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璇微微抬眸看向慕容月殺，正要問他什麼事兒，隻聽慕容月殺輕咳一聲，清瞭清嗓子：“我的意思是，嗯，白璇……”
他終於還是喊出瞭白璇的全名，如同往常一般。
慕容月殺心中更不舒坦瞭，但他還是高昂著頭，一副傲嬌的神色。
寬大的書桌對面，白璇目光靜靜看著眼前男子，等待著他接下來的話。
“就是……那個……宣王魏瀚，並沒有那麼簡單。”慕容月殺從牙齒縫裡擠出一句結結巴巴的話。
“的確。”白璇輕輕回瞭一聲，仿佛沒看到慕容月殺的尷尬，沒見到他的窘迫。
慕容月殺深呼吸口氣，強迫自己鎮定下來，抬眸對上白璇平靜淡然的目光。
“魏冥雖說還未交出大權，可他如今中瞭箭在傢養傷，正是魏瀚大顯身手的時候，等魏瀚說動瞭魏國朝中大臣，遲早也會奪瞭魏冥手中的權，發兵攻打大周。”
雖然他已經做瞭部署，安排瞭人打入魏冥府上，引導魏冥帶傷入朝，魏冥也不會坐以待斃。
但他覺得，暴躁狂怒的魏冥，已經不是魏瀚的對手。
“嗯，魏瀚是個聰明人。”白璇點點頭道。
慕容月殺神情嚴肅地看著白璇：“而且，他很重視你這個對手，恐怕不會給你太長的時間練兵。”
慕容月殺在魏國的這段時間，發現魏瀚在收集白璇的相關資料，還時常提醒周邊的人，白璇是個很大的威脅。
他甚至在朝堂上反對魏冥之時，就提到白璇給魏冥難堪的事，氣得魏冥滿面通紅。
魏瀚不是不想攻打大周，而是不想魏冥領兵，等他奪瞭魏冥的權，立刻就會攻打大周。
“無妨。”白璇淡淡一笑，漫不經心地回道，“大周和魏國國力相差不大，軍事上這些年來有蕭王撐著，也不算太拉垮，就算真要和魏國打，我們也不懼。”
這些年來，大周朝堂腐敗，出瞭個貪污軍餉的忠勇侯。
但蕭王部署在邊關的二十萬士兵，大力屯田，訓練也沒落下，勉強可以和魏國一戰。
隻是目前來說，要和魏國五十萬精銳對上，比較艱難罷瞭。
“蕭王如今坐在輪椅上，恐怕沒辦法沖鋒陷陣。”慕容月殺神色嚴肅道。
白璇淡淡一笑：“指揮官隻要發號施令即可，何需一定要沖鋒陷陣？”
慕容月殺不禁微微一愣，說的也是。
可他想到連走路都困難的蕭王，也不禁皺起眉頭。
“雖然如此，但蕭王如今身體羸弱，恐怕還是不方便上前線。”
“他不方便，我方便。”白璇美眸輕抬，雲淡風輕道。
“你不是還要練兵？”慕容月殺神色詫異地看著白璇。
她就是再厲害，也隻有一個人，也是分身乏術啊。
白璇神色淡然解釋道：“收編的三支新軍，已經安排下去，並不需要我一直盯著訓練，隻要我定期，或者不定期，進行一定的考查就行，而我要練的那支兵，在哪兒都能練，前線更能考驗他們的綜合作戰實力。”
慕容月殺不禁沉默下來，不再說話，一雙顯得冰冷肅殺的三白眼靜靜看著白璇。
雖然早知道白璇的厲害，可他如今和白璇共事……
他們這樣，也算是一起共事瞭吧？
他才知道，這丫頭真不是個尋常的女子，她身上的這份從容鎮定，淡然自信，就連他自己也望塵莫及。
可他又怎麼能輸給一個女子？還是自己心儀的女子？
她一個柔弱女子肩膀上承擔瞭那麼多，為整個大周扛起瞭這麼多。
他一個八尺男兒，又怎麼能閑雲野鶴，遊手好閑？
他也要成為撐起大周的人，他也要成為和她並肩的人。
她能撐起大周的一半天，那他就要撐起大周的另一半天。
突然之間，慕容月殺心血沸騰起來，但面上神色卻愈發的鎮定。
半晌，慕容月殺眸光微斂，淡淡應瞭聲：“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話落，他頓瞭一下，又補充瞭一句，“沒事，就算蕭王不能上戰場，還有我。”
男子堅定而沉穩的聲音，在北風中飄散，在書房裡回蕩。
白璇輕輕點瞭點頭：“好。”
慕容月殺身上的變化很明顯，白璇不可能沒發現。
無論是他身上的氣質，還是他做事的態度，甚至是他的性情，都在不知不覺發生瞭變化。
“聽說，三皇子被流放邊疆瞭？”慕容月殺一路回來，驛館休息的時候，都聽到有人在議論這件事情。
“是。”白璇輕輕應瞭一聲。
慕容月殺面色沉著道：“三皇子算是出局瞭，如今就隻剩下二皇子和九皇子還能繼承大位，二皇子身為鳳傢傀儡，應該不堪大任。”
“目前是。”白璇回道。
慕容月殺神色冷定地看著白璇，語氣和緩地開口：“你有沒有想過，萬一九皇子出事，未來，誰能支持你走下去？”
白璇回以慕容月殺一個眼神：“你父皇問過我同樣的問題。”
“你是怎麼回答他的？”慕容月殺神色緊繃起來，認真地看著白璇。
白璇默瞭一下，緩緩端起茶杯喝瞭一口：“就你剛剛說的一句話，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誰也不知道，明天到底會有什麼意外，並且不知道意外會發生在誰身上。”
慕容月殺微微一愣，隨即，點瞭點頭：“說的也是。”
話落，他在白璇對面椅子上換瞭個姿勢，抬起眸光看向白璇，“我雖然是皇帝的私生子，但也勉強算個皇子吧？”
白璇同樣抬眸，看向慕容月殺，隻見慕容月殺自帶殺氣的眼神一動不動，目光定定地看著她。
四目相對，慕容月殺深沉的眼神，對上白璇犀利的眼神，無聲碰撞。
忽而，兩人又各自移開視線。
“算。”白璇回瞭一個字。
慕容月殺不禁點瞭點頭，目光轉向窗外，外面冬日的陽光已經緩緩升起，從窗戶照射下來，給地面打上瞭一層金光。
“不管你做什麼，我永遠都會支持你。”慕容月殺輕啟嘴唇。
話落，他又在心中補充瞭一句：不管你要我做什麼，我永遠都不會拒絕。
白璇許久無聲。
清羽和小桔做好瞭早餐，端進來時，發現屋裡兩人沉默著，誰也沒有說話。
早餐擺好，兩人默默吃飯。
忽然，院子裡傳來一陣腳步聲，大周新任丞相薑讓匆匆過來，老管傢白福將人引進來後，默默退瞭下去。
薑讓進瞭書房，正要開口，看到正和白璇一起吃飯的慕容月殺，不由微微一愣。
他要說的事情，正好和慕容月殺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