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福妾(清穿) 第165節

作者:南風不盡 字數:5836

最後還是康熙一錘定音,決定從蒙古諸部裡尋,正好額林珠指給瞭準葛爾部,而與準葛爾部相鄰的喀爾喀蒙古時常被沙鄂侵擾,沙皇一直想盡辦法拉攏喀爾喀蒙古,康熙早就有意從孫女裡頭挑一個撫蒙瞭。

正好喀爾喀烏郎阿濟爾莫氏老郡王戰死,他的爵位落到瞭其子納穆塞頭上,在這樣爵位更迭的敏感時期,康熙立刻做出瞭決斷。

皇太後雖然有些舍不得烏希哈遠嫁,但她從不會質疑忤逆康熙的決定,何況傢與國孰輕孰重?蒙古的安定有多重要,本就來自科爾沁草原的皇太後心裡明鏡一般。

她唯有一個要求,納穆塞奉詔入京朝覲時,她要見一見這個來自喀爾喀部的小郡王。

康熙心知皇太後的心願,便幹脆多留納穆塞住瞭大半個月,讓皇太後能多多為烏希哈考量考量這個未來的曾孫女婿。

幸好納穆塞並未讓皇太後失望,他其實並非嫡出,是喀爾喀部老郡王身邊的漢妃所生,但他前頭幾個嫡出兄長為瞭爵位自相殘殺,最後這爵位變莫名其妙地落到他頭上。

因此,納穆塞此人既有蒙古少年的勇猛,也有滿人的精明強幹,還有漢人的禮數,對這個曾孫女婿,皇太後是越看越喜歡。

唯一不好的就是,喀爾喀蒙古與準葛爾部一樣遙遠,或許烏希哈出嫁那一天,就是皇太後與烏希哈的最後一面瞭。

烏希哈也舍不得阿瑪額娘與皇太後,先前想到出嫁那日就將要與皇太後永別,她便已經埋在皇太後懷裡哭瞭好幾回瞭。

但今日見過納穆塞以後,她的心也漸漸安定瞭。納穆塞已經很好瞭,模樣好又知禮,文武雙全,她很知足瞭。

而且過沒兩日,額林珠來寧壽宮給皇太後請安,聽說她要嫁喀爾喀部後,便有些扭扭捏捏地拉著她的手問:“烏希哈,我……我若對你說我很開心,你會生氣嗎?”

“我不生氣。”烏希哈搖搖頭。宮裡的娘娘們總是聽撫蒙就色變,但她自小受皇太後撫育教養,深知不論嫁到哪裡,日子要自己過,自己不懂過日子,不論嫁到哪裡都沒用。

她不害怕蒙古,她隻是為日後與傢人分離而有一點點難過。

額林珠這才高興地沖過來摟住她:“太好瞭,以後我們又能在一塊兒瞭!烏希哈!你是我的妹妹,也是我最好的朋友,皇瑪法將我們安頓在一塊兒,我真的好開心,以後我們也要一直在一塊兒,你要經常來看我啊!我也會經常來找你的,我發誓!”

準葛爾部與喀爾喀部牧場相連,這也是當初葛爾丹反叛,第一個就跑去侵略喀爾喀部的原因,因為太近瞭!而這兩個部落因為草場的緣故爭爭吵吵許多年瞭,關系算不得太好,更別提之前葛爾丹殺瞭不少喀爾喀部的族人。

若非康熙年年搞會盟,努力彌合喀爾喀部和準葛爾部的關系,兩個部落若是關系持續惡化,喀爾喀部一扭頭就投靠沙鄂也有可能。

康熙把烏希哈嫁過去,正是因為慮到額林珠在準葛爾部,兩個孫女可以守望相助,也能修復兩個部族之間的裂痕,以後一致對外,就無懼沙鄂圖謀喀爾喀蒙古的野心。

兩個孫女年紀相仿,正好同年撫蒙!

康熙的想法,皇太後和胤礽都門清,兩個能清晰洞察康熙意圖的人也找瞭個機會,分別將這背後的原因踩碎揉爛地告訴瞭兩個女孩子。

撫蒙,不僅僅關系到她們的終身,她們也不是個擺設,或是別人口中不被寵愛、被放棄的棄子。她們雖然是女兒郎,將來卻要成為守護著大清最重要的邊防線。

所以,她們一定要這樣永遠擁抱在一起,撫蒙的意義,在這一刻,在兩個女孩兒心裡已經完全不同瞭。

烏希哈也緊緊抱住額林珠,伏在她肩頭笑瞭:“嗯,以後你把馬兒趕到喀爾喀部來吃草,我不會生氣的,我也在每年夏天輪牧時帶著牛羊來你傢做客,你也別小氣哦。以後,你隻要需要我,我騎個馬,半天就趕到你身邊。”

“嗯,我也是,納穆塞日後若是敢欺負你,我就拉著整個準葛爾部給你撐腰!”

兩個女孩兒緊緊握住瞭對方的手。

茉雅奇站在寧壽宮偏殿的月亮門外,靜靜地駐足地聽瞭好一會兒,額林珠和烏希哈緊挨著對方,並沒有看見她,已經在商量以後要帶上幾隻格爾芬從西方帶回來的那種黑白色長毛狗去蒙古牧羊,聽說那種狗極會牧羊,腦子比人還聰明!

“還有,還要多帶些茶葉,我聽說蒙古茶葉貴得很,價錢要番好幾番呢!”

“這算什麼,我還要帶廚子去!三寶公公的徒弟四寶和五寶手藝也很不錯瞭,額娘說到時候給我陪嫁過去。”

“還是你想得周到!求求你瞭額林珠,甭管是四寶五寶都好,求你分一個給我吧!你們傢裡的三寶公公怎麼不多收幾個徒弟啊,我覺著吧,至少也要收到十三寶才夠使呢……”

“天哪,我看你是想把三寶累死啊!”

茉雅奇忽然就垂頭喪氣瞭起來,她默默轉身回去瞭,她身側的小宮女奇怪地看瞭自傢格格一眼,但躊躇著也沒敢說話。茉雅奇心裡難受極瞭,額林珠和烏希哈接連指婚、撫蒙,最難受的人其實是她。

一開始她還沒意識到這一切意味著什麼,直到烏希哈和額林珠兩人格外親密瞭起來,她才明白自己要和兩個姐姐分離瞭。

她們三個自小在一塊兒,情分非同一般。

烏希哈和額林珠都撫蒙瞭,茉雅奇其實並不知曉準葛爾部和喀爾喀部具體在什麼地方,但她知道,兩個姐姐她們嫁得近,打馬穿過草原,時時可以相見,而她卻不知著落。

額娘早就說瞭,要讓她留在京城。可是茉雅奇越長大以後,便越發不想留京瞭。

她迷茫極瞭。

悶頭悶腦地回瞭毓慶宮,坐在自己的院子裡發瞭好一會兒呆,她才發覺正殿裡格外安靜。雖然正殿裡本就是安靜的,因為額娘病瞭以後就格外不喜歡聲響,伺候的人都踮著腳尖進出,大氣都不敢出,生怕惹瞭額娘不高興。

茉雅奇換瞭身衣裳,吐出胸口的濁氣,將一肚子矛盾的情緒都壓下,換上一副虛假的笑臉,往太子妃起居的暖閣裡走去。

外面不知何時又下瞭一場雪,她住的屋子有間角門與偏殿的長廊相連,她走到門口時,正好瞥見一抹頎長的身影掠過偏殿那頭長廊的拐角,往後頭去瞭。

茉雅奇探出頭一看,隻看到兩個蒙古侍衛的身影走過,她踮起腳尖,才看到背蒙古侍衛山一般的背影遮蔽,正走在前頭,個頭高出那兩個侍衛的挺拔背影。

濛濛的雪中,那高高的少年將頭發編成一股一股的小辮子,再高高束起一把,發尾上還綴著鮮亮的瑪瑙珊瑚和一條毛茸茸的貂毛。

能在毓慶宮裡自由來去,又這幅打扮的唯有一個人。

茉雅奇瞥見哈日瑙海手裡捏著一串紅彤彤的冰糖葫蘆,糯米紙包裹著外頭,一顆顆山楂穿在竹簽子上,裹著晶瑩得好似冰塊凝成的糖,在白雪中,顯得那樣好看。

她就這樣看著,直到哈日瑙海的背影消失在風雪盡頭,才繼續挪動步子。

到瞭額娘的寢殿前,門口的小宮女搓著被凍得通紅的手,哈著氣道:“二格格來瞭,太子妃娘娘去前殿瞭,不在屋子裡呢。”

茉雅奇驚詫地問:“額娘去找阿瑪瞭嗎?”

小宮女隻是看門的,低頭道:“奴婢不知道。”

茉雅奇也就不為難她瞭,沖她點點頭,仍舊進瞭院子,走到正房外她也不進去,反而腳下一拐去瞭堂屋右邊的值房,果然一推門就看到瞭被留下來看傢的越女,太子妃的習慣一向如此,四個大宮女,她必會留一個下來。

越女正揣著貂毛手套在屋子裡正烤著火呢。

“二格格?”越女連忙起身行禮,“奴婢給二格格請安,大雪天的,二格格怎麼來瞭?”

茉雅奇沒理會她的話,沉著臉直截瞭當地問:“額娘去前院找阿瑪做什麼?”

她已經不是前幾年那個被懵懵懂懂送到寧壽宮還什麼都不懂的小孩子瞭,額娘的處境,她這幾年也看明白瞭,她心裡為額娘著急,可又不知該怎麼張口勸她。

如今石傢萎靡不振反倒好瞭,額娘雖說鬱結在心,但好歹不會日日在思索著她該為石傢做什麼,茉雅奇心裡大逆不道地想,石傢就此傢道中落,這樣對額娘來說或許還好些。

如今不會是石傢又冒出什麼幺蛾子來瞭吧?要知道這幾年,石傢除爵之後,額娘就再也沒有求見過阿瑪,兩人分明是夫妻,卻恨不得從未相識過一般。

茉雅奇心裡能察覺到額娘對阿瑪沒來由又沒道理的怨,除此之外,她似乎還怨著自己,一直未能解開心結,就更不可能主動去見阿瑪瞭。

而阿瑪似乎也不願見額娘。

額娘身子不好,時常要宣太醫開方抓藥,有時候病情重,但阿瑪也從不過問,頂多何總管過來關心一句,但茉雅奇知道,何總管隻是白問一句,防著太子爺突然問瞭他答不上來,並不是太子爺吩咐過來關心額娘身體的。

茉雅奇為父母之間的相看兩厭很是傷心過一陣,心裡暗暗發誓,她將來也要像大姐姐一樣遇著自己喜歡的人,否則寧願不嫁。

若是將來要和額娘阿瑪一般這樣過日子,她還不如死瞭算瞭。

越女望著茉雅奇的臉,嘴唇輕微動瞭動,終究是沒說出什麼來,她無言地低下頭。

茉雅奇在火炭的嗶啵作響中皺起眉頭,不悅地拿出身為主子的威勢來:“越女姑姑,我問你額娘做什麼去瞭,可是聽不見我的話嗎?”

越女撲通一聲跪下瞭:“奴婢不敢……娘娘她……她是去為您求恩典的。”

茉雅奇一下就變瞭臉色,屋子裡分明沒有風進來,她卻覺著後背一陣一陣地發寒,她顫聲問道:“額娘去瞭多久瞭……”

越女磕頭道:“已有一炷香時辰瞭。”

茉雅奇立刻推開門往外跑去,跟在她身邊的宮女唬瞭一跳,也連忙提著裙子追瞭出去:“格格,格格,您要去哪裡……等等奴婢……”

風雪打在瞭她臉上,又冰又涼,還有些刺痛,她喘著氣,隻覺著胸口都要炸開瞭,她從來沒有跑得這麼急過,隻覺著心裡像是被火煎著,生疼生疼的。

她一口氣跑到瞭淳本殿的書房外,何保忠正好坐在臺階下,見到茉雅奇有些吃驚但又滿臉堆笑地站瞭起來:“二格格?”

茉雅奇一時都說不出話來,她彎著腰,雙手扶著膝蓋不住地喘著氣,緩瞭好久,這氣才緩過來,一張煞白的臉也漸漸有瞭血色。

她站起來,一把搡開瞭何保忠,無視何保忠在後頭的拉扯和低聲哀求:“二格格,太子爺跟太子妃在裡頭說話呢,吩咐瞭誰都不許打攪,小祖宗,您……”

茉雅奇剛踩上臺階,門已經“吱呀”一聲先從裡頭打開瞭,利媽媽愁容滿佈的臉先探出來一半,隨後便是臉上有淚,但仍舊緊緊抿著薄唇的太子妃的臉龐,但門隻開瞭一半就頓住瞭。

“不,孤要你好好活著。”

太子爺聽不出喜怒的聲音從太子妃的身後淡淡地傳瞭出來。

太子妃頓在當地,她沒有回頭,隻是臉上的神情越發地悲哀,她似乎在這一刻才明白瞭什麼,輕聲應瞭一聲:“臣妾明白瞭,也希望太子爺不要忘瞭答應臣妾的事。”

門就在這一刻徹底敞開瞭,太子妃在看到女兒的一瞬間呆住瞭,茉雅奇的淚水也禁不住地湧瞭出來,茫茫的雪從母子二人之間打著旋刮過,沉重的雲好似也隨著大雪壓瞭下來。

太子妃回過神來後,連忙走下臺階來,牽過女兒的手,兩人的手都冰冰涼涼的。

回到正殿裡,母女二人在火光下對坐已久,始終相對無言,許久許久,太子妃才故作平靜,微笑著開口:“你阿瑪已然答應瞭讓你留嫁京城,他會想法子說服你皇瑪法的。”

茉雅奇坐著不動,一直側頭去看結瞭冰花窗子外頭,窗戶禁閉著,她其實什麼也看不見,但她恍惚著想起瞭那支冰糖葫蘆,哈日瑙海隔三差五去理藩院坐班,下瞭值總會給額林珠帶這個那個,他還和額林珠一塊兒訓那西洋牧羊犬,現在還是小狗,說以後要帶一窩回準葛爾部。

太子妃在絮絮叨叨地說著她的婚事,她卻一點也沒有聽進去,隻是不說話。

“其實額娘早就為你相看瞭好幾傢才俊,你是太子爺的嫡女,自然要嫁到最好的人傢,額娘選來選去,覺著佟佳氏最好,”太子妃面上透著病態的潮紅,沒有註意到女兒異常的沉默,滿心都是為自己能將女兒留下來而高興。

這麼多年,她事事受挫,但在茉雅奇的事情上,終於有瞭希望。她身子已經不中用瞭,隻要太子爺肯答應讓茉雅奇在京婚嫁,且嫁個好人傢,她願意不再延醫問藥,自絕而死。

她心裡知道太子爺對她的不滿,她想,她死瞭將位置讓出來,太子爺就高興瞭吧?

誰知,太子爺看著她,言語裡竟然多瞭幾分無奈:“石氏,那麼多年瞭,你竟然還是如此,罷瞭罷瞭。茉雅奇的婚事,孤身為其父,怎會不為她好好打算?你為瞭這事兒豁出性命,隻是仍舊不信孤,亦不信任何人罷瞭。”

太子妃心想,她本就無人可信。

最後太子爺答應瞭,但他最後卻說他從來沒有想過讓她死,讓她照舊好好活著就是。

在這一刻,太子妃終於終於明白瞭什麼,她很想回頭去看太子爺的臉,但終究忍住瞭,挺直背脊走瞭出去。

她以為太子爺厭惡她,會巴不得她早死,換一個得力的妻族,換一個賢內助,這是對他最好的。但他卻說,你好好活著。

原來,太子爺對程佳氏竟然是真心的,他甚至為瞭她,為瞭她,甘願……太子妃心裡想笑,又有些淒然。

但從很多年前起,她就對太子爺不抱任何期望瞭,她自打進毓慶宮的門起,就沒有奢望過太子爺對她的寵愛。

如今能得瞭太子爺對茉雅奇婚事的承諾,太子妃便心裡放下瞭一塊大石頭,烏希哈和額林珠的婚事都讓她心裡顫抖,皇上許嫁孫女,隻顧著傢國大事,從不管天遙路遠、部族征伐。

一會兒藏地動蕩,一會兒又沙鄂蠢蠢欲動,根本就不是安定平安的部落!

瞧瞧九公主多幸運啊。

但太子妃對九公主的婚事也不大滿意,嫁給漢臣,以後也就那樣瞭,別看孫傢如今風光,孫思克死後,他兩個兒子也再沒碰過兵權,孫承恩與孫承運前程都已經毀瞭,以後也隻能做個富傢翁瞭。

能提攜傢族、即便尚瞭公主、郡主仍舊能掌握實權的唯有滿洲勛貴,如鈕祜祿氏、佟佳氏、納蘭傢都是如此。

在那麼多滿洲大傢裡,太子妃挑來挑去,挑中瞭佟國維小兒子隆科多的次子玉柱,他如今已經是乾清宮一等侍衛瞭,因其父隆科多任步兵統領,已打算也將玉柱放進禁軍中歷練,可見皇上非常喜愛、信任他,日後的前程決計差不離。

宮裡的侍衛可都不是普通的侍衛,全都是滿洲勛貴子弟,隻有皇上喜歡、最親近的那些才有資格扈從在他身邊,不管是索額圖、明珠、納蘭容若、納蘭揆敘,都當過乾清宮侍衛。

再近一點,鄂倫岱、阿靈阿,也全是從侍衛做起的。還背靠著自己的母傢佟佳氏、有正被重用手握實權的阿瑪,玉柱的未來指定差不瞭,太子妃相信自己的眼光。

“按理說,額娘不該將婚姻大事告訴你的,但今兒額娘太高興瞭,以後你再也不必擔心會被遠遠打發到苦寒之地受苦瞭。”太子妃向前傾瞭傾身子,握住瞭女兒的手,“若真能嫁入佟傢,這輩子也就穩當瞭,額娘就是即刻閉瞭眼,也甘願。”

“額娘,當初你嫁入東宮時,也是這樣想的嗎?”茉雅奇默默將自己的手從抽離瞭出來,她講視線從窗外收回,對上太子妃震驚的目光,一個字一個字顫抖著往外說,“您這一輩子安穩瞭嗎?您忘瞭溫憲公主嗎?那麼多人伺候著公主,佟佳氏又豪富,竟然會讓公主中暑而死,您相信這是意外嗎?”

“你瘋瞭,敢說這樣的話!”太子妃連忙將利媽媽都揮退瞭下去,屋子裡頓時隻剩瞭她們母女二人,“佟傢和公主都不是好惹的,這樣的話可不許再說瞭!”

茉雅奇便低下頭,兩人又沉默瞭會子,太子妃軟和下聲音,安撫道:“別怕,你年紀還小,對婚事心裡惶恐是應當的,放心,額娘舍不得早早將你嫁出去,一定多留你幾年,宮裡的公主各個都是十八九歲才嫁人,如今不過是未雨綢繆,京中好人傢的兒郎可是有數的,多少貴女爭搶著要嫁,即便我們生在皇傢,也要提前謀劃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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