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紙能寫的內容是有限的,所以在信上,管傢隻說瞭姚容帶著葉鶴棲離傢出走、葉老夫人病重的消息,並沒有細說姚容離傢出走的原因。
直到葉扶光三人抵達葉府,才從傭人口中得知事情的來龍去脈。
一時間,葉扶光的臉色有些精彩。
要是沒有姚容和葉鶴棲逃跑的事情,葉扶光肯定不會覺得葉老夫人的行為有什麼問題。
老夫人管教府裡的人,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但現在姚容和葉鶴棲逃跑瞭,事情要是傳瞭出去,別人笑話的還不是他這個做丈夫和父親的?
所以葉扶光忍不住對葉老夫人生出瞭些許埋怨。
就算要管教孫媳婦和曾孫女,也不用如此苛刻吧。
“她們真的是因為曾祖母管教太嚴才逃跑的嗎?”就在這時,葉耀祖突然開口。
他與葉鶴棲同歲,隻是月份比葉鶴棲略小上一些。
葉扶光抬頭看向葉耀祖:“耀祖,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葉耀祖嘟囔道:“我在學校裡聽朋友說起過一些八卦。我有一個姓周的朋友,他爹有位姨太太和外面的人好上瞭,然後那位姨太太就在奸夫的幫助下跑瞭,好在那對奸|夫|淫|婦還沒跑出滬市就被抓回來瞭……”
文翠連忙扯瞭扯葉耀祖的袖子。
這倒黴孩子,怎麼上趕著給自己爹戴綠帽子……
這種猜想可以有,但不應該出自葉耀祖的口。
葉耀祖被文翠一提醒,才發現葉扶光的臉色已經沉得能滴出水來,嚇得連忙噤聲。
為瞭自己兒子,文翠不得不站出來幫姚容說一兩句好話:“你別多想,姚容一直待在葉府,沒什麼機會出門,根本不可能接觸到外面的人。”
結果文翠這麼一找補,葉扶光的臉色就更難看瞭。上次回北平的時候,他給姚容爭取瞭每月出門一次的機會。
“行瞭!”葉扶光拍瞭拍桌子,怒道,“你們先在屋裡收拾著,我去看看老夫人。”
這段時間,葉老夫人的情況確實不太好,大夫過來把脈,隻說是怒火攻心外加鬱結於心。
葉扶光瞧見葉老夫人比上次見要憔悴許多,心裡的埋怨瞬間減輕瞭許多。
看到葉扶光,葉老夫人臉上也露出瞭笑容。
但瞧著文翠和葉耀祖沒有過來,葉老夫人臉上的笑容又全部消失瞭。
“你媳婦他們呢?”
葉扶光將葉老夫人從床上扶瞭起來:“文翠和耀祖趕瞭一天路,有些倦瞭,他們休息好瞭就會過來探望祖母。”
葉老夫人的臉色並未好轉:“是不是要到我死瞭,你媳婦他們才會第一時間來見我?真是好大的排場啊,到瞭府裡不是第一時間來向我這個老夫人請安,而是回屋休息。”
葉扶光還想幫忙解釋一二,但葉老夫人捂著心口隻喊難受,嚇得葉扶光連忙讓管傢去請大夫。
大夫這回的診斷結果和之前沒什麼區別。
離開之前,大夫勸道:“老夫人上瞭年紀,能順著她老人傢的,還是多順著她老人傢一些。要是一直這麼下去,容易折損壽數。”
葉扶光能怎麼辦,隻能連忙讓人去叫文翠和葉耀祖。
見瞭親親曾孫,葉老夫人的心情果然好瞭一些,笑得皺紋都舒展瞭。
但對文翠,葉老夫人就沒什麼好臉色瞭。
傭人能做的事情,葉老夫人偏要使喚文翠來做。
一次兩次,文翠還能捏著鼻子忍受,但接連幾次都是這樣,要是還看不出來葉老夫人是在故意折騰,她這些年就是白活瞭。
所以文翠也懶得再伺候這刁鉆的老太婆。
可文翠一不順著葉老夫人,葉老夫人就開始哎呦直叫喚,這兒說疼那兒也說痛。
大夫過來,還是之前那番言論。
葉扶光隻好繼續去勸文翠。
文翠氣道:“她一定是在裝病!這大夫肯定是被她收買瞭!”
在文翠的堅持下,葉扶光隻好換瞭一位大夫。
但結果依舊。
葉扶光頭疼道:“我知道你這些天受委屈瞭,你再忍忍,隻要忍到老夫人身體痊愈就行瞭。”
文翠恨得幾乎要咬碎瞭牙,但她能怎麼辦呢,難道真要坐視葉老夫人繼續病著?
她還不瞭解男人嘛,別看葉扶光現在說得好聽,對她也好,但要是葉老夫人出瞭什麼事情,她肯定會被遷怒。
這邊勉強安撫好文翠,那邊葉扶光又找上葉老夫人,委婉勸葉老夫人不要太過分瞭。
葉老夫人冷笑:“是你媳婦又跟你抱怨瞭?”
葉扶光欲言又止:“祖母,文翠的性子比較剛烈,而且她的出身比姚容好很多,不像姚容沒瞭娘傢,性子也好拿捏……”
葉老夫人眼睛直勾勾盯著葉扶光:“你也覺得是我氣走瞭姚容對吧?怎麼,你這是擔心我會把你另一個媳婦也給氣走?”
葉扶光滿臉尷尬:“祖母,孫兒絕對沒有這個意思。”
葉老夫人又是一聲冷笑,閉眼不語。
勉強安撫住葉老夫人,葉扶光去找瞭葉耀祖,讓葉耀祖這段時間多去陪陪葉老夫人。
“你曾祖母平時對你多好啊,我這幾天都不給你安排課業瞭,你隻要去好好陪著你曾祖母就行瞭。”
葉耀祖:“……曾祖母對我娘不好。”
比起一年隻見一次的曾祖母,他當然是更向著他娘。
葉扶光心累道:“正因如此,你才更應該陪著你曾祖母,在你曾祖母面前多說你娘的好話。到時看在你的面子上,你曾祖母也不好再對你娘那麼苛責。”
葉耀祖心不甘情不願去瞭。
但他年紀還小,從小又是被寵著長大的,隻有別人瞧他臉色很少有他瞧別人臉色的時候,所以他心裡在想什麼,臉上也會透出幾分。
而這一連串的事情,又都恰好和姚容說過的那些話語重疊在瞭一起。
-葉扶光沒有留在北平,是因為他想要逃離葉府,逃離您啊。
-這府中所有姓葉的人都和您不親近。您覺得是誰的問題呢?
是誰的問題!
葉老夫人心說:她這一輩子都為瞭葉府而活,怎麼可能是她的問題。
一定是這些人被他們的娘教壞瞭!
於是葉老夫人又將自己心底的火氣都發泄在葉夫人和文翠身上。
葉夫人也是上瞭年紀的人,哪裡受得瞭葉老夫人一再折騰,沒多久就病倒瞭。
於是文翠不僅要應付葉老夫人的各種刁難,還要多照顧一個葉夫人。
這讓原本就滿腹怨氣的文翠再次炸瞭。
……
仿佛進入瞭無限輪回般,上述事情反復循環,葉扶光回到北平這麼長時間,光顧著夾在中間協調葉老夫人和文翠的關系瞭,連出門準備年貨的時間都沒有。
這天,隨著文翠又一次崩潰訴苦,葉扶光突然想起來,他前段時間收到過一封邀請函。
臨近過年,北平文壇舉辦瞭一場文化沙龍,邀請瞭不少名流前去參加,可以說是文化界難得的盛會。
葉扶光是《滬市日報》的副主編,再加上他的好友是這場文化沙龍的發起者之一,所以葉扶光才有幸收到瞭邀請函。
“沙龍就在明日。”
“我知道這些天你受瞭很多委屈,這樣,我明天帶你去沙龍散散心,你覺得如何?”
文翠這才破涕而笑:“這還差不多。”
又嗔怪道:“你也不早點跟我說,我這些天都沒有好好打理自己,瞧我這臉,比剛回北平時憔悴瞭許多。”
葉扶光苦笑,他的憔悴程度也沒比文翠輕啊。
在文翠的軟磨硬泡下,第二天一大早,葉扶光帶著文翠去買瞭新的裙子做瞭新的發型,打扮得光鮮亮麗之後,才出發前往文化沙龍。
他們到達的時候,裡面已經坐瞭不少客人。
葉扶光的好友張念釗正在招呼其他人,瞧見葉扶光和文翠相攜而來,頓時高興道:“志明兄,嫂子,快來快來,我給你們相互介紹一下。”
志明是葉扶光的字,他挽著文翠的手,與文翠一起走到張念釗面前,在張念釗的引薦下認識瞭不少人。
聽說葉扶光是《滬市日報》的副主編,不少人口中都道“久仰久仰”。
“還有這位是志明兄的夫人文翠,與志明兄志同道合,夫妻恩愛。”張念釗又順便介紹起瞭文翠。
眾人又誇“天作之合”、“神仙眷侶”。
餘光瞥見一位穿著淺綠色長裙的女子,張念釗頓時眼前一亮:“志明兄,失陪一下,我去招待一位朋友。”
葉扶光順著張念釗的目光看去,露出心領神會的笑容:“不知這是哪位佳人。”
張念釗道:“是周議員的千金,北平《女報》副主編周綺懷周小姐。志明兄應該不認識。”
周議員的千金?文翠感興趣道:“居然是《女報》的副主編?這位周小姐真是女中豪傑,我素來仰慕這樣的女性,不知遲些能否為我引薦一番?”
張念釗一口應下,讓葉扶光他們自便,隨後就匆匆向著周綺懷走去。
作為一位傢世和相貌都很出眾,還腹有詩書的未婚女性,周綺懷從不缺少追求者。
張念釗正是其中一人。
隻不過周綺懷對張念釗沒什麼興趣。
收到張念釗送來的邀請函時,她原本是不打算赴約的,但一看日期,周綺懷頓時樂瞭。
這個沙龍舉辦的日子,不正是她們準備大規模刊登離婚聲明的日子嗎。
周綺懷頓時改變主意,帶著一沓今早剛剛發行的報紙前來參加這場文化沙龍。
結果才剛入場,周綺懷就被張念釗發現瞭。
“周小姐,你能來我實在是太高興瞭。”張念釗歡喜道。
周綺懷微笑,客套道:“這場活動是北平文壇的盛會,若是不能親臨,實乃遺憾。”
張念釗努力找著話題:“怎麼隻有你一個人來瞭,陳主編不來嗎?”
“陳主編有事去瞭外地,暫時還沒回北平。”
“那實在是太可惜瞭。”
張念釗話鋒一轉:“我有幾位朋友也想認識周小姐,不知周小姐有沒有興趣過去與他們聊聊?”
“不好意思,我還有點事情要處理。”周綺懷禮貌拒絕。
張念釗碰瞭個軟釘子,卻也沒有放棄,看瞭眼周綺懷包裡的報紙,笑道:“周小姐這是帶瞭《女報》過來?”
“除瞭《女報》,還有一些其它報紙。上面有一則新聞報道,我想要與在座諸位細細研討一番。”
張念釗頓時眼前一亮,他是誰,他可是策劃本場沙龍的成員之一啊。
現在這麼大好的獻殷勤機會擺在自己面前,張念釗怎麼可能放棄。
他立刻道:“周小姐想要研討的新聞報道,肯定很有價值。我們文化沙龍留足瞭分享研討的時間,到時我就將周小姐的順序安排在第一位。”
不管張念釗是出於什麼目的,但他這個安排,確實很符合周綺懷的心意。
稍作寒暄,待眾人基本都到齊之後,張念釗招呼眾人圍著沙發找地方坐下,正式開始今天的議題。
“讓我們有請今天第一位分享者,周綺懷小姐。”
周綺懷從人群中走出來,笑問眾人今天早上出門前有沒有看過《女報》、《北平日報》、《啟明報》、《青年報》這些報紙。
除瞭《女報》外,《北平日報》、《啟明報》和《青年報》並稱為北平三大報刊。
大多數人都是搖頭。
今天這場沙龍是在上午舉辦,大多數人一大清早就出門趕來此地瞭,哪裡還有時間看報紙。
隻有少部分人點瞭頭。
其中一位戴著眼鏡、穿著中山裝的年輕男人舉手詢問:“周小姐說的,可是刊登在《啟明報》副刊上的那則離婚啟事?”
周綺懷點頭:“不錯,正是離婚啟事。”
“真是巧瞭。”又有一位留著齊耳短發的年輕女人笑道,“我今天也想跟大傢討論這個議題,沒想到被周小姐搶先瞭。”
有人感慨道:“這年頭,居然有人會將自己的離婚消息刊登在報紙上?新鮮,真是新鮮。”
也有人覺得這種做法很有趣:“這種方法真有意思。恐未周全,登報聲明,廣而告之。”
“是啊,能刊登離婚啟事,那豈不是也能刊登訂婚啟事、結婚啟事?”
對於在場眾人而言,將這種信息刊登在報紙上,可比寄信更容易通知到親朋好友。
還有人連報紙都沒看,就開始硬誇瞭起來。
“不知道是哪位先生居然能想出這種妙招?”
“是啊,這段時間好像不曾聽說過有誰跟自己的夫人離婚的啊。”
“難道是那位?他最近不是和趙三小姐打得火熱,惹得他傢中夫人和他分居瞭嗎?”
“說不定還真是,這場沙龍肯定給他寄瞭邀請函,但我好像沒有看到他和他夫人赴約。”
“噓,你們小聲點,趙三小姐在現場。”
“什麼,他和趙三小姐居然沒有一起出席?”
各種各樣的交談聲落入周綺懷耳裡。
在沒有看到報紙之前,幾乎所有人都默認瞭這位在報紙上刊登離婚啟事的一定是位男性。
周綺懷沒有阻止他們,唇角掛著一抹淡淡的笑意。
這抹笑意不及眼底,於是便顯得有些冰冷。
人群中的葉扶光和文翠也都聽到瞭這種交談聲。
和其他人一樣,他們的註意力也都落到瞭某位大學教授和趙三小姐的風流韻事裡,未曾設想過其它可能性。
“大傢都討論得差不多瞭吧?”
等到周圍的議論聲稍稍停歇,周綺懷才再次開口。
她將包裡的報紙都分發出去,隻留一份在自己手裡。
“大傢可以自己看看那份離婚啟事。要是沒拿到報紙的也不用急,我給大傢朗誦一下。”
周綺懷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朗誦瞭。
她的聲音婉轉柔和,咬字清晰,抑揚頓挫,念得非常好。
但這樣的聲音落到葉扶光耳裡,他隻覺一股晴天霹靂隻劈向他的天靈蓋。
因為在那份啟事裡,不僅出現瞭姚容的名字,還出現瞭他和文翠的名字。
“……十四年來從未在一處生活,感情破裂,無法挽回。又遭苛責,煎熬備增,幸讀北平《女報》月餘……”
在念到《女報》二字時,周綺懷特意加瞭重音,還略停頓瞭片刻才繼續道:“頗有所獲,不願再喪失人生應有天然幸福。”
“故攜女逃離葉府,單方面撕毀婚書,脫離夫妻關系,恐未周全,特此登報聲明。”
後來還標註瞭一行小字,大意是:若葉扶光看見這則離婚啟事,可在他所就職的《滬市日報》上刊登一封回信,屆時姚容會親自前往《滬市日報》,與葉扶光當面簽訂離婚協議書,各執據為憑。
……
從頭到尾一字不落地念完,周綺懷緩緩合上報紙,剛想笑問眾人對此有何看法,就聽到人群中驟然爆發出一聲厲喝。
“是不是你們協助姚容和葉鶴棲逃走,是不是你們唆使姚容寫下這則啟事!”
“一定是,一定是這樣的!我們葉傢到底哪裡得罪過你們,要你們這麼費盡心機地對付葉傢,對付我!”
眾人循聲看去,隻見葉扶光面目猙獰地朝周綺懷沖來。
但還沒近周綺懷的身,就被人給攔住瞭。
“這人是誰啊。”
“對啊,他幹嘛這麼激動。”
“我好像聽張念釗說,他叫葉扶光,是《滬市日報》的副主編。他身邊那位,是他的夫人文翠。”
“嘶,那他不就是……”
周綺懷先是一愣,然後她真是恨不得仰天大笑三聲。
好傢夥。
萬萬沒想到當事人居然就在現場。
下一期的《女報》頭版頭條有瞭!
瞧著眼睛血紅的葉扶光,周綺懷微笑道:“《女報》隻是幫自己的忠實讀者無償刊登瞭一則離婚啟事。教唆這種罪名,我們可擔不起,也請這位葉先生不要太高看自己的地位瞭,你還不值得我費盡心機去對付。”
“況且我記得,諸位參加這場文化沙龍,是為瞭能夠在這裡暢所欲言。”
“這位葉先生,你似乎違反瞭文化沙龍的規矩。”
話到此處,周綺懷好心道:“如果葉先生不贊同這則離婚啟事,可以在稍後的討論中盡情反駁與批評。”
“但如果葉先生情緒還是這麼激動的話,那我想,葉先生不適合再繼續出席後續的會議瞭。”
葉扶光深深喘瞭好幾口氣,想要留下來反駁,但頂著眾人詭異的目光,自詡為體面人的葉扶光隻覺難堪。
他推開還要說些什麼的張念釗,拉著文翠扭頭離開瞭沙龍。
害,這心態也太差瞭吧,一點小小激將法就受不瞭瞭,要是葉扶光繼續留在現場,事情會變得更有意思。
周綺懷心下覺得可惜,但很快就將葉扶光拋到瞭腦後,開始組織著眾人繼續討論此事。
在最初的驚訝之後,眾人對這則離婚聲明發表瞭很多看法。
有人贊同,高呼姚容是女性意識覺醒的先鋒。
也有人反對。
而反對的點就在於,第一,此前從未有人在報紙上刊登過離婚啟事。第二,姚容是離傢出走,她和葉扶光的婚姻是她單方面宣告結束的,此前並未與葉扶光進行過協商。
眾人各執一詞,根本無法說服對方。
另一邊,回到葉府後,葉扶光發瞭好大一通脾氣。
文翠坐在旁邊,臉色同樣非常難看。
她沒想到,姚容那個女人居然會做到這一步。
很快,葉老夫人和葉夫人都聞訊趕瞭過來。
葉老夫人嚷嚷著要把姚容和葉鶴棲這兩個敗壞瞭葉傢門風的人抓回來,不僅要用傢法伺候她們,還要將她們都送進祠堂裡,用族法來懲戒她們。
“夠瞭!”
葉扶光終於忍不住,朝著葉老夫人大吼瞭一聲,將這段時間以來積壓在心底的所有不滿,都一股腦發泄瞭出來。
“祖母,您還嫌事情不夠亂嗎。”
“要不是您對姚容和葉鶴棲這麼苛責,她怎麼可能放著好好的日子不過,帶著葉鶴棲逃出葉府!”
“結果呢,您這段時間不僅沒有吸取教訓,還變本加厲苛責我娘和文翠,您是覺得類似的事情隻發生一次太少瞭是吧!”
“我這段時間夾在你們中間,光是處理你們幾個的官司就已經筋疲力盡瞭,您能不能別無理取鬧瞭啊!”
葉老夫人用手指指著葉扶光,唇角張合幾次:“你你你……”
話未說完,渾身開始劇烈顫抖,然後唇色在瞬間變成青紫之色,兩眼一閉狠狠向後倒去。
“老夫人!”
“曾祖母!”
眾人嚇得愣在瞭原地,甚至都忘瞭第一時間扶住葉老夫人。
直到葉老夫人的身體栽倒在太師椅上,發出沉重的悶響,葉扶光才嚇得回神,扭頭朝一旁的文翠喝道:“快去請大夫,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