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你被人卷走瞭將近四千塊錢？”
楚瀾笑瞭笑：“恕我冒昧，以你的本事，補不上這個窟窿吧？”
寧湛看瞭他一眼，沒有理會就要往出走，可就在這時，楚瀾伸手攔在他面前，手裡捏著一個存折。
“這存折裡面有三千五百塊，這些錢給你……你離開盛暖，並且保證這輩子都不再出現在她面前。”
三千五百塊哪怕對楚瀾傢來說也不是小數目，但要拿也拿得出來。
楚瀾沒有瞞傢裡，把他在清河村的事告訴瞭傢人，傢裡怕他被蘇雯糾纏，給他匯瞭這筆錢過來，告訴他無論付出多大代價都要擺脫那個蘇雯。
以他們傢的聲望和清譽，被那種人纏上臉就丟光瞭。
蘇雯最近也的確在糾纏她：用報警和把事情鬧大來威脅楚瀾幫她返城。
楚瀾意識到蘇雯眼皮子淺，幫她返城就能打發她，所以沒打算把這筆錢拿出來，沒想到一轉頭寧湛這邊就出事瞭。
相對於蘇雯，楚瀾對寧湛的危機感更強。
說到底，他和盛暖之間能不能成還是看盛暖對他的心意，如果盛暖對他有心，他和蘇雯之間的事就能過去……如果她真的變心瞭，那無論他能不能打發掉蘇雯，他們兩個的關系都很危險。
而這個泥腿子寧湛就是那個最危險的原因。
楚瀾清楚的感覺到盛暖對寧湛是不同的……即便他無法理解盛暖看上這個泥腿子什麼瞭，卻也沒敢再大意。
他想用這筆錢把寧湛處理掉。
而在他看來，寧湛不會拒絕……要知道，萬元戶在這十裡八村都很少見，將近四千塊錢真的是不少瞭，足以壓得寧湛一輩子翻不瞭身。
然而，楚瀾話音未落，寧湛的拳頭就到瞭。
一拳砸到楚瀾臉上，楚瀾踉蹌著差點摔倒在地，捂著臉抬頭，滿眼嘲諷：“你現在也就揮揮拳頭的本事瞭……靠你的拳頭能還上別人的錢嗎？”
寧湛面色一片陰寒：“她是我的。”
楚瀾一聽這話就笑瞭：“她是你的？哈哈……真是無知者無畏，你憑什麼這麼說？憑你這重新刷瞭層灰的泥瓦房？憑你那四千塊錢的外債，還是就憑你的拳頭，嗯？”
寧湛正想上前，身後屋子裡忽然傳來砰一聲響，他回頭，面色瞬間就變瞭。
寧奶奶暈倒瞭……
再怎麼堅強她也隻是個老人傢，之前那些村民來傢裡打鬧的時候她就是在強撐著，等到人離開，心裡那口氣一松，頓時就有些撐不住瞭。
寧湛再顧不上楚瀾，掉頭沖過去，一把把人背起來就朝衛生所沖去……
盛暖剛從大隊部給傢裡打完電話回來，回到衛生所不到兩分鐘就看到寧湛背著寧奶奶沖瞭進來。
盛暖見狀連忙上前，看到老太太緊閉著眼，連忙和寧湛一起把人放到床上。
“怎麼回事？”她一邊問一邊拿急救藥和聽診器。
“可能嚇到瞭，忽然暈倒。”寧湛的手有點抖。
“沒事，我先看看。”
盛暖聽瞭會兒，然後又測量血壓，看瞭老太太眼睛……片刻後，她放下東西：“不要緊，就是急火攻心，我給含瞭滴丸，待會兒就緩過來瞭。”
她安慰寧湛：“寧奶奶最近身體養的不錯，你別太擔心。”
寧湛抬眼看著她，頓瞭頓，伸手拉住她的手。
盛暖反握住他：“你那邊的事我知道瞭，正準備去找你，你先別太著急，我已經給傢人打瞭電話讓匯錢過來……我們一起想辦法解決。”
她故意露出輕松的神態：“一開始你不也一無所有，這麼短的時間就能做成這樣，我們先把這個坎兒過去，你肯定能重新做起來的……”
寧湛的手頓瞭頓，然後更加用力把她握緊。
片刻後，寧奶奶長長籲瞭口氣悠悠轉醒，可不等寧湛上前，虎子從外邊沖進來。
“湛哥，曹老板打電話來瞭，你快去一下吧。”
虎子的神情有些慌，比昨晚知道錢被卷跑的時候更慌。
盛暖連忙說：“你先去，寧奶奶有我照顧，你別太擔心。”
寧湛握瞭握她的手轉身往外走……趕到大隊部後他把電話撥瞭回去。
曹老板是他在省城供貨的上傢，所有收的貨都是送去給曹老板。
“寧湛，你那邊的事情我已經知道瞭……那你下禮拜的貨還能按時交嗎？”
“寧湛啊，不是哥不講人情，你知道，我這裡也要給別人供貨，你的貨要是供不上來我給上遊沒辦法交代……你應該聽說瞭，你們那邊好幾傢收購站都在聯系我想給我供貨。”
“哥哥我跟你投緣所以一直選的你，但我也要生活，寧湛啊，我就是跟你說聲，要是下禮拜你的貨供不上來，那哥哥就要換供貨商瞭啊……”
片刻後，寧湛掛瞭電話。
虎子又氣又急：“湛哥，現在怎麼辦，要是他換瞭供貨商，我們即便湊到錢，短期內也不好找銷路瞭。”
寧湛聲音低沉：“先回去再說。”
一行人到瞭衛生所的時候，寧奶奶已經醒過來瞭。
虎子率先上前一步把寧奶奶背起來，人太多，寧湛看瞭眼盛暖，沒說什麼，轉身帶著一行同伴離開。
回到寧傢，把寧奶奶安頓在火炕上後，一行人聚到寧湛屋子裡。
虎子滿臉愁容：“一個禮拜我們從哪裡弄那麼多錢，湛哥，我們要怎麼辦？”
這時，旁邊一個人猶豫著上前開口：“湛哥，那個……我媽不讓我做這個瞭，我，我跟你說聲，我媽想讓我承包果園踏踏實實種果子。”
虎子急瞭：“鐵蛋兒，沒湛哥帶著你，你有錢承包果園嗎？現在遇到事兒你把自己甩清瞭……賺錢的時候大傢都有份，欠錢瞭你想跑瞭？”
那人面紅耳赤低著頭，訥訥說瞭聲對不起，然後掉頭跑走瞭。
剩下的人面面相覷，片刻後，又有人站出來：“湛哥，對不起，那個……”
到瞭最後，就隻剩下寧湛和虎子兩個人。
虎子氣的眼睛都紅瞭。
四千塊錢的債，那些人是全都要甩到寧湛身上……當初掙錢的時候一口一個親哥的叫，現在一出事全都翻臉不認人瞭。
寧湛看到虎子氣紅瞭眼恨恨抹眼淚的樣子，扯瞭扯嘴角：“哭什麼，趨吉避兇人之常情。”
虎子聽不懂：“什麼他媽常情，就是沒良心的東西！”
他吸瞭吸鼻子：“湛哥你別擔心，我不會走的，不管多少債，咱倆一起背……要不是你帶我賺錢，上次我媽都沒錢住院做手術，我這輩子都跟著你。”
寧湛正要開口，外邊有人跑來：“虎子，虎子快，你媽暈倒瞭……”
虎子一愣，面色大變匆忙跑瞭出去。
屋子裡頓時隻剩下寧湛一個人。
沉默半晌，他出去準備做飯，剛到院子裡，就發現那個楚瀾居然又來瞭。
半邊臉還有些腫，楚瀾抱臂靠在寧湛傢院門口：“怎麼樣，剛給你說的條件，現在依然作數。”
寧湛沉默站在那裡……看到廚房裡正踩著板凳笨拙做飯的寧安，想到虛弱的寧奶奶，想到那麼多的欠債，即將失去的銷路，離開的同伴……
他低垂下眼，眼睫顫瞭顫……最後，他輕吸瞭口氣點頭：“好。”
楚瀾把那張存折交給寧湛，臨走前笑瞭笑：“你看，能把你壓死的錢，對我來說實在算不上什麼，，你說你拿什麼跟我搶她？”
寧湛冷冷看著他，沒有說話。
楚瀾並不在意，不緊不慢轉身離開。
寧湛捏著那張存折站在原地，半晌，寧安拉瞭拉他袖子。
寧湛低頭，對上寧安難過又慌亂無措的眼睛，他扯瞭扯嘴角，聲音很低：“我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