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烏原以為自己會死。
旭陽派對他展開瞭千裡截殺,他早已是窮途末路,現在所做的一切反抗,都如困獸之鬥。
可誰知道,就在黑衣人的劍即將挑斷他的心脈時,一柄長劍率先從後方洞穿瞭黑衣人的心口。
鮮血模糊瞭溫烏的視線,他盯著那柄長劍看瞭許久,才啞聲問:“這是什麼劍,你是什麼人?”
姚容放倒最後一個黑衣人,收劍入鞘,淡淡道:“寒霜劍。絕仙閣。姚容。”
要是以前,有人對溫烏說,他最信任的人是魔教的人,溫烏一定會嗤之以鼻。
但現在,一聽到姚容自報傢門,溫烏就沒有再死撐,兩眼一翻,放心地任由自己暈死過去。
等溫烏再醒過來時,他正躺在一間門廂房裡,渾身傷口都被處理包紮好瞭。
許是守在外面的人聽到瞭動靜前去稟報,阿溪很快趕瞭過來。
“溫烏大俠,你醒瞭。”阿溪歡喜道,上前給溫烏把瞭下脈,“燒已經退瞭,接下來隻要好好養著,就沒有性命之憂瞭。”
溫烏捂著心口,聲音沙啞:“你是醫者?”
“是,你叫我阿溪就好。”
溫烏微微一愣:“原來你就是阿溪姑娘。”
阿溪學著溫烏的句式,落落大方道:“原來你就是溫烏大俠。”
要不是擔心扯到自己的傷口,溫烏一定會大笑出聲。
是啊,這位阿溪姑娘是八卦的主人公,他溫烏不也是八卦的主人公嗎。
溫烏又問這是哪兒,阿溪解釋道:“這是絕仙閣的一處據點。三天前,我娘救下瞭你。你當時傷勢太重,不能夠隨意移動,正好那個地方距離此處不算遠,我和我娘就跟鏢局分開走,帶你來瞭這裡。”
來到這裡沒多久,溫烏就發起瞭高熱。
他身上的新傷舊傷太多瞭,阿溪幫他處理傷口時,都是本著盡人事聽天命的態度,要不是溫烏的求生意志足夠頑強,他早就要去閻王爺那裡報道瞭。
聽她提起姚容,溫烏問:“你娘呢?”
“我去掃尾瞭。”姚容伴著風雪走進屋裡,“旭陽派為瞭殺你,動用的人手還真不少。”
溫烏鄭重道:“還未感謝兩位的救命之恩。”
姚容隨意道:“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我幫你也是在幫我自己。”
溫烏一扯嘴角,笑瞭。
是啊,這不就是他信任絕仙閣的原因嗎。
他們擁有共同的仇人,所以在這個世界上,最不希望他悄無聲息死去的,就是絕仙閣。
“對瞭,有件事情忘瞭跟你說。你欠我的救命之恩可不止一條。”
這是何意?溫烏用眼神詢問。
“旭陽派有一處據點距離溫傢不遠。溫傢出事那晚,他們想辦法潛入瞭溫傢,隻可惜那時已經有些晚瞭,最後隻救出瞭你弟弟的兩個孫子。他們現在就在絕仙閣裡。”
溫烏原本死寂的眼睛頓時被染上瞭奇異的色彩,臉上露出似哭似笑之色,好一會兒才平復好心情:“這個人情,比救下我的性命還要大。”
他原以為整個溫傢都不復存在瞭,如今還能剩兩個孩子,已是僥天之幸。
溫烏的求生意志本來就十分頑強,在得知兩個侄孫都尚在人世後,更是爆發出瞭前所未有的生命力。
短短兩天,就能夠坐起來瞭。
在確定溫烏的身體可以適應趕路的艱辛後,姚容繼續啟程,趕回絕仙閣。
紅梅怒放,白雪皚皚,阿溪一行人就是在這個時候回到瞭絕仙閣。
她還沒看清眼前的景致,左護法就一個箭步沖到瞭阿溪面前,虎目含著熱淚。
“左爺爺。”阿溪清脆地喊瞭一聲。
左護法笨拙地拍著阿溪的肩膀:“哎,阿溪啊,這些年,你這孩子受苦瞭。”
“不辛苦,以後有娘和左爺爺你們護著,我的日子肯定會過得非常快活。”
左護法聽她這麼說,愈發心酸,好好的一個孩子,卻經受過那麼可怕的算計。
陳南在旁邊問:“阿溪餓瞭吧?我讓廚房那邊給你下瞭碗面,不如你先去吃點東西?”
阿溪盯著陳南看瞭幾眼,有些不確定道:“你是陳南師兄?”
“是我。”陳南這下更高興瞭,“你還記得我啊!”
“陳南如今已經是絕仙閣右護法瞭,我不在這幾個月,多虧瞭他和幾位長老,絕仙閣才沒有出什麼亂子。對瞭,你的藥方生意也是他在做,要是賬目有任何不對的地方,你就去找他算賬吧。”
姚容三言兩語,就為阿溪介紹瞭絕仙閣如今的情況,也順便將陳南的右護法一職敲定下來。
眾人又聊瞭幾句,姚容讓眾人先去忙,她帶著阿溪去廚房吃面。
“陳南師兄還是和以前一樣細心周到。”阿溪喝瞭口面湯,神情愜意,“連我吃面喜歡放多少調料他都記得。”
用過東西,母女兩沿著絕仙閣逛瞭一圈,才回到阿溪的住處。
院子已經被提前打掃過,纖塵不染。
屋內的一應擺設與阿溪記憶裡幾乎一模一樣,仿佛在過去的六年裡,她並沒有“墜崖而亡”,隻是出瞭一趟漫長的遠門。
但那立在後山的衣冠塚,又在告訴她,並不是的。
她的娘親,曾經真的以為她不在人世瞭。
姚容摸瞭摸冰冷的墓碑,對阿溪說:“等明天,我就喊人來把它推掉。”
阿溪笑應瞭聲好,挽住姚容的胳膊。
母女兩才剛下山,陳南就找瞭過來,向姚容匯報有關溫烏的事情:“那兩個孩子,以及伺候他們的婢女,我都一並送去溫烏大俠那裡瞭。有婢女看著孩子,不會影響溫烏大俠的養傷。”
姚容點點頭:“溫烏大俠那邊,你平時多照看著些。他需要什麼寶物,都盡管支給他。”
陳南看向阿溪,唇角微彎:“最近我又網羅到瞭不少醫書,已經命人連同這個月胭脂鋪的分成一起送到你的院子瞭。”
陳南說這話,明顯是要支開阿溪,單獨跟姚容匯報一些事情。
阿溪也想在第一時間門看到這些醫書,與姚容打瞭聲招呼,提著裙擺跑回她的院子。
姚容這才道:“說吧。”
陳南拱手:“何傢那邊願意與我們合作瞭。還有昭天門門主,前段時間門以成本價賣給瞭我們一大批金瘡藥。”
“常月長老也給我們提供瞭一份名單,上面是旭陽派藏在各個城鎮的據點。如果一口氣拔除掉這些據點,旭陽派的消息來源渠道基本就廢掉瞭。”
姚容起瞭幾分興致,問:“常月都叛變那麼久瞭,旭陽派的人還會在那些據點裡面嗎?”
陳南:“這份名單,是常月長老意外窺探到的,旭陽派的人應該不知道她掌握瞭這些信息。”
姚容想瞭想:“這樣的話,就不用急著鏟除這些據點。且先留著,等到行動前夕再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陳南領命退下。
一場鵝毛大雪過後,年關就近瞭。
阿溪支起窗戶,眺望窗外白茫茫一片,任由寒風穿堂而過。
轉眼間門,她已回到絕仙閣一個月。
這是她活得最痛快的一個月。
每天用過早飯,她開始翻看醫書。
到瞭中午,她會走去她娘的院子,和她娘一起用午飯,順便留在那裡小憩。
下午她有時翻看醫書,有時在門派裡閑逛,順便投喂那幾隻散養在湖邊的白鶴。
當然,她喜歡投喂白鶴,絕仙閣的長老和師兄師姐們也喜歡投喂她。
阿溪經常能吃到某個長老特意從山下帶回來的特產,也能吃到師兄師姐們烤制的食物,當她為瞭處理草藥手忙腳亂時,練完武的師弟師妹會跑來幫她的忙,甚至將懷裡的飴糖也分她一半。
阿溪貪戀這樣溫馨又安逸的日子,也心甘情願為絕仙閣多做些事情。
但她會的不多,唯一拿手的就是治病救人,所以思索很久後,阿溪想要在絕仙閣成立一個醫館,開辟一個藥圃。
姚容第一個表示支持:“這個主意很好,絕仙閣確實缺一個醫館。不過藥圃的話,你打算怎麼做?”
阿溪的想法,就是在後山開墾一小塊地,然後她將各種草藥移植到藥圃裡。等到有需要的時候,就可以直接去藥圃采摘草藥。
姚容思忖片刻,問:“你要不要聽聽我的想法?”
“什麼想法?”阿溪好奇地望著姚容。
“如果隻有你一個人打理藥圃,藥圃的規模肯定會非常小,藥圃種植的草藥數量隻夠絕仙閣的人使用。我想問你,你願意帶領山下的百姓一起種植草藥嗎?”
絕仙閣所在的山腳下,分佈有幾個村落。
這些村落土地貧瘠,不適合種植農作物,每年收獲的糧食隻能勉強混個溫飽,更多的就別想瞭。
如果能種植草藥,一來,村民能多個進項,二來也能豐富絕仙閣的草藥儲備。
亂世裡,沒有誰會嫌草藥多。
阿溪起初有些驚訝,她開辟藥圃也就是隨便種種,不懂得怎麼教別人種啊。但聽完姚容的解釋,阿溪就忍不住思考起這個建議的可行性來。
“我想先去那幾個村子走走,看看他們的土質,再進附近的山裡逛逛,看看山裡多生長有什麼草藥,村子又適合種什麼草藥。”
“當然沒問題。”姚容微微一笑,“我暫時有事走不開,我派其他人陪你去。”
有前車之鑒在,姚容派去保護阿溪的人是左護法和常月。
在左護法和常月的陪同下,阿溪花瞭三天時間門,走遍瞭幾個村子,還跟村民搭話,問他們進山采藥都會采哪些藥。
隨後,阿溪又花瞭五天時間門,背著藥筐、握著藥鋤進山采藥。
再之後,她把自己關在書房裡,翻瞭好幾天的醫書。
“娘,我找到適合推廣種植的草藥瞭。”
這天中午,阿溪抱著本醫書,興沖沖跑來找姚容。
姚容合上手裡的書信,問:“什麼草藥。”
阿溪一口氣說瞭三種草藥的名字:“黃芪,柴胡,桔梗。”
“你確定嗎?”
“確定。”
姚容見阿溪一副鬥志昂揚的姿態,心下失笑,往阿溪的肩上又加瞭幾個擔子:“那我再交給你一個任務。你自己想辦法去說服村落的百姓,讓他們跟著你一起學習如何種植草藥,你看如何?”
阿溪垂下眼眸思索:“如果交給我來辦的話,也許不一定能趕上今年春耕。”
姚容攤手:“那就是你的問題瞭。”
阿溪抿瞭抿唇:“雖然時間門有些趕,但是我願意接受這個挑戰。”
有瞭清風鎮的經驗,阿溪每隔三天,都會去村子義診一次。
她用治病救人的方法,與村民們建立起瞭信任。
等到時機成熟,阿溪適時提出種植草藥的想法。
“我會手把手教你們怎麼打理藥園。”
“第一年不收你們的種子錢,免費把種子送給你們種。”
“而且草藥成熟之後,如果找不到人來收購,絕仙閣一定會按照市場價來收購這些草藥,絕對不會讓大傢賠本。”
阿溪在村子和絕仙閣之間門來來往往,村民們都知道她是絕仙閣的人,所以對於阿溪的這番說辭,村民們都是比較信任的。
讓他們一口氣拿出所有的地種草藥,他們肯定不樂意。但拿出其中的一小塊做個嘗試,還是有不少村民願意的。
有一個比較沖動的年輕人激動道:“阿溪大夫要我做什麼,我就照著做什麼。我這條命都是阿溪大夫你救的!”
“對啊,如果不是阿溪大夫又出力又出草藥,我現在還被病痛折磨著呢,哪裡能夠下地幹活。”
“反正阿溪大夫肯定不會騙我們的。”
“就是,我們也沒什麼能被阿溪大夫騙的啊。窮得響叮當,有的就是這一把子力氣瞭。”
聽著他們的話,看著他們的眼神,阿溪隻覺得自己肩膀上的擔子愈發重瞭。
越是被人信任著,就越不願意去辜負這份信任。
在反復思考之後,阿溪決定先推廣種植柴胡和桔梗。
因為柴胡和桔梗都是一年生草藥,今年春天種下,明年秋天前後就能收獲瞭,黃芪則需要兩三年的時間門才能成熟。
靠著建立起來的信任,可以讓村民們聽她的建議。但想要進一步調動村民的積極性,還是得先讓村民們看到切實的好處。
“這樣吧,大傢這兩天先想想,你們要種多少畝地的草藥,要種的是柴胡還是桔梗,想好之後報給村長,到時我就按照村長報上來的情況,給大傢準備種子。”
阿溪將自己能想到的點都說瞭出來。
左護法站在阿溪身後,滿眼自豪地看著阿溪,一副與有榮焉的模樣。
常月長老也有些感慨。
身為曾經的旭陽派長老,常月對門中弟子都有個粗淺的印象。
她在醫館見過阿溪很多次,但那時候的阿溪,沉默內斂,隻會默默完成自己的分內事,哪裡會像今天這般,站到最前面出謀劃策。
世人都說絕仙閣是魔教,可世人口中的魔教,正在思考該怎麼增加百姓的收入,怎麼讓百姓的日子過得更好一些。
阿溪一行三人剛回到絕仙閣門口,就碰到瞭姚容。
不用阿溪復述今天發生的事情,左護法就已經高高興興地把阿溪今天的表現告訴瞭姚容:“咱們阿溪真是個既聰明又善良的好孩子。”
常月同樣不吝誇獎:“確實。阿溪這段時日的表現,當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姚容莞爾:“你們兩個做長輩的都說好,那看來是真的很好。”
與他們聊瞭幾句,姚容就拎著酒去找溫烏瞭。
溫烏的傷勢實在是太嚴重瞭,在屋裡養瞭整整三個月,才勉強能夠下地走動,這會兒他正坐在院子裡曬太陽。
“來找我喝酒?”
“請你喝。”姚容將手中那壇女兒紅推到溫烏面前。
溫烏掀開蓋子,聞瞭聞酒香:“是熟悉的味道。但我院裡有兩個孩子,我不方便喝酒。”
“放著吧,什麼時候心情好瞭就小酌兩杯。”
“也行。”
姚容問:“傷勢會影響到你的實力嗎?”
溫烏也沒瞞著姚容:“原本可能會有影響,但有絕仙閣提供的那些寶物,再給我幾個月時間門,我不僅能完全養好傷,還能借此更上一層樓。”
姚容點頭,那就好。
絕仙閣的頂尖戰鬥力還是少瞭些。
要是溫烏的實力能更上一層樓,對絕仙閣來說絕對是好事。
“你還打算重建溫傢嗎?如果你不打算重建溫傢,不如加入絕仙閣,我給你一個長老的位置。”
“行。別給我長老的位置瞭,我這人自在慣瞭,不喜歡管事,你給我一個客卿的位置就行瞭。不過我有一個條件。”
姚容對人才素來都很有耐心:“你說。”
“我的兩個侄孫不加入絕仙閣,說不定等他們再大些,他們就想去重建溫傢瞭。”
“當然沒問題。”
溫烏朗笑一聲:“跟你這種爽快人說話就是痛快,來來來,今日當浮一大白。”
姚容無語,這人剛剛還說不方便喝酒呢,不過還是陪著溫烏喝瞭一杯。
溫烏突然問:“你打算什麼時候殺上旭陽派?”
“等旭陽派再亂一點的時候。”
這回輪到溫烏無語瞭:“旭陽派現在還不夠亂?”
“旭陽派要是夠亂瞭,還能對你展開千裡追殺?”
說到那場追殺,溫烏頓時沒辦法反駁瞭。
姚容轉著手裡的酒杯,悠悠道:“能稱霸武林六十餘年,旭陽派的底蘊非同一般,我甚至懷疑,旭陽派有太上長老級別的人物還活在人世。它現在看著亂,其實隻是因為威望下降導致的假象。實際上,旭陽派一直亂中有序,一應人員調度都很順利。等什麼時候旭陽派的人員調度開始亂起來,那才是我們出手的最佳時機。”
溫烏苦笑一聲:“如果當日我和溫翼能看得像你一般透徹,溫傢也不會有今日之禍。”
喝瞭口酒,溫烏咽下瞭滿腹的鬱氣。
他問姚容:“那你打算讓他們怎麼亂起來?”
“滾!統統給我滾出去!”
掌門居所一向是旭陽派最威嚴的地方,但在慕文軒出事後,這裡就總是很熱鬧,夾雜著慕文軒的咆哮聲、打砸東西的碎裂聲,還有婢女小廝的驚呼聲。
慕掌門忙瞭一個白天,結果回到院子,就看到瞭這樣一副鬧劇,頓時皺起眉來,凌厲的目光如刀刃般直刺向下人:“少掌門怎麼又鬧脾氣瞭?”
“回掌門,少掌門他……他今日出去散步,恰好聽到幾個小弟子在議論他的傷勢,還說……還說……少掌門沒有內力瞭,怎麼配當旭陽派的少掌門……”
下人邊回話身體邊顫抖,磕磕巴巴瞭好一會兒,才總算是將話說完整。
慕掌門的臉色頓時難看起來:“是哪些小弟子說的?”
下人說:“不知,少掌門沒有看清他們的長相。”
說沒看清都是委婉的。
慕文軒的眼睛早就瞎瞭,他壓根就什麼都看不見。
慕掌門大步走進屋裡,結果剛繞過屏風,一個花瓶就向他砸瞭過來。
慕掌門連忙用內力托住花瓶,嘆瞭口氣道:“文軒,是爹。”
“爹,爹,你來瞭!”慕文軒頭發披散,神情癲狂,“爹,我現在什麼都沒有瞭,難道連這個少掌門的位置都要奪走嗎!我爹是掌門,我是少掌門,這不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嗎!?”
慕掌門擔心慕文軒動作太大會傷到自己,連忙順著慕文軒的話去安撫他:“你放心你放心,該是你的位置,任何人都別想從你這裡奪走。”
也不知道是巧合還是意外,第二天上午,三長老居然在大殿上,委婉提出少掌門人選變更之事。
在三長老話音落下後,慕掌門身後的幾個弟子、幾位長老的兒子都悄悄挺直瞭胸口。
很顯然,這些人裡,有一個算一個,都對少掌門這個位置有點兒想法。
慕掌門勃然大怒,甚至懷疑昨天那幾個小弟子是三長老他們安排的。不然怎麼會這麼巧,昨天文軒聽到瞭那番話,今天三長老在大殿上就說出瞭類似的提議。
氣怒之下,慕掌門說話就有些過瞭,劈頭蓋臉把幾個長老都罵瞭一頓。
“你們這麼急著換少掌門,是何居心?”
“我還沒老呢,你們就已經開始考慮我身後的事情瞭是吧!”
要不是被人拉著,三長老肯定得跟慕掌門吵起來。
眾人不歡而散。
私底下,三長老冷哼道:“要是文軒那孩子還好好的,我肯定不會提出這個討人嫌的提議。但文軒以後就這樣瞭,我們旭陽派養得起一個廢人,卻不能拿少掌門的位置來開玩笑。”
六長老也附和道:“就是,門派裡優秀的弟子那麼多,給其他弟子一些機會怎麼瞭?”
別說長老們瞭,就連慕掌門自己的親傳弟子,都在心裡腹誹慕掌門的這個決策。
不知是誰先發出瞭這樣的聲音。
“長老團和掌門是相互制衡的,掌門現在一點兒也不考慮長老團的意思,是不是太獨斷專行瞭些?”
“少掌門的位置,不是由掌門一個人就能決定的。”
“反正這樣的位置,肯定是有能者、有德者、受同門擁戴者才能居之,廢人絕不可竊居!”
隻要是人,都會有私心。
以前這份私心沒有冒頭,是因為慕掌門能壓得住眾人,慕文軒的資質也不差。
但現在,要是有機會的話,誰不希望讓自己的親孫子/親兒子成為少掌門,甚至是未來的掌門呢。
天平就是這樣一點點傾斜的,局面也是這樣一點點失控的。
在慕掌門不知道的時候,不少長老聯合起來,試圖一點點削弱慕掌門手裡的勢力;那些有機會競爭少掌門之位的年輕弟子,也都蠢蠢欲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