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景珩待瑤妃,是半分情面也不願留瞭。
宋昭進言‘臏刑’,蕭景珩旋即便讓人將瑤妃押入瞭慎刑司,候時行刑。
隔日,
小印子帶出宮去的人,也在城郊的一間破廟裡頭,發現瞭小堯子的傢眷。
扣押小堯子傢眷的賊人見侍衛闖進來,拼死抵抗,
最終不敵,被侍衛盡數剿滅。
小印子詢問瞭被成功解救的傢眷,
他們對於自己為何會被擄走一概不知,隻說偶然間似乎聽見抓走他們的私下議論過,說是在替宮裡頭的瑤妃娘娘辦事。
有瞭這最後一道鐵證,憑瑤妃再怎麼申辯她的冤屈,也是無力回天。
三日後的一個夜裡,一場綿密的雨帶走瞭夏末的餘熱,
入瞭秋,天氣就漸漸涼爽起來。
彼時,宋昭坐在若馨的床頭,手中拿著一卷話本,正在給若馨講著睡前故事。
她溫柔的聲音將若馨緊緊包裹著,令孩子十分安心,
“從前在鄭國有一位賢相,名叫子產,他為人睿智,又於國有功,頗受百姓愛戴。
有一日,有百姓上門送瞭一條鮮活的大魚給子產,表示對子產的恭敬。
子產傢中本就是豪門大戶,自不缺這些百姓以為稀罕的東西,於是就讓府上的傢丁將大魚放在池塘中先養著。”
宋昭的聲音越來越弱,又不時輕輕拍打著若馨的後背,想要哄她早早安睡。
可今日晚來秋涼,若馨似乎十分喜歡這樣的天氣,
她裹著小棉被將自個兒捂得緊緊的,隻將一雙小手從被頭露出來,正含著笑,滿眼期待地盯著宋昭,盼著她繼續將這故事講完。
宋昭也不想掃瞭孩子的興致,便繼續繪聲繪色地講道:
“相府裡的池塘裡養著許多魚,不過那都是供著主子們食用的,傢丁斷斷用不得。但是這一次,這條大魚落在瞭傢丁手中,他瞧著饞瞭,竟壯著膽子將大魚拿回去,偷偷煮著吃瞭。”
“事後,傢丁對子產說:‘我已經把那條魚放入瞭池塘中,大人您猜怎麼著?’大魚方入水池,便浮在水面上一動不動,過半晌連魚肚都側翻瞭過來。
我以為它活不瞭,剛想撈出來,但沒過多久,那條魚就緩過起來,甩著尾巴,一個猛子就紮進瞭深水中去嗎,卻是難尋見瞭。”
“本以為子產聽後會不高興,怎料他卻是笑著對對傢丁說:‘這便是人們常說的如魚得水瞭,它尋見瞭合適它的去處,也是好兆頭。’”
“傢丁見謊話得逞,私下裡十分得意地與旁人說:‘都說子產睿智過人,但要我說,是有些言過其實瞭。那大魚都被我煮著吃瞭,他還以為大魚正在深池裡歡騰著。嘴上還一個勁的說,它找到瞭合適的去處。莫不成這合適的去處,竟是我的腹中嗎?’”
話至此,宋昭合上瞭話本,便意味著這則故事已經講完瞭。
若馨咂咂嘴,一雙大眼睛快速眨動著,若有所思地說:
“可是魚在水裡面,本來就會往深處遊去呀。母妃說那個賢相傢中養瞭一池塘的魚,要是有一條找不見瞭,也是很合理的事。”
宋昭笑,“是瞭,是很合理,所以傢丁的謊話,才沒有被子產所看破。若馨聽瞭這故事,可明白瞭什麼道理嗎?”
若馨抿著小嘴巴沉思瞭半晌,有些懵懂地搖瞭搖頭。
宋昭便道:“聰明的人,難以被不合情理的謊言所蒙蔽。但若是這謊話說得合乎情理,且有理有據。那麼即便是再聰明的人,被蒙蔽、被欺騙,也就是情理之中的事兒瞭。”
若馨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忙說:
“母妃也是聰明人,那母妃會被人蒙騙嗎?”
宋昭默瞭默,臉上的笑意更深瞭幾分,搖頭道:
“母妃哪裡有你父皇聰明呢?若馨你記住,你父皇才是這天底下,最聰明的人。”
“那父皇呢?”若馨追問,“他會被蒙騙嗎?”
宋昭笑而不語,隻是輕柔地撫摸著孩子的額發,
少頃,門外傳來小福子的聲音,
“娘娘,奴才有事要回。”
宋昭應瞭句‘知道瞭’,旋而抓著若馨的小手塞進被衾裡,溫柔地說:
“時辰不早瞭,若馨該睡覺瞭。”
若馨乖巧地點頭,又問:“這麼晚瞭,母妃還有事要忙嗎?”
宋昭莞爾,“母妃要去看看,庭院池塘裡頭養著的魚,少瞭沒有。”
不多時,待若馨睡下後,
宋昭合門而出之際,見小福子正畢恭畢敬在門外候著她。
宋昭得他躬身攙扶,一路往內寢去,
路上聽小福子低聲說:“娘娘,瑤妃的膝蓋骨已經被腕去。如今人被送回瞭瑤華宮,傷得極重。
瑤華宮的人去太醫院請瞭數次,可太醫院也拿不定主意到底要不要給她醫治。這件事皇上全權交由您來處置,方才太醫院的人來問話,想請您的意思,看......”
“給她治。”宋昭輕描淡寫地說:“皇上沒有廢瞭她的妃位,她就還是正經主子。讓太醫院該怎辦治就怎麼治著,用最好的藥材,超出的錢銀由長樂宮出,總之一定要保住瑤妃這條命。”
小福子恭聲諾下,“是。娘娘到底是心善。”
宋昭冷笑道:“本宮當然要讓她活著。她不是最愛四下走動說人是非嗎?本宮倒要瞧瞧,若她後半生都癱著下不瞭榻,她還能跑去跟誰說是非。”
小福子應道:“娘娘說的是。要說這瑤妃也是咎由自取,她若不是自個兒動瞭歪心思,想用桃花花粉來謀害娘娘,那也就不會落得今日這般結局瞭。隻是此番沒能傷著惠妃母子,實在是......”
“急什麼?”
回瞭內寢,宋昭面色淡然卸下指尖護甲,將它們‘鈴鈴鐺鐺’地放入瞭黃梨木寸錦盒中,才嗤道:
“宮中時日還長,今日死不瞭,那就待明日。五毒散要不瞭她兒子的命,那就扒皮抽筋或是油烹瞭去,總有一款死法,適合他。”
【五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