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第 19 章

作者:噤非 字數:2952

不得已,檢查日期隻能一推再推,推到最後,溫絳才發現竟要推到下個月才能真正空出時間。

除瞭臨時救場的綜藝節目,這幾天也要加班加點將影視改編的工作處理妥善。

次日,溫絳見到瞭《赤色的黎明》導演組。

雖然人不可貌相,但這部影片的導演劉勛怎麼看都讓人心生不快,那閃著精光的小三角眼不斷在溫絳身上流連,對視時還會露出意味深長地笑,笑得溫絳頭皮發麻。

在見這幾人前,約定好不幹涉溫絳任何決定的薛銘遠還是多瞭一嘴:

“離那姓劉的遠點,千萬別和他一起喝酒,更別喝醉。”

他雖沒直說,但溫絳心裡清楚著。

這種好對新人演員動手動腳的老流氓,他以前也見得多瞭。

今天的任務結束,劉勛又要做局請客吃飯,三番五次強調要溫絳一定去,他不去誰也不能動筷。

溫絳開始還算給他留一絲薄面,借口自己有事,可在劉勛看來這都是些無關緊要的小事,明天再處理也不遲,拉扯的過程中,溫絳終於明白,在這種人眼裡所有的客觀借口都並非不可抗力因素。

索性他也不再給他好臉色,皮笑肉不笑道:“說破大天我們也隻是同事關系,工作的事談妥後就該裝作互不認識,這是成年人的職場規則,很難理解?”

劉勛那臉就跟刷瞭一層鐵青色的油漆似的,笑容一並凝固在臉上。

臨出門前,溫絳又忽然想起什麼,找到制片人:“劉導最近的行程給我吧,提案還有不少細節亟待解決,我希望能隨時找到劉導。”

*

節目錄制當日。

溫絳臨時救場的節目是國內一檔挑戰類綜藝,五個固定嘉賓帶幾個受邀嘉賓。

本期受邀嘉賓除瞭溫絳還有艾瀾和雲善初共同參與錄制。

綜藝要想提高收視率,鏡頭必然要守著人氣高的那幾位拍,這是藝人心中心照不宣的灰色規則,溫絳在來之前也已做好鏡頭寥寥無幾的準備。

這些嘉賓中唯一與他算得上認識的也就艾瀾,他本想上前打招呼,可看著艾瀾已經被圍得裡三層外三層,隻好作罷,乖乖站在一邊。

不成想卻是艾瀾主動找上瞭他。

鏡頭在其他嘉賓那邊時,站在旁邊的艾瀾目視前方,語氣含著嘲諷的笑意:“上次還說要請我吃飯,今天卻連個招呼都不打。”

溫絳卻想,雖然時尚晚宴那次這人是幫自己解圍沒錯,但通過他陰陽怪氣的語氣,總覺得自己被針對瞭。

為什麼?

“所以,艾老師要接受我誠摯的邀約麼。”溫絳笑問道。

不管是錯覺還是對方的確有意針對,但總歸是伸手不打笑臉人。

艾瀾瞥瞭他一眼,無聲地拒絕瞭。

雖然溫絳深知,自己作為一個救場工具人就該有工具人的自覺,乖乖當個合格的背景板就萬事大吉,但意外來得太快就像龍卷風。

中間有個環節是知識競賽,輸的一組要接受空中落水的懲罰,雲善初憑借自己匱乏的知識儲備量成功拖累整組,導致溫絳與其他兩名嘉賓一起被彈至半空,接著拋物線落水。

水池不算深,堪堪到腰部位置,其他落水嘉賓很快站瞭起來,抹一把臉互相安慰著,唯獨溫絳,節目組等瞭許久也遲遲不見他露頭。

導演心生不安,趕緊通知工作人員下水查看情況,可沒等他們穿好救生衣,一道高大黑影極速而過,伴隨著落水聲,水花濺起萬丈高。

眾人甚至沒看清那黑影是誰,隻是查點岸上人數時,才驚覺跳入水池中的是艾瀾。

艾瀾很快浮出水面,懷裡抱著已經昏迷的溫絳。

……

冰冷的潮意襲來,溫絳猛地睜開瞭眼。

眼前是一個穿著白大褂醫生模樣的女人,正仰頭觀察著輸液架上的點滴。

溫絳抬手敲打著發疼的太陽穴,模糊地回憶著剛才發生的事。

因為懲罰導致入水,可入水剎那小腹忽然一陣劇痛,他有意識知道水位不高,想站起來,可雙腿像是灌瞭鉛,身體開始和意識一起不斷下墜,池水湧入鼻腔流進肺裡,擠壓著為數不多的空氣,繼而徹底失去瞭意識。

見他醒來,醫生貼心地幫他掖瞭掖被子:“感覺好點瞭沒。”

溫絳點點頭,想到還沒錄完的節目,他掙紮起身:“好多瞭,我先過去。”

醫生按著他不讓起:“沒關系,節目組那邊讓我和你說一聲,錄制就剩下收尾工作,到時你去補拍幾個鏡頭就可以,先……好好休息吧,這是忠告。”

這是忠告?

聽起來像是話裡有話。

趁著有醫生在,溫絳也借勢問瞭一嘴自己最近頻繁惡心困倦的原因。

卻聽醫生道:“這就對瞭。”

“這就對瞭?”

醫生看瞭眼隔壁床,溫絳也隨著看過去,發現艾瀾也躺在那裡,不知是睡瞭還是什麼情況。

“你剛才落水昏迷,是艾老師把你救上來的,吸入瞭些臟水,做瞭個簡單處理後睡著瞭。”醫生壓低聲音道。

溫絳聽聞更加看不懂這個人。

他到底是關心自己還是討厭自己,如果是關心,又總是擺出一副臭臉;如果是討厭,又三番五次救他於水火。

“現在方便談談麼。”醫生聲音壓得隻剩氣音。

溫絳又看瞭眼雙眼緊閉的艾瀾,點點頭。

“近期有過同房麼?”

溫絳愣瞭下,但深知不能對醫生撒謊,於是點頭回應。

“那同房時做瞭安全措施麼?”

溫絳搖搖頭。

“大概什麼時間。”

“上個月月初一次,這個月月初一次。”

醫生笑笑:“我剛才淺淺試探瞭下你的脈搏,天冬流利,頻率快於常人,如盤走珠,是典型的滑脈。”

“可以翻譯成我能聽懂的語言麼。”

“你可能,懷孕啦。”

溫絳:……

能不能,時間回溯到他要求醫生翻譯之前,這樣他就可以當成什麼也沒聽見。

“再結合你說的惡心困倦畏寒,保守估計是懷孕征兆。”醫生從抽屜裡拿出一支白色小棒棒,“但不能百分百確定,你可以現在去做個驗孕試紙,最保險的要去醫院檢查一下。”

溫絳腦袋“嗡”的一聲,眼前素白的診療室也剎那間變得一片漆黑。

昏迷剛醒不算清晰的意識中反復橫跳著兩個大字:

“懷孕。”

他甚至沒有意識到自己接過瞭驗孕試紙,也根本沒聽清醫生如何教他怎麼使用試紙,現在的腦袋已然變成瞭漿糊。

寶寶是誰的。

無可否認,他的第一次第二次都給瞭霍卿章,是他的沒錯。

是打掉還是留下。

要考慮的太多太多。

霍卿章會承認這個孩子麼?到底是貿然生下更不負責還是狠心打掉更沒擔當,以及,自己真的喜歡這個孩子麼?

在醫生的叮囑下,他決定先去衛生間用試紙測一測。

可試紙中出現的兩條杠如雷轟頂,明確告知他,你真的有瞭。

回到休息室,醫生被節目組臨時喊走,隻剩下如嬰兒般安然入睡的艾瀾和拿著試紙顯得不知所措的溫絳。

他一遍一遍觀察著試紙,心情復雜。

溫絳很清楚,自己現在不過是個一無所有的炮灰,盡管竭盡全力想要逆天改命,但書中世界的結果誰又說得準。

世人常說不該剝奪一個孩子來到世界享受生活的權利,可如果這個孩子生下來隻是繼承自己的貧窮和勞碌,那麼不生也是一種善良吧。

並且有極大風險,這個孩子以後會在單親傢庭中長大,永遠無法體會父親的愛。

這件事,該和霍卿章說麼。

該把這個孩子的命運交於霍卿章之手麼。

溫絳怔怔的,甚至沒有聽到開門聲,沒有註意到朝他走過來的人。

直到那人在他床邊坐下,滿目擔憂問道:“溫絳,身體怎麼……樣瞭。”

溫絳這才回神,下意識握緊手中的驗孕試紙想要藏起來,但似乎為時已晚。

來人是雲善初,他的視線已經在溫絳的手中停留許久,那麼明顯的東西,他豈會看不見。

再抬頭,便和溫絳對上瞭視線。

溫絳察覺到瞭他眼中的笑意,意味不明的,幽長的。

溫絳聽到瞭自己的心跳聲,夾雜一絲畏懼。

偏叫雲善初看見瞭,這個最看不得他好的人。

“恭喜啊。”雲善初笑得眉眼彎彎,“這麼大的喜事都不和我們說一聲,什麼時候請我們喝你和孩子他爸的喜酒呢?”

“哦對瞭,我還不知道孩子爸是誰呢,我很好奇呢,總不會是當初花邊新聞裡曝出的那位豬……不是,那位老板吧。”

溫絳死死盯著他,不發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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