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氏坐在亭子邊吹瞭會風,感覺腦袋清醒瞭不少。
亭子裡有提前放好的茶水,劉氏給兩人都倒瞭一杯:“傾雲,喝杯茶醒醒酒吧。”
沈傾雲拿著茶,她們明明應該是偶然劃過來的,但手中的茶水還是燙的,說明剛備上不久,周圍卻又不見人影,不禁暗自警惕,放下瞭杯子:“有些燙,我待會再喝。”
她想提醒劉氏,劉氏正好喝瞭一點,卻因為咳嗽嗆到瞭,拿不穩杯子,隻好先將杯子放下。
沈傾雲忙走過去替她拍瞭拍背,嗔怪道:“看你,待會可不能再喝酒瞭,晚點還要吃藥呢。”
劉氏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瞭笑,用手帕擦瞭擦裙子上的水漬,聲音中帶著一絲萬念俱灰般的看淡:“無本時日無多瞭,不若盡盡興。”
“神醫都說瞭,隻要你心態放平,按時服藥,會好很多的。”沈傾雲的目光中不由帶著悲傷和鼓勵:“盡興自然好,但我們不是都說好瞭,不能再說這樣的喪氣話。”
劉氏反手輕輕搭上沈傾雲的手背:“傾雲,你不要怪我。”
這話說得有些意味深長,似乎飽含瞭許多深意。
沈傾雲垂下眼眸,長長的睫毛遮住瞭她的眼睛,聲音也淡淡的輕輕的:“我為何要怪你。”
劉氏喃喃的說瞭幾句,靠著柱子閉上眼睛,似乎是因為醉酒而睡著瞭。
林志遠突然從亭子旁邊的房中走瞭出來,好像才看她們一樣:“沈小姐,還有夫人,你們怎麼在這裡,這,可是喝多瞭?那麻煩沈小姐幫我一起把她扶到房間來吧,外面吹著風醒來會頭疼的。”
儼然一副關心自己夫人的樣子。
沈傾雲沒有搭話,回頭一看,那船竟然被丫鬟劃遠瞭,顯然是早有預謀的。於是隻默默跟著把劉氏一起扶到房間裡面,就坐在正門的椅子上,而沒有進去內房的床榻。
林志遠貪婪地望著沈傾雲,今日這身衣裳,顯得她皮膚白皙透亮,清冷高貴,而醉酒後的紅暈,又替她帶上一絲慵懶和嫵媚。
“沈小姐,這樣說或許很冒昧,但是你今日真漂亮。”
他情不自禁伸出手想要搭上沈傾雲的肩膀。
沈傾雲後退一步,眼中都是冷意:“林大公子,還請自重。”
林志遠卻是神色中有些不自然的亢奮,完全控制不住內心的躁動,就想上前直接抱住沈傾雲。
“沈小姐,沒事的,等這女人死瞭,我就娶你做我的正妻,你放心,我會對你好的,今天你就讓我先抱抱你,你別喊,這周圍的下人都被我驅散瞭,不會有人聽到你的喊聲的。”
沈傾雲緊緊握住瞭手心裡的哨子,而暗處,寒玉已經面色陰沉,恨不得馬上沖出去把這個衣冠禽獸痛打一頓。
就在林志遠朝沈傾雲撲過來的時候,劉氏仿佛突然醒瞭一般,一下子拉住瞭他的手臂,面色迷茫卻又驚恐,一把將他攔瞭下來。
“我還在這裡,你想要做什麼,你是不是瘋瞭!”
林志遠雙眼發紅,甩開瞭劉氏的手,力度大的一下子將她摔到地上,怒喝瞭一聲:“滾!”
他的神情看起來實在有些不對勁。
劉氏卻反手抱住瞭林志遠的腿,對著沈傾雲喊:“傾雲,你快走,你快走!”
沈傾雲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給震驚住瞭,但是第一反應還是疾步往門口踏瞭出去,回頭一望,劉氏死死抱住瞭林志遠,對著她流淚喊道:“傾雲,快走,我拉住這個畜生,對不起,是我害瞭你,看在我救你的份上,替我顧著點遠哥兒。”
“我去叫下人過來!”沈傾雲皺眉喊瞭一聲,就向外跑去。
可這個亭子在一個偏僻的死角,沈傾雲七繞八繞也沒有找到一個丫鬟。
“不好。”她吹瞭哨子,對著寒玉厲聲說:“你快回去,救劉氏。”
寒玉面露遲疑:“小姐,你呢。”
“快去,我已經跑出來,不會有危險的。”
她突然想起劉氏那句“替我顧著點遠哥兒”,這樣的話太不對勁瞭,像是在說遺言一般。
寒玉趕到的時候,劉氏果真拉著林志遠跳到瞭湖裡。
兩個人在湖水中沉浮著,已經嗆瞭不少的水,寒玉急忙下水救人,發現沒有性命之危,這才松口氣隱去自身的行蹤。
沈傾雲跑過來,看瞭一下周圍沒有人,神色一冷,搬起一塊石頭,直接砸在瞭林志遠的關鍵部位。
她上輩子就應該這麼對江臨的,這輩子就替劉氏除瞭這個禍患。
拔下瞭頭上的發簪,擰開瞭裡面會讓人失憶昏睡的迷藥,撒到瞭林志遠的口中。
一邊搖醒劉氏,一邊大聲呼喊:“落水瞭,快來救人啊!”
載著林雪盈的小船本來劃的很遠瞭,聽到這樣的呼喊,趕忙往這邊劃過來,看到大少爺和大少夫人都濕漉漉的,神志不清的樣子,嚇瞭一跳,急忙又去找瞭人來。
沈傾雲送劉氏回瞭院子,林雪盈則找府醫去看林志遠瞭。
劉氏悠悠轉醒,神色還有些迷茫,就察覺到沈傾雲已經送她回來瞭,她反射性的問:“傾雲,你沒事吧?”
沈傾雲搖搖頭:“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什麼要幫林志遠把我引過去?”
她真的沒有想過劉氏會害她,可是她發現劉氏沒有喝那下藥的茶水,而是假裝自己睡瞭過去。
她不明白。
劉氏掩面痛哭,她讓大丫鬟守住房門,終於還是把事情和盤托出:“那畜生自從見你一面,就一直念念不忘。為此,還給我準備瞭相克的吃食,就是想我早點死瞭好娶你。”
“那畜生希望我約你私下接觸。我既然活不成瞭,那就拉著他去死,他是死有餘辜,我唯獨對不起你,算計瞭你的愧疚。”
沈傾雲沉默瞭。
劉氏知道林志遠要算計她,因此將計就計,想把她救下來,然後拉著林志遠去死。
宇哥兒成瞭大房僅剩的孩子,會被林尚書和尚書夫人養起來。而她,或許,她會因為這份恩情而一直關照著宇哥兒。
“可你是否想過,就算我逃瞭,那面對你和林志遠的身死,我又如何撇清關系,任憑你安排周全,林尚書面對喪子之痛,可會遷怒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