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今聖上年號為永慶。
永慶帝的子嗣還算豐盈,共有六位皇子,五位公主。
幾位皇子裡,大皇子和二皇子早夭,四皇子生母身份低微。
五皇子乃麗妃所出,六皇子乃貴妃所出。
後兩位皇子的生辰隻差瞭半個月,但宮裡人都知道,永慶帝疼愛五皇子更勝六皇子,所以兩位皇子自幼就不對付。
他們的母妃同樣不對付。
麗妃以“麗”作為封號,可知其貌美程度。她是一位六品官嫡女,仗著永慶帝十幾年如一日的寵愛,在後宮屹立不倒。
貴妃是權臣季玉山的親侄女,傢世顯赫,在皇後去世後就一直執掌鳳印、打理後宮,除瞭沒有皇後之名,她在宮中有瞭皇後之實。
前段時間,依附季傢的大臣重提立後之事,想要將貴妃推上皇後之位,永慶帝當場駁瞭回去。
次日恰好是五皇子的生辰,永慶帝隨手取下自己腰間玉佩送給五皇子當作生辰禮物。
……
說到這裡,姚容的聲音頓瞭頓。
三皇子問:“然後呢?”
姚容靜靜打量三皇子,他的臉上沒有嫉妒,也沒有忿忿不平,仿佛永慶帝隻是一個陌生人。
[考考你。]姚容說,[你覺得後面會發生什麼?]
“那枚玉佩有什麼特殊意義嗎?”
[永慶帝還是皇子時,先帝將那枚玉佩送給瞭他。這些年裡,永慶帝一直隨身佩戴著。]
三皇子微微皺眉,這枚玉佩的象征意義可不一般,陪著永慶帝從皇子到太子再到天子:“五皇子收下瞭嗎?”
[麗妃短視,讓五皇子收下瞭。]
“我記得,六皇子的生辰與五皇子相近。那……”三皇子的聲音頓瞭頓,學著姚容喊,“永慶帝有送六皇子什麼生辰禮嗎?”
[沒有。]
三皇子肯定道:“貴妃一定氣瘋瞭。”
子以母貴,六皇子的身份肯定要略貴重於五皇子。
但前朝剛有人提出立後之事,永慶帝就開始抬舉五皇子,顯然是故意落貴妃的面子。
不過,為瞭打貴妃和季傢的臉,就將五皇子推到臺前,讓五皇子成為貴妃和季傢的眼中釘……這種做法,是不是太極端瞭些?
在三皇子看來,永慶帝就算疼愛五皇子,這份疼愛也有限度。
[以貴妃的傢世,你覺得她看得上麗妃嗎?]
“看不上。”
[沒錯,她看不上麗妃,更看不上永慶帝。]
三皇子:“……”
[六皇子是貴妃的心頭肉,自幼就是被貴妃捧著長大的,可謂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六皇子唯一沒有贏過五皇子的地方,就是永慶帝的疼愛。]
[也許永慶帝是真的疼愛五皇子,但還有一種可能,是永慶帝故意讓所有人覺得他疼愛五皇子。]
這個說法,和三皇子剛剛的猜想不謀而合。三皇子不明白的是:“為什麼要故意這麼做?”
[一來,有他的支持,麗妃能和貴妃打擂臺,後宮不至於成為貴妃的一言堂。]
[二來,這樣做可以傷害六皇子,進而傷害貴妃。]
[當自己看不起的人,打瞭自己的臉,還傷害瞭自己的孩子,你覺得貴妃會無動於衷嗎?]
三皇子垂下眸,認真思索。
毫無疑問,貴妃一定會報復回去。
難不成,那兩個太監是貴妃宮裡的人?
三皇子腦海裡先是浮現出這樣一個猜想,又被他否定瞭。
如果那兩個太監都是貴妃宮裡的人,沒必要跑來長信宮附近接頭。
特意跑來偏僻的地方接頭,又對路過的桂生痛下殺手,很可能是因為那兩個太監不想暴露身份,不想被桂生看清他們的臉。
綜合以上種種信息……
“一個太監是貴妃那邊的人。”
“另一個……應該是麗妃……”三皇子腦中靈光一閃,連忙改口,“是五皇子宮裡的人!”
姚容笑瞭笑:[為什麼是五皇子而不是麗妃?]
三皇子將自己的想法說瞭出來:“麗妃再如何受寵,都不可能越過貴妃。沒有瞭麗妃,也會有其他妃子,貴妃沒必要花大力氣對付麗妃。”
“但五皇子不一樣。五皇子的存在,確確實實會攔瞭貴妃和六皇子的路。貴妃執掌六宮,無論是往五皇子宮裡安插一個人,還是收買五皇子宮裡的人,都再容易不過。”
[你分析得很對。]姚容肯定道,[那兩個太監,一個在貴妃宮中負責伺弄花草,一個在五皇子宮中負責飲食。]
飲食……
三皇子隻覺心驚肉跳:貴妃收買五皇子宮中負責膳食的太監,是想做什麼。
——還能做什麼!
當然是想對五皇子下手!
六皇子這個年紀,正是對父親充滿濡慕的時候。永慶帝利用瞭六皇子對他的濡慕,肆無忌憚傷害著六皇子,貴妃早已忍無可忍。
永慶帝敢傷害她的孩子,她就敢去報復他的孩子。
原劇情裡,桂生溺死在湖邊不久,五皇子暴斃,負責五皇子膳食的太監當場自盡,來瞭個死無對證。
從那之後,宮中局勢越發不可收拾。
最終宮變爆發,無數人身死,三皇子在倉惶中被季玉山推上皇位……
可以說,五皇子的死,是宮變的導火索。
三皇子的年紀還太小瞭,在宮裡宮外都毫無根基,他需要足夠的時間去成長。所以眼下,五皇子不能出事。
[現在發佈主線任務二:請宿主利用這些已知信息,破壞貴妃的計劃,保護好自己和桂生。限時三日。
任務完成開啟“經史子集”版塊和獲得100積分,任務失敗沒有懲罰。]
十月還不是梅花盛開的季節,所以很少有宮人會來梅園。
但這會兒,梅園一角,兩個太監正在悄悄碰頭。
貴妃宮中負責伺弄花草的太監不耐煩道:“不是說瞭嗎,我們最近能不見面,最好不要見面。”
五皇子宮中負責膳食的太監也不廢話,直接道:“老太監沒死,被冷宮裡那位救瞭回去。”
花草太監一驚,壓低聲音罵道:“怎麼回事?你不是親眼看到他沉進湖裡才離開的嗎?”
膳食太監道:“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你說接下來要怎麼辦?”
花草太監眼中劃過一抹狠色:“以貴妃娘娘的性子,要是知道我們辦事出瞭這麼大紕漏,你和我都討不瞭好果子吃。那個老太監一定要死。”
“冷宮裡那位呢?”
“這個節骨眼上,要是連死兩位皇子,就太打眼瞭。先留他一命,等風聲過瞭再說。”
“行,麗妃宮裡昨兒新來瞭個灑掃宮女,叫鵲兒。我打聽過瞭,她之前是在冷宮那邊伺候的,我們可以借她的手除掉老太監。”
三皇子坐在院子裡想瞭半天,依舊不知道該用什麼辦法完成任務。
就在他一籌莫展的時候,有人輕輕敲瞭下門。
三皇子猛地抬頭看向大門方向。
長信宮素來冷清,這個節骨眼上,是誰在敲門?
“殿下,桂公公,是我回來瞭。”
是鵲兒的聲音。
“我用手裡僅剩的銀錢,換瞭一些吃食和棉佈,都是殿下能用上的……”
“我知道你們在生我的氣,不願見我,我把東西放在門口,等我走之後你們再出來拿就好。”
[她出現的時機太巧瞭,去開門,看看她想做什麼。]
三皇子一驚:“您是說……”
[我隻是覺得有些奇怪,也沒辦法確定。]
鵲兒放下挎籃,轉身離開,才走幾步,就聽到身後傳來開門的動靜。
她回頭,驚喜道:“殿下,您還願意見我,這真是太好瞭。”
三皇帝低頭,看著腳邊滿滿一籃子的物資,心情有些復雜。
鵲兒照顧過他一點時間,就算鵲兒拋下他,想辦法去瞭其它宮,他也隻是有些難過,心裡並不責怪鵲兒。
但如果鵲兒這回過來,不是單純送物資,而是要借著送物資的名義做些什麼……
對面,鵲兒還在自顧自說話,不斷訴說自己的苦衷。末瞭,她探頭往裡面瞧:“殿下,桂公公呢,怎麼一直沒見他出來。”
三皇子心亂如麻,隻說:“桂生病瞭,染瞭風寒。”
“什麼?”鵲兒驚呼一聲,緊張道,“肯定是我昨天說的話太過分,讓桂公公氣到瞭,他才會生病的。都怪我,都怪我。殿下,桂公公的情況怎麼樣?”
看著鵲兒那浮誇的表演,三皇子的心一點點沉入谷底:“情況不太好,我們在冷宮裡沒有藥材,隻能用毛巾敷額頭來降溫。你要進去看看桂生嗎?”
“我不進去瞭。”三皇子的聲音很冰冷,但鵲兒沒有多想,“風寒這種病嚴重起來是能要命的,不吃藥怎麼行呢。我去想想辦法,看看能不能給桂公公弄來對癥的藥。”
丟下這句話,鵲兒就急匆匆離開瞭。
三皇子站在原地,靜靜目送著鵲兒離開的背景,神情哀傷。
如果他沒有事先得知真相,看到鵲兒提著籃子過來,聽到鵲兒說要幫忙弄來草藥,不管能不能用得上,他都會很高興……
他猜到那些人會出手,但他沒猜到的是,那些人會派鵲兒過來。
鵲兒也許不知道那些人具體要做什麼,但是……
她真的一點兒猜不到那些人的打算嗎?
“您現在能確定瞭吧。”三皇子賭氣道。
姚容沒有馬上回話。
理智稍稍回籠,三皇子意識到自己沖動瞭。他心底再有氣,也不該發泄在系統那裡。
系統突然不說話,難道是覺得他的言行冒犯瞭她?一想到這兒,三皇子頓時提心吊膽,道歉的話幾乎脫口而出。
然後他就率先聽到瞭道歉聲——
[抱歉。]
姚容知道他很委屈,很難過。
那句帶著賭氣意味的氣話,不過是為瞭掩飾自己的傷心。
被曾經相依為命的人拋棄、背叛,對一個成年人來說都太殘忍。
更何況是對一個少年。
[如果可以的話,我也不想讓你直面這些。]
[但是不行。]
[你的處境太危險瞭,多拖一刻,就有可能多一分危險。你必須盡快成長起來。]
三皇子莫名心慌,姚容的反應完全出乎瞭他的意料:“您不怪我就好。”
[我怎麼會怪你,這又不是你的錯。]
是啊,他沒做錯什麼,桂生也沒做錯什麼,他們隻想在冷宮裡好好待著,偏偏有人不願意放過他們。
他們憑什麼受人擺佈,身為小人物,難道就註定要成為大人物計劃裡的犧牲品嗎,難道就連活下去的資格都沒有嗎。
如果這件事情,一定要以死亡作為收場,那死的,一定不會是他和桂生。
三皇子垂下眼睛,他知道該怎麼完成主線任務二瞭。
隻要讓麗妃知道貴妃收買瞭五皇子身邊的太監,麗妃一定會出手。也許暫時對付不瞭貴妃,但麗妃想要解決那兩個太監還是很容易的。
這樣一來,貴妃的計劃就被破壞瞭,他和桂生身上的危機也解除瞭。
真正難的地方在於,他該怎麼在不暴露自己的前提下,讓麗妃知道這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