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3 從現代穿回民國18

作者:大白牙牙牙 字數:4851

葉扶光的直覺確實非常準確。

張念釗這篇文章,激起瞭所有人的憤怒。

這種憤怒的唯一出口,就是葉扶光。

所以很快,葉扶光被眾人的怒火淹沒瞭。

為瞭與葉扶光劃清界限,證明自己和葉扶光不是一類人,不少曾經無比支持他、為他寫文章搖旗吶喊的文人,直接調轉槍|口,成為瞭炮轟他的主力。

兩面三刀

無恥之尤

不忠不孝之徒

甚至還有人將葉扶光定性成瞭文壇之恥。

這些標簽牢牢貼在瞭葉扶光的身上,從今往後,隻要有人想到他的名字,就會連帶著想起這些豐富多樣的前綴。

雖說張念釗隻寫瞭一篇澄清文章,後續並沒有寫其它文章炮轟葉扶光,但葉扶光還是將所有的帳都算到瞭張念釗頭上。

他一頭沖進《啟明報》編輯部,直接拎起張念釗的衣領,神色癲狂:“張念釗,我這些年對你也不算差吧,你為什麼要幫姚容害我?”

“你知不知道你把我害慘瞭!《滬市日報》那邊聯系上我,說我不適合再擔任副主編一職!”

“我的名聲沒有瞭,工作也沒有瞭,這全都是因為你寫的那篇狗屁不通的文章!”

張念釗被勒得有些生疼,他微微皺著眉頭,看向葉扶光的眼神十分冷漠。

“你在利用我的時候,就應該想過事情曝光的後果。”

“真正害瞭你的人不是我,是你自己。”

葉扶光氣得捏緊瞭拳頭,向張念釗砸去。

兩人的距離太近,張念釗躲不開這一拳,被錘得結結實實。

他疼得倒抽一口冷氣,無名怒火也從心底冒瞭出來,大喝一聲向著葉扶光撲瞭過去,與葉扶光扭打成一團。

這裡是張念釗的地盤,就算張念釗再不會打架,也不可能吃多少虧。

反觀葉扶光,在周圍人過來勸架時,他不知道被誰踩瞭好幾腳,也不知道被誰的手肘撞瞭好幾下。

等到兩人徹底被拉開時,張念釗除瞭頭發、衣服有點凌亂外,沒有任何負傷。

葉扶光卻疼得直不起身來。

“你們……你們……”

“你走吧。”張念釗冷冷下瞭逐客令,“如果你還要留在這裡繼續糾纏,影響到報社正常工作的話,明天你又能在《啟明報》的頭版頭條上看到我寫的文章瞭。”

葉扶光面色一僵,卻終究不敢再鬧下去。

《啟明報》可不是什麼小報,將這裡的人得罪光瞭,對他沒有什麼好處。

這件事情沒有登報,但還是小范圍流傳瞭出去。

《女報》那邊也聽說瞭。

周綺懷把它當做笑話告訴姚容和葉鶴棲:“不少人都說葉扶光是文壇之恥,所以《滬市日報》那邊不敢再聘用他瞭,害怕有他在,會降低其他文人對《滬市日報》的認可度。”

背上這樣的名聲,就算葉扶光再有能力,以後也不可能會有大報社願意聘用他。

當然,要是葉扶光願意“自降格調”,去一些不入流的小報,肯定也能在那裡找到自己的一席之地。

但其中落差,才是最折磨人的。

名聲其實是一種很玄妙的東西。

拋妻棄女,孕期出軌……這種人品上的瑕疵並不足以讓葉扶光身敗名裂。

因為這並不損害到其他人的利益。

但葉扶光的舉動得罪瞭文壇眾人,反倒讓他被整個文壇除名瞭。

對於葉扶光的下場,葉鶴棲沒有太大情緒波動。

從她和她娘逃出葉府後,她和那傢人就再無瓜葛。

“像葉扶光這種毫無氣節的文人,多一個少一個,於國於民都沒有區別。”

姚容輕笑瞭下,給出最後結論:“吃瞭這樣的大虧,葉扶光那邊應該不敢再做什麼瞭。”

“周小姐,從明天開始,《女報》不要再刊登有關葉扶光的事情瞭,我們需要將大眾的關註點,重新拉回到上,拉回到女性離婚這件事情上。”

她並沒有因為葉扶光鬧出的這些糟心事,就忘記瞭自己最開始的打算。

打臉葉傢,解決葉扶光,隻是她順帶要做的事情。

她真正的目的,是通過登報離婚和《火鳳凰》這篇成為女性榜樣,借此激勵更多女性。

啟事刊登第十五天,連載第九天。

一夜之間,其它報紙還在罵葉扶光,但作為這場罵戰主陣地的《女報》和《啟明報》已經完全沒有瞭這樣的聲音。

這兩個報紙的頭版頭條,都留給瞭葉鶴棲寫的文章。

在這篇文章裡,葉鶴棲聊到瞭自己的婚姻觀。

一名十四歲的少女聊起這樣的話題,總讓人覺得有些好笑。

所以剛開始閱讀這篇文章時,不少人臉上都帶著淡淡的笑。

可隨著文章的深入,不少人臉上的神情漸漸變得凝重。

“這是一個非常奇妙的時代。”

“這裡有最進步的思想,最激昂的青年,也有最落後的習俗,以及被落後習俗困住的一代又一代人。”

“先進與落後,從來都是割裂的。”

“先進的人與落後的人結為夫妻,這場婚姻也必然是割裂的。在所有人看來,這樣的兩個人是完全不匹配的。”

葉鶴棲成為瞭一名預言傢,她在文章裡,預言瞭未來很有可能會出現的諸多婚姻現象。

這些現象的發生,必然有其時代原因。

葉鶴棲沒有去抨擊這些現象。

她隻是以自身為例。

以這樣一對夫妻的女兒的身份,去談論自己對這些現象的看法。

“……如果我決定去改變這個世道,那我要改變的第一個人,一定是我的母親。”

“我希望盡我所能,讓她成為一個更好的人,讓她擁有自由,擁有獨立生活的能力。”

“我希望她活得清醒。能為自己而活。”

緊接著這篇文章的,是《火鳳凰》的連載劇情。

今天的劇情正巧連載到葉鶴棲教姚容寫字,帶姚容去逛街,陪姚容閱讀《女報》。

兩相結合之下,不少人都大受震動。

著名作傢金風醉為此特意寫瞭一篇文章,表示自己對姚容和葉鶴棲的支持。

兩天後,《火鳳凰》迎來大結局。

《女報》和《啟明報》的頭版頭條,都是姚容所寫的那篇文章。

她那句“我的封建在學識,他們的封建在骨子”振聾發聵。

而大結局裡,在刊登瞭離婚啟事,被鋪天蓋地的罵聲包圍後,主人公沒有憤怒。

她坐在煤油燈旁,提筆寫下一首詩。

這首詩是鑒湖女俠秋瑾的《秋海棠》:

栽植恩深雨露同,一叢淺淡一叢濃。

平生不藉春光力,幾度開來鬥晚風?

……

姚容和葉鶴棲的人生還在繼續,所以的結局註定隻能停留在她們人生的某一時刻。

讀者對此並不意外。

真正讓許多讀者感到詫異並為之贊嘆的是,姚容寫下的這個結局和引用的這一首詩。

這是一首吟詠秋海棠的佳作,大意是秋海棠千姿萬態,隻在秋季開花,既不憑借春光的溫暖,也不依靠春雨的滋潤,而是像威武的鬥士一樣,勇敢地在涼秋晚風中傲然開放。[註]

秋瑾身為女子,卻敢於沖破封建禮教的束縛,積極投身革命,最終英勇就義。

她寫這首《秋海棠》,是為瞭托物言志。

主人公引用瞭秋瑾的這首《秋海棠》,既是在表明志向,也是在對過去那些罵聲進行回應。

——隨便你們罵吧,我會像個英勇的鬥士一樣,無懼任何罵聲。

這讓在戛然而止之餘,又給人留下瞭無盡遐想之意,進一步拔高瞭的整體立意。

許多原本對無感的文人,都因為這個結局,而提高瞭自己對的評價。

張念釗在沉寂瞭很久以後,也特意就這個結局寫瞭一篇文章,在文章裡稱姚容為“反封建鬥士”。

不少人都引用瞭張念釗的這個說法。

就連白話文運動的發起者陳嘉佑都特意寫瞭一篇文章,鼓勵更多女子向姚容學習,並將她稱為女性楷模。

甚至還將刊登離婚啟事這件事情比喻成瞭一場戰爭。

“她進行瞭一場非常偉大的戰爭。”

“這場戰爭不見血,不動刀,但它比刀光劍影還要激烈。因為它是為瞭權利和真理,為瞭解放和自由而戰。”

除瞭誇獎姚容外,陳先生還誇獎瞭《女報》。

“它讓更多人聽到瞭女性的聲音,聽到瞭女性的訴求。”

“也許這樣的聲音無法叫醒眾人,也無法改變現狀,但吶喊一定是有意義的。這個時代太缺少這樣的吶喊瞭。”

當然,陳先生也沒忘記誇葉鶴棲。

“她對婚姻的理解,十分讓我震驚。”

“她和她的母親相互拯救,《火鳳凰》不是屬於姚容一人的贊歌,而是屬於她們母女的戰歌。”

“她的母親是一位鬥士,而她是一位勇士。”

最後,陳先生說:“這場戰爭的影響,也許要在很久以後才能體現出來。但當以後的人們重新回顧這段歷史時,他們一定不會忘記今時今日發生的一切,也不會忘記瞭她和她們。”

“竟然連陳先生都被驚動瞭。”報社裡,周綺懷激動道,“陳先生還誇我們瞭!”

其他人臉上也都露出榮幸之色。

就連素來沉穩的陳宛,唇角也都帶著幾分淡淡的笑意。

但要說現場最激動的,還得是葉鶴棲。

葉鶴棲捂著自己的胸口,激動得耳朵脖子全部都紅瞭。

天天天啊,她居然被陳嘉佑陳先生點名道姓誇獎瞭!

還說什麼她是勇士!!!

這可是陳先生啊。

這可是歷史書上大名鼎鼎,對新中國做出過許多卓越貢獻的陳先生啊。

姚容笑問:“就這麼驚喜嗎?”

葉鶴棲用力點頭:“不僅僅是驚喜,還是榮幸。”

她不知道該怎麼跟她娘說。

但她身為一個後世人,對陳先生這樣的開國功臣,充滿瞭尊重和濡慕。

姚容摸瞭摸葉鶴棲的頭,剛想說些什麼,陳宛就舉著報紙道:“今天這麼高興,我請大傢去吃羊肉湯。”

眾人鼓掌:“陳主編破費瞭!”

陳宛道:“應該的應該的,過去那大半個月大傢都累壞瞭,《女報》的銷量能夠提升這麼多,離不開我們每個人的努力和貢獻。”

周綺懷起哄道:“陳主編,你要是這麼說的話,那一頓羊肉湯可不夠啊。”

葉鶴棲跟著起哄:“就是,報紙銷量提升瞭這麼多,也讓我們大傢都沾沾喜氣啊。”

陳宛笑容滿面,順著她們的話道:“行行行,過兩天就是除夕瞭,我給你們所有人都包大紅包,這個喜氣夠瞭嗎!”

聽到有大紅包,眾人的掌聲頓時更響亮瞭。

吃飯時,陳宛問起姚容接下來的打算:“經過這些事情後,葉傢肯定不敢再對你們做什麼瞭,你們要不要搬回北平住?”

姚容想瞭想,搖頭道:“北平有北平的好,滬市有滬市的好,既然都在滬市落腳瞭,就在那裡多住兩年吧,等鶴棲讀大學瞭再換城市也不遲。”

與陳宛聊完,姚容又去找到周綺懷,跟周綺懷說瞭明天要回滬市的事情。

“啊?”周綺懷驚訝又不舍,“我還以為你們要留在北平過年呢。過年那段時間我要回老傢住,我那套房子空著也是空著,你們可以繼續留在裡面住。”

“不瞭,我和鶴棲已經商量好瞭。”

姚容婉拒瞭周綺懷的好意。

比起留在周綺懷的房子裡過年,她們母女更希望能住在自己的房子裡過年——雖然說滬市的房子是租的。

周綺懷知道她們心意已決,也沒有再勸。

吃完午飯,幾人從小飯館步行回報社。

遠遠地,幾人就看到張念釗拎著大包小包站在報社門口。

周綺懷問:“你怎麼過來瞭,還帶瞭這麼多東西?”

張念釗的目光落在姚容身上:“我是來賠禮道歉的。”

姚容唇角微彎:“你寫的那兩篇文章,讓我看到瞭你的誠意。我接受你的道歉,不過這些東西就不必瞭。”

張念釗早就猜到姚容不會收,所以他買的賠禮,除瞭幾盒糕點,剩下的都是給葉鶴棲的:“這些都是我給鶴棲的見面禮。你們要是不收下,我拿回去瞭也用不上。”

在張念釗的堅持下,姚容最後還是收下瞭這些東西:“你買的糕點有點多,要是不介意的話,進來一起喝杯茶,吃完糕點再回去吧。”

張念釗笑著應瞭聲好。

眾人圍坐在一起喝茶。

葉鶴棲特意坐到瞭張念釗的身邊:“張先生,我不白收你的見面禮,我給你講一個故事吧。”

張念釗話裡帶著一些哄孩子的意味:“好啊,你要給我講什麼故事。”

葉鶴棲清瞭清嗓子。

別人說故事,都是以“從前”開頭。

葉鶴棲的這個故事,卻是以“未來”開的頭。

“在未來,會有一個可惡的騙子和一個善良的傻子。”

“騙子說,北方有一個縣城遭瞭大災,當地老百姓都活不下去瞭,求傻子發發善心,捐些錢,讓老百姓能填飽肚子。”

“於是那個傻子在沒有查證的情況下,就將自己的現錢都給瞭騙子,還將自己的資產變賣瞭湊錢給騙子,甚至還想要發動募捐繼續湊錢。”

“直到有人提醒傻子,那個縣城沒有遭瞭災,傻子才發現那個人是騙子。當他想要去找騙子算賬的時候,騙子早就已經帶著他的全副身傢不知道跑去哪裡逍遙快活瞭。”

張念釗哈哈大笑:“這傻子是不是缺心眼啊,連這種謊話都能騙到他。”

葉鶴棲滿是憐憫地看著張念釗,看在那些見面禮的份上,她說瞭句好話:“也不能這麼說,他的出發點是好的。”

“出發點是好的,但太笨瞭。”張念釗笑得更大聲瞭。

其他人聽到瞭張念釗的話,好奇問他們在聊什麼。

張念釗將這個故事繪聲繪色地復述給眾人。

眾人也跟著哈哈大笑。

屋內充滿瞭快活的氣氛。

等張念釗笑夠瞭,他才像是想起什麼般,扭頭問葉鶴棲:“鶴棲,你為什麼要特意跟我講這個故事?”

“沒什麼。”葉鶴棲拍拍張念釗的肩膀,起身道,“反正你記住就行。以後要是有機會瞭,多讀各種詐騙故事,再學習一些反詐技巧,對你來說不是什麼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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