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看著葉零露那雙真誠的大眼睛,她也無話可說。
到底誰才是最單純的那個呀!
隻不過,總不能讓這個傻丫頭繼續這樣等下去。
沈傾雲說道:“既然如此,何須你自己日日跑來呢。那人常來此處,你就把手帕給這裡的掌櫃,由他轉交。”
身後寒霜也忍不住說瞭句:“是啊,東西放在這裡不就好瞭,反正他還會再來的。”
葉零露苦笑,掩著嘴唇避開掌櫃說道:“我一開始也是這麼想的,奈何這書肆的掌櫃不願意幫我,說是怕把手帕弄丟瞭麻煩。”
沈傾雲眸色有些冷,總覺得此事有些不對勁。
一個男子的帕子罷瞭,又不是什麼精貴的物件,放在櫃子上,怎麼會弄丟呢。
這借口也太拙劣瞭一些。
她朝著書肆裡到處瞧瞭瞧,又看瞭看掌櫃。
書肆掌櫃見她渾身貴氣,立即討好地笑瞭笑:“這位小姐,你是想買什麼書,可需要我來介紹一下嗎?”
沈傾雲搖搖頭:“不必瞭,我自己看看便是。”
寒霜一直護在她身側,表情冷冽,掌櫃的便也不再多說什麼。
沈傾雲想想,便帶著葉零露在書肆逛瞭逛,沒看到什麼自己感興趣的書。
她讓葉零露自己挑瞭一本喜歡的,然後又讓葉零露將帕子拿出來,包瞭塊碎銀子進去。
葉零露有些迷茫:“沈小姐,這是......”
沈傾雲對她微微一笑:“跟我過來便行瞭。”
她們走到掌櫃那,先是將那本書給買下瞭。
掌櫃笑著替沈傾雲幫書包好,然後雙手遞給瞭她:“這位小姐,來,請你收好,以後有空瞭可以常來光顧。”
葉零露撇撇嘴,不禁有些腹誹。
她來這買書,前前後後買過兩三次瞭,倒是從來都沒有這樣的待遇呢。
沈傾雲又將那簡單包瞭碎銀子的帕子給瞭掌櫃。
掌櫃下意識的接瞭過去,感覺到手心的重量愣瞭一下,再看這張帕子,似乎明白瞭什麼。
沈傾雲淡淡說道:“麻煩掌櫃代為保管,等到帕子的主子來的時候,你就給他吧,免得小姑娘以後又要白跑。”
掌櫃笑容更大瞭,連連點頭道:“是是是。”
葉零露這下子瞪大瞭眼睛,不明白掌櫃為何答應瞭下來。
兩人走出書肆,那掌櫃甚至還出來簡單送瞭兩步。
路上,沈傾雲似乎看出瞭她的疑惑,笑道:“我留下帕子和銀子,直說要把帕子轉交,他想收我的銀子,就得幫我們做事。”
“原來是這樣。”葉零露有些泄氣地說道:“看著也是讀書人,沒想到如此重利。"
不過是一點小忙罷瞭,還要收瞭錢才辦事。
“讀書人又如何呢。”沈傾雲笑笑:“零露你以前覺得這掌櫃是什麼樣的人?”
葉零露抿瞭抿唇,想想才說道:“我以為開書肆的人,應該是喜歡書的,那總有文人雅士的風骨在。況且每次來,對我雖然不熱切,但也挺友好的......”
她說著,聲音越來越低,大概覺得底氣不足。
沈傾雲安慰地看著她:“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開門做生意的人,管他什麼店,又怎麼會不追求利益。”
“再者,他如果真的喜歡書,那店裡書架最上層又怎麼會東倒西歪的落瞭塵土。”
葉零露恍然大悟,的確是她先入為主,把事情定義的太好瞭。
回想那個店裡的書,一看就沒有被好好打理。
掌櫃如果是愛書之人,又怎麼會是這樣的情況?可見經營這個書肆,不過是為瞭賺錢罷瞭。
“當然,其實今日就算我不給他銀子,他或許也會幫我辦事。”見她理解,沈傾雲又淡淡說瞭一句。
葉零露點點頭,就看那掌櫃對沈小姐的態度,完全就是不一樣的。
沈傾雲停下腳步,看著她認真說道:“雖然我們是第一次見,但掌櫃會從我們的衣著、氣質、首飾、仆從,甚至是容貌來衡量。當然,給瞭錢更好,也就不欠人情,拿錢辦事罷瞭。”
“我同你說這些,也是想提醒你,以後遇到陌生人,不要下意識覺得他是好人,也不要因為一瞬間就覺得他是壞人。”
一輛馬車停到瞭她們的面前,沈傾雲笑著說道:“走吧,我送你回書院去。”
葉零露懵懵懂懂的應聲,跟著沈傾雲上瞭馬車。
她心中暖融融的,細細說瞭聲:“沈小姐,謝謝你。”
沈傾雲摸摸她的頭:“無事的,你單純可愛,這樣很好,隻是記得,防人之心不可無。”
葉零露嗯瞭聲,更加開心瞭。
自從有瞭繼母,她在傢隻能聽到所謂為她好的那些貶低之語,很少有人這般真心實意的誇獎她。
娘親從她小時候就病弱,隻來得及教導她將來一定要讀書明理。
繼母想要捧殺她,面上一味縱容,背後卻添油加醋挑撥她和父親的關系。
也沒有人會教她這些待人識人的人情往來。
葉零露掀起車窗,回頭望瞭眼這書肆,憤憤說道:“回去我要同魏先生說說,以後就不來這裡瞭。”
馬車行駛而去,這時,司遇才從之前躲避的那條路上走瞭出來。
他望著馬車消失的方向,內心不平。
這次如此大好的機會,就這麼被沈傾雲給攪合瞭?
走回書肆,那掌櫃見到他,明顯的一愣:“咦,公子你怎麼突然回來瞭。"
他指瞭指外面,十分錯愣:“那小姑娘才剛走呢。哎喲,你們還真是沒緣分啊,這也太......”
見司遇面色陰沉無比,嚇得掌櫃住瞭嘴,不敢再說。
他訕訕地將那方帕子拿瞭出去:“這是那姑娘留在這裡的,是不是公子你的帕子。”
司遇點頭,將帕子拿瞭過來,不顧掌櫃奇怪的神色,轉身就走瞭。
回到府上,他立即叫來手下的人:“你不是下午一直跟著葉零露嗎,到底是怎麼回事,她怎麼會和沈傾雲在一塊的!”
侍衛趕緊將下午發生的事情稟告給瞭司遇。
司遇的臉色更加難看瞭:“你是說,葉零露遇見瞭一個無賴,是沈傾雲碰巧救瞭她?”
侍衛點點頭,不敢看司遇,怎的主子如此生氣。
司遇也察覺到自己情緒的失控,他胸口劇烈起伏瞭幾下,調整瞭呼吸又問道:“對瞭,還有你說被人打的那個是黃銘安?”
“是的大人,卑職剛剛調查過黃府,不會認錯。”
“好,派人去查查這到底怎麼回事。退下吧。”說完,司遇轉過身去。
屋內頓時隻剩他一人,不知道他都在想些什麼。
當天深夜裡,書肆不遠處的一個平房中突然發出某人殺豬般的慘叫。
周圍亮起燈,有人跑出來瞧瞧情況。
一個衣衫不整的胖男人從房內跌跌撞撞跑出來,一隻手被廢瞭,摔在地上痛的直打滾:“救命,救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