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怪,杜佩蘭一直戴著面紗,站得那麼遠。
沈傾雲拉住瞭魏知渺,果斷下令道:“所有人蒙住口鼻,封鎖此處,熏艾草,燃起火堆,將病患用過的衣物和被子燒掉。水井加蓋,謹防直接接觸!”
魏知渺雙眼通紅,她緊緊盯著杜佩蘭:“佩蘭,別急,先到旁邊的房間去單獨住著,觀察幾日,不一定是染上疫癥,你別怕,先生會接你回書院的。”
杜佩蘭彎瞭彎眼眸,似乎是在笑。
她從容地走到另一邊的房間裡,沈傾雲看著她的背影,心仿佛被死死揪瞭起來。
當天夜裡,那個咳血的災民就死瞭。
他的屍體上有動物啃噬的疤痕,全身的皮膚都有出血、瘀斑、壞死的跡象,整個人都呈現出紫黑色。
沈傾雲第一時間將消息封鎖瞭起來,以免引起恐慌。
與此同時,對那個老頭的審問也出瞭結果。
他那些藥粉的確不是毒藥,隻是巴豆粉,當時說投毒也是為瞭嚇他說實話。
根據他的供述,很快就抓到瞭給他藥粉的男人。
他大約也沒想到事情暴露的這麼快,一個勁地反抗,挨瞭幾板子以後還是什麼都認瞭。
那人也是附近開醫館的,據說隻是因為不滿見月書院的女學生們大出風頭,加上有瞭義診以後,去醫館拿藥的人少瞭,所以才想出來這個辦法。
一旦災民喝瞭藥,大面積的難受拉肚子,自然不會再相信杜佩蘭,轉而到醫館去治病。
更可笑的是,那錠金子是假的。
老頭知道後悔不當初,跪著求寒清他們饒命,但還是直接和那男人一起被送往瞭官府。
魏知渺問:“那個孩子怎麼辦?”
沈傾雲嘆瞭口氣:“先送回流民暫居的地方吧,那裡有吃有住,一切隻看他自己的造化。有這樣一個貪財的祖父,本就是他的劫難。”
魏知渺便也沒有多說。
既然事成瞭享福的是一傢人,沒道理如今做瞭壞事被抓,孩子反倒能被單獨收養起來。
司墨璃也暗中趕到瞭這邊。
他帶瞭杜禦醫前來,一看那屍體的癥狀立馬驚呼:“皇上,是患瞭瘟疫沒錯,趕快將此人的屍體燒掉!”
“之前所有接觸過屍體的人,全部都要隔絕開來!”
司墨璃點點頭,吩咐瞭下去。
隨即,他說道:“你的女兒杜佩蘭如今被單獨關在那邊,去瞧瞧吧,跟她說說話。”
杜禦醫緊緊繃著臉,眼睛酸澀,對著司墨璃行瞭一禮,做好防護,這才往杜佩蘭那邊走去。
隔著窗戶,他輕聲喚著:“佩蘭,佩蘭。”
杜佩蘭本就一夜未睡,此刻聽到瞭父親的聲音,還以為是自己在做夢。
她懵懵懂懂走到窗邊,隻開瞭個縫隙,看清面前遠處的人,立馬捂住瞭嘴:“父親!你怎麼來瞭,你快走!”
“傻孩子,我都知道瞭,你很勇敢,反應的很快,放心,這幾日好好照顧自己,若真有不舒服,及時說出來,我們也可以治好的。”杜禦醫說著,聲音愈發哽咽。
杜佩蘭忍瞭一整日的眼淚還是落瞭下來,大滴大滴的淚珠,像是尖刀一般劃在杜禦醫的心上。
他努力控制自己的聲音不顫抖:“裡面冷不冷,被子厚實嗎?”
杜佩蘭拼命點頭:“父親,我一切都好,你快走吧。”
杜禦醫笑笑:“我的女兒都在這裡,我自然也在這裡。女兒,你別怕,我會留下來看診,不會讓瘟疫蔓延的。”
他輕聲說:“佩蘭,等著父親過幾日就帶你回傢。”
司墨璃靜靜看著他們,隨即轉身離開。
他向沈傾雲仔細瞭解事情經過,立馬抓住瞭重點:“也就是說,這個人幾乎是憑空出現在瞭災民堆裡嗎?”
沈傾雲眼底壓著怒氣:“沒錯,我連夜詢問瞭很多人,都說對此人毫無印象。如果他之前在,一定會去粥棚領粥,或者找杜佩蘭她們看診。”
“所以我懷疑是有人故意把病人帶來此處。好在他發病很急,又是一個人躲在遠處偏僻的草屋裡,接觸的人並不算多,此刻也都單獨看守起來瞭。”
她心底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如果是有人刻意為之,那恐怕事情還沒完。
瘟疫向來都是大患,如今是發現得早,一旦真的傳染開來,後果不堪設想!
司墨璃聽完立即加派瞭人手,連夜去災民中巡查情況。
快要天亮的時候,果然在城的另一邊又發現瞭一個高熱昏迷、嘔吐咳血的人。
司墨璃在第一時間將周圍封鎖。
可奇怪的是,到瞭第二日,流言還是一下子全傳開瞭:“災民群裡爆發瞭瘟疫!”
“見月書院的學生們也都染上瞭!”
“這是真的嗎?”
“如今那些地方都被封鎖瞭,你說是不是真的!”
“聽說患病的人全身都黑瞭爛瞭,還會吐血呢,發現後要被朝廷抓去燒死!”
“天吶,我要趕緊回傢去!”
京都城中的傢傢戶戶一下子都緊閉大門,米面糧油的鋪子遭到瞭瘋搶,大傢都害怕得不行。
外面許多施粥的棚子都停瞭下來,義診的大夫們一大半也都不來瞭。
見月書院的學生們,前幾日還是眾人誇贊追捧的對象,如今卻被所有人避之不及。
女學生們哭著問魏知渺:“先生,佩蘭是不是真的出事瞭?”
魏知渺嘆瞭口氣,隻能坦然告知:“你們不要相信外面的傳言,佩蘭在發現情況後,第一時間告訴瞭我,把所有接觸過病人的人全部封閉管控起來瞭,包括她自己。”
“現在病癥並沒有擴散開來,大傢先不要恐慌。”
有女學生嗚嗚地哭起來:“先生,我傢人不讓我回府去瞭。”
其他人也低落地站在一邊,目光裡帶著迷茫,不明白事情為何突然變成瞭這樣。
魏知渺安撫道:“你們放心,我們會單獨安排一個酒樓讓大傢先住進去,觀察幾日,隻要沒有癥狀,就可以回傢瞭,這也是為瞭自己和親人負責。”
葉零露自嘲地笑瞭笑,她早就被葉傢人拋棄瞭。
於是她站瞭出來:“先生,我們都走瞭,粥棚無人施粥,那些災民該怎麼辦?我願意留下來幫忙。”
也有學生心生觸動:“先生,我也願意。”
魏知渺看著大傢,目光欣慰:“此事暫議,我們要先保全自己,才能做更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