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零零……”上課鈴忽然響起,孩子們一溜煙跑回瞭講堂。
朗月清風還沒來得及和剛回傢的爹娘打招呼,也趕緊從慕容月殺身上下來,規規矩矩跑回瞭講堂。
娘親規矩很嚴,上課不許遲到,不然要挨板子的,今日娘親回來,誰敢不守規矩啊。
白璇今日剛好趕上回來的第一堂課,就進屋給孩子們講課去瞭。
院子裡頓時安靜下來,眾人誰也沒有說話,沒過一會兒,講堂上傳來白璇教授孩子們的聲音。
眾人凝神靜聽,仿佛也在跟著孩子們一起上課學習。
白璇平日裡也不是日日給孩子們上課,蕭王府專門請瞭幾個大博士給孩子們上課,白璇隻講一些重要的課程,傳授博士們所不知道的一些現代知識。
兩刻鐘後,白璇授課完畢。
眾人隻覺得還意猶未盡,講堂上已傳來孩子們的朗朗書聲。
皇帝聽著白璇講課的聲音,聽著孩子們稚嫩卻充滿活力的聲音,隻覺得一顆空寂荒蕪的心,也像是被填滿瞭一般。
這會兒,慕容月殺才註意到,父皇身邊的女子正滿眼淚光看著他,慕容月殺驚訝之餘,目光也落到瞭容妃身上。
容妃見兒子朝自己看來,淚水更是無聲流下,一眨眼,她的兒子都長這麼大瞭。
這些年,她沒能陪在兒子身邊,還不知道兒子吃瞭多少苦啊。
別人傢的孩子都有母親護著,月殺卻沒有她這個娘親在身邊。
“月殺,這是你的娘親。”皇帝拍拍容妃手背,滿是歉意,對著兒子說瞭一句。
慕容月殺不禁愣住瞭,一直以來,他都以為自己的娘親已經死瞭。
如今陡然聽到容妃便是他的娘親,竟有些沒有反應過來。
容妃卻是再也忍不住,朝著兒子沖瞭過去,她沖到慕容月殺面前,手指顫抖,想摸摸兒子的臉,又不敢觸碰。
“兒啊,兒啊……”她隻顫顫巍巍朝著慕容月殺伸手,卻終究不敢碰慕容月殺。
慕容月殺看著眼前淚流滿面的中年女子,忽然之間,隻覺得心頭一痛。
他和容妃見面的次數不多,印象最深的一次,是容妃在大殿上揭露皇後罪行。
可他從未想過,容妃會是自己的娘親,畢竟他一直以為他的娘已經死瞭。
“娘。”慕容月殺生澀而僵硬地喊瞭一聲,容妃激動得無言以表,隻顫抖著手,緊緊抓住瞭兒子手臂,滿眼淚水。
慕容月殺站著沒動,但一聲“娘”已經打破瞭母子二人之間的冰封。
他雖然沒有子女,但終日和朗月清風一同相處,早已把他們當作瞭自己的孩子,也能理解為人父母對子女的愛護之心。
容妃是他母親,心裡再怎麼也是疼惜他的,不然,她也不會哭得這般傷心。
慕容月殺微微上前一步,對著母親微微一笑,輕輕握住瞭她的手。
“娘。”
“兒,我的兒。”容妃眼淚橫流,慢慢地,才終於敢觸碰兒子的臉。
皇帝心裡一片酸澀,想起這些年來對這對母子的虧欠,隻希望下半生能夠好好地彌補他們。
在這片寒冬,月殺皇帝與親生母親重逢瞭。
他穿上瞭母親親自給他縫制的衣服,有瞭母親親手為他煲湯,感受到瞭親情溫暖,卻在母親試探性地問他有沒有心儀女子之時,陷入瞭沉默。
容妃是個體貼入微之人,見兒子始終不肯開口,頓時什麼都明白瞭。
兒子心裡到底還是放不下,哪怕白三小姐和蕭王已成婚數年,他還是放不下。
容妃知道,或許隻有時間能夠治愈愛情的傷,也或許,一輩子都治不好。
慕容月殺踽踽獨行,回瞭深宮之中,老太皇太後又來瞭。
太皇太後如今年事已高,行路都有些艱難,也沒什麼別的惦念瞭,就隻希望自己的兒子十七王爺和孫子都能有一門好親事。
奈何,這兩人都是那種一提婚事就逃的,實在是讓太皇太後頭疼。
這一次,太皇太後帶著魏國七公主魏雲婉一起來的。
魏雲婉自從戰場上被白墨俘虜,被白璇送到上京之後,一直便被安排在上京城皇宮。
她最初隻能在自己的宮殿活動,慢慢地,才能在宮中禦花園活動。
最後,太皇太後聽說瞭她和慕容月殺曾經的事情,覺得兩人可以成為一對,便召見瞭她。
老太皇太後也是經歷過世事之人,一眼便能看出魏雲婉對慕容月殺有情。
禦書房裡,太皇太後看著這位終日沉迷國事,要麼就是去蕭王府看清風朗月的孫子,語重心長道:“月殺,你已經登基為帝五年瞭,也該當成婚瞭,就算你不立皇後,也該封兩個妃子,生幾個皇子,將來好繼承皇位,我大周也不至於後繼無人。”
“嗯。”慕容月殺如同往常一般敷衍應著,離開之後便拋到腦後。
太皇太後已經知道瞭他的脾性,索性直接開口:“你納雲婉為妃吧,你們曾經也認識,雲婉雖是魏國人,但對你一往情深,她也是為瞭你才上戰場,才被俘虜的。”
慕容月殺沉默著,直接不回話瞭,太皇太後粗粗地喘瞭口氣,心中一陣窒悶。
魏雲婉看著男人始終無動於衷,不禁自嘲一笑,這些年來,一直是她癡心妄想瞭。
“太皇太後,陛下還是放不下白三小姐。”魏雲婉負氣地說瞭一句。
慕容月殺驀然抬眸,目光犀利看瞭魏雲婉一眼,冷冷道:“虎威大將軍已經成婚,你若詆毀她名聲,別怪我不客氣。”
“陛下可以殺瞭我。”魏雲婉高昂起頭顱,面帶微笑看著慕容月殺,看著曾經那個為她撫琴彈唱的男子。
她以為這麼多年過去瞭,他們朝夕相處,他總會多看她一眼,但他沒有。
既然這樣,她以俘虜之身在這皇宮裡活著,又有什麼意思?
她是魏國公主,可也是大周的俘虜,在大周的後宮之中也被人所看不起,如果得不到這個男人的心,她在這裡還有什麼意義?
“你以為朕不敢?”慕容月殺面色冷沉回瞭一句。
“陛下自然敢,但我還是要說,陛下的心事,並不是隻有雲婉一人知道,陛下這麼些年來,不立皇後,不納妃子,不就是因為白璇嗎?”
多年塵封的心,陡然如同氣泡一般,被人戳破瞭。
誰也不敢在月殺帝面前提起的事情,今日被魏國七公主公然拎瞭出來,慕容月殺一片鐵色冷面,盯住瞭魏雲婉。
“來人,將魏雲婉拖下去,永世關禁閉。”皇帝一聲令下,禁軍沖瞭上來。
“呵呵!陛下何必呢?”魏雲婉後退一步,拔出頭上簪子,對準瞭自己咽喉,“雲婉自己解決瞭自己,不招惹陛下心煩就是瞭。”
話落,魏雲婉舉起手中尖銳的簪子,朝著自己脖子用力一刺。
“哐啷”一聲,魏雲婉手中的簪子被慕容月殺打掉,落到瞭地上。
慕容月殺盯著魏雲婉,面色冰寒:“當年之事,我欠你一個情分,如今準你離開大周,回歸魏國。”
話落,慕容月殺誰也不理,大步離去,太皇太後滿目震驚,魏雲婉泣不成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