。”
姚容神情冷淡,望入趙文賦眼底,指尖微抬,讓趙文賦體內的陰氣又重瞭一分。
趙文賦被她那仿佛看死人般的眼神,看得失去瞭言語的能力,直到被趙夫人一巴掌甩在臉上,才清醒過來。
管傢、保姆等人一擁而上,將趙文賦直接拖出別墅。
趙夫人捂著臉,痛哭出聲。
“趙夫人,您的身體還沒痊愈,切忌大喜大悲啊。”謝逸年笨拙安慰道。
“對不起,是我失態瞭。”
姚容給趙夫人遞瞭紙巾。
趙夫人背過身,匆忙擦拭自己的眼睛,為瞭掩飾尷尬,她隨口問:“姚天師,趙文賦認識您嗎,他怎麼好像又恨又懼怕您?”
姚容將夢境的內容告訴趙夫人:“往後許多年,他都會重復體驗這樣的痛苦。”
“謝謝,真的謝謝您。”趙夫人再三泣聲道。
做瞭這等壞事的人,隻靠法律的制裁,就能償還清楚他的罪孽瞭嗎。
不。
他就應該日復一日,一次又一次被這樣的痛苦折磨著。
餘生都不得安穩,不得解脫。
趙政豪回來之後,直接讓律師過來,再告趙文賦擅闖民宅。
謝逸年也格外解恨,隻是,他私底下免不瞭問姚容:“這麼做雖然是解氣瞭,但會不會對你有什麼影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