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辰在二樓到三樓的樓梯間徘徊瞭許久，終是有些失魂落魄的離開。
等他回到值班室的時候，就發現其餘人幾乎都已經回來瞭。
雇傭兵杜兵和紅毛坐在椅子上，紅毛面色蒼白，杜兵身上有些血跡。
賀成面色難看坐在那裡，旁邊，穿工服的中年男人像是想跟他說什麼，隻是賀成根本不理會。
林欣欣和許茹兩閨蜜緊靠在一起，神情也滿是後怕，不知道都經歷瞭什麼。
最慘的是那個叫於禾的少女，她身上滿是血跡，哆嗦著蜷縮在座椅上，而和她一起負責負一層太平間的那個愛哭少年林迪已經不見瞭。
不用問也知道他不會再回來。
陳辰走進休息室的一瞬，賀成倏地抬頭，等看到他隻是獨自一人，賀成的面色頓時就變瞭，蹭的站起來：“盛暖呢？”
陳辰嘴唇動瞭動：“她……”
他有些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難道說他覺得盛暖不是人，所以自己先走一步……誰會信？
任誰來看都是他自己編造的借口。
賀成一看陳辰的神情，面色頓時更加難看：“廢物！”
他咬牙切齒：“你連老謝一根頭發絲都比不上，廢物！”
說完，賀成竟是起身就要出去找盛暖……謝瀾救過他不知多少次，那是謝瀾拼死都要保護的人，他坐視不理對不起謝瀾。
可就在賀成剛沖出休息室的時候，就看到迎面走來一道身影，正是盛暖。
對上盛暖有些怔忪的神情，賀成微頓，隨即冷嗤：“沒死啊！”
而陳辰則是已經快步迎上前：“盛姐姐，你……你沒事吧？”
哪怕知道盛暖不是人類，可陳辰始終沒有表現出什麼，在看到盛暖眼睛紅紅像是哭過一樣，他神情頓時更加不安。
是他先一步離開將她扔在那裡……
陳辰正滿心忐忑不知道該如何補救，就對上盛暖溫和卻有些疏離的眼神：“我沒事。”
陳辰頓時呼吸一滯，還想說什麼，這時，高跟鞋的聲音響起。
護士長來瞭。
手裡拿著文件夾，護士長嘴上的口紅似乎更加殷紅，她帶著詭譎的笑容掃視瞭圈眾人，咧嘴：“恭喜各位完成第一天的巡夜，現在，讓我看看各位的評分吧。”
所有人都是呼吸微滯。
除瞭盛暖和陳辰，其餘幾組都沒有達到三個好評……他們因為各種原因無法再繼續，隻能選擇離開，回來面對詭譎陰森的護士長，也足以想象到他們在巡夜時遇到的危險。
所有人心裡都惦記著護士長之前說的話：每天最後一名會被淘汰……可她不可能在第一天就淘汰掉所有人。
當護士長翻看自己的文件夾的時候，所有人都屏住瞭呼吸。
片刻後，護士長咧嘴笑著抬頭：“真可惜，我在第一天就不得不淘汰掉你們其中一人……”
話音落下，她的眼神落到穿工服的中年人身上。
那中年男人面色瞬間煞白，噗通一聲跌坐在地上：“不、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
護士長咧嘴笑的陰森，拍瞭拍手，外邊忽然出現兩個保安。
那兩個保安像是憑空出現，面色青白，臉上還能看到縫起來的針線，抓住工服中年男人就把他拖瞭出去。
工服男人大聲哭叫著：“還有他，還有他們，他們都沒有拿到足夠的好評，憑什麼是我，憑什麼？”
護士長淡淡挑眉：“因為，你被患者投訴瞭。”
說完，護士長跟著離開，臨出去前，帶著意猶未盡的詭譎笑容掃視瞭圈眾人：“天快亮瞭，大傢可以去休息瞭，今天晚上，老時間，值班室見。”
等到護士長的腳步聲越來越遠，眾人這才緩緩走出去。
他們在三樓，值班室外邊就是走廊，可以看到樓下。
一行人站在走廊邊，就看到不住掙紮著的工服中年男人被那兩個保安拖著走出醫院大門。
走出大門那一瞬，所有人都看到，黑霧裡伸出無數青黑巨大的爪子，幾乎是一瞬間，就將那人撕扯開來……
所有人的臉色在那一瞬都變得非常難看，沒人幸災樂禍，因為他們很清楚，下一次，還不知道會是誰。
這時，賀成冷聲開口：“別看瞭，找不到線索都得死，我建議還是交換一下信息。”
剛說完，他忽然哆嗦瞭下。
周圍怎麼有些冷？身上也感覺冷冰冰的……
賀成頓瞭一瞬，開口：“你們……有沒有覺得周圍變冷瞭？”
其餘幾人面色也有所變化，隻有陳辰滿眼茫然：“沒有啊。”
“是評價表的緣故。”兩閨蜜裡的林欣欣抱著自己哆嗦著，面色已經有些發青，明顯比賀成的反應更強。
眾人彼此對視後，很快就得出結論：感覺到冰冷發僵的，是沒有拿到三個好評的人。
陳辰和盛暖拿到瞭，所以沒有感覺。
賀成拿到瞭一個好評，感覺周圍很冷，有些想發抖。
而像林欣欣和於禾她們，一個好評都沒拿到的……面色已經有些發青。
高大強壯的杜兵面色也有些發白，神情有些陰鷙。
賀成深吸瞭口氣：“看來沒有空子可以鉆……如果不能拿到好評，可能還沒找到線索，我們就……都完瞭。”
越來越冰冷，血液似乎都要停滯，這還隻是第一天……
陳辰看瞭眼盛暖，然後開口:“大傢交換一下線索吧，我們如今是一條船上的螞蚱。”
所有人都被剛剛中年男人被撕碎的一幕震到瞭，再加上自己的身體狀況，都意識到陳辰說的是事實。
就連那個高大的雇傭兵杜兵都沒有出言反對。
賀成率先開口：“我發現有的病人會偷偷把藥倒掉，還會躲起來，像是很害怕什麼人。”
想到那個從馬桶鉆出來的女人，他後背還是有些發麻。
那個中年男人就是在看到那個女人骨頭咔咔作響從馬桶裡鉆出來的一幕而受到驚嚇，掉頭逃走的。
賀成說完後，沒人出聲。
陳辰看瞭眼沉默不語的盛暖，頓瞭頓，接著開口：“我和盛姐姐在二樓發現瞭會出現在走廊盡頭特殊的門，有醫護人員推著……病人，像是要做手術。”
那堆肉塊著實算不上病人，但他也不知道該如何表述，而是解釋：“病人像是拼湊起來的，很可怕。”
眾人神情都開始發緊。
手術？
療養院是承擔護理工作，怎麼會有手術？
這時，林欣欣也開口瞭，能看出她很緊張，但還是勉強維持住瞭鎮靜：“我發現有孕婦……療養院裡不應該有孕婦！”
杜兵和紅毛眉頭緊鎖。
他們就顧著逃命瞭，什麼都沒有註意……
最後，一直在發抖的於禾小聲磕巴開口告訴眾人她的發現：太平間裡她看到一具屍體，腹腔是被打開的。
當時她和林迪被圍住，無處可逃的時候，腦袋空白不顧一切鉆進瞭一個冰櫃裡。
在拉開某個冰櫃時，她看到瞭那個腹腔大開的男屍……
所有人都沉默下來，也都意識到瞭不對勁的地方。
療養院本是照顧那些患者的地方，不該出現這些異狀，他們所要尋找的線索，一定就在其中。
這時，天色已經開始變亮。
晚上還要繼續巡夜，還不知道會遇到什麼危險，再加上他們都覺得又冷又困，眾人決定先回去睡一覺，等到中午吃完飯再尋找線索。
畢竟，第一天不可能就有太大進展，而如果因為太困倦出差錯，他們很可能活不到找到線索的時候。
所有人都回到五樓準備休息，陳辰跟在盛暖身後進門。
原本看到盛暖還願意跟他住在一起，陳辰勉強松瞭口氣，然而，一口氣沒松到底，卻看到盛暖拿瞭自己的衣服直接朝外走去。
他頓時愣住，連忙上前一步：“盛姐姐，你去哪裡？”
盛暖笑瞭笑：“我去跟於禾住。”
陳辰神情微變，擋在她身前匆忙解釋：“盛姐姐，我知道你肯定會生我的氣，我當時被你嚇到瞭，心裡亂瞭，我……”
可不等他說完，盛暖就越過他朝門口走去。
“你誤會瞭，我沒有生氣。”
原本就是萍水相逢，她隻是不想再養魚瞭而已。
況且，如果她真的跟陳辰住到一起……某位衣冠楚楚的大夫肯定不會放過她。
盛暖打開門出去，房門再度關閉。
陳辰站在那裡靜靜看著房門，神情一片晦暗莫名。
直到現在，他也沒覺得自己做錯瞭……她畢竟不是人類，他在這個世界艱難求生，不可能因為一個詭物置自己於危險之中。
可他也知道，他可能永遠失去瞭真正靠近她的機會。
走廊，盛暖拿著自己的衣服，剛出去，就看到走廊另一側懶洋洋靠在墻上的謝瀾。
依舊是不染纖塵的白大褂，金絲眼鏡後，一雙眼淡漠極瞭，看著她的眼神也是雲淡風輕。
可盛暖很清楚。
要不是她第一時間離開那個房間，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
頓瞭一瞬，她勾起笑容走到他面前：“謝醫生……”
謝瀾垂眼看著她，慢條斯理：“現在是休息時間，到處走動，被護士長發現是要受罰的。”
盛暖笑嘻嘻靠到他胸前：“我不怕，謝醫生會保護我的，是不是？”
“是。”
一隻手落到她後腰將她攬住，謝瀾的語調漫不經心：“隻是作為交換，你有沒有準備好……付出相應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