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助理,我要一盒燕窩,對瞭,冬蟲夏草買兩盒吧。”
“咦,我還看到瞭野山參,也買一些吧!”
一副恨不得把商場搬回傢的語氣,什麼都想買。孟懷謙喉結微微滾動瞭一下,下意識地摸瞭摸鼻子,這些如果全都吃下去的話,未免太補。事到如今,他也看出來瞭,她大約還是在生他的氣,氣惱他隱瞞他受傷住院這件事。
如果不是關心擔心他,她又怎麼會這樣。
思及此,孟懷謙不再攔她,神情和煦地聽她跟何助理的交談。
一個小時以後,何助理提著這些補品還有大果籃回來,耐心地等著池霜吩咐。還好這套房也有足夠的空間擱置這些東西。
池霜滿意極瞭,看瞭一眼孟懷謙,又收回視線,客氣地對何助理說:“太多瞭,我一個人提不起,何助理,你跟我一起拿過去吧?”
何助理愣住,一臉疑惑不解。
等等,池小姐是什麼意思。
拿……到哪裡去?
池霜回頭抬起手,歪頭俏皮地對孟懷謙揮瞭揮手,語氣輕快地說:“孟懷謙,我請何助理跟我出去一趟可以的吧?另外,我去探病瞭,”她笑意盈盈,“你在病房裡一定要好好休息哦!”
孟懷謙怔瞭一怔,似乎都沒聽明白她的意思。
每個字他都懂,怎麼連在一起就聽不懂瞭?
探病……
池霜欣賞著他茫然的神色,心裡的小人已經在叉腰大笑瞭。
“啊,我好像忘記跟你說瞭,”她故作驚訝地捂嘴,又耐心解釋,“郭闖也受傷住院瞭,你說巧不巧,他也在這傢醫院呢,畢竟我也算得上是他的師姐,還有鐘姐這層關系,來都來瞭,我就順便過去探望探望他吧。”
孟懷謙:“……”
池霜小幅度地又揮瞭揮手,背過身後,抿唇偷笑,露出一對梨渦,接著便雄赳赳氣昂昂地帶著一頭霧水的何助理離開瞭病房。
第61章
病房裡很快恢復瞭安靜,孟懷謙卻無心開電腦工作,他抬手捏瞭捏鼻梁,十分無奈地從一旁的櫃子上拿過手機。
在步入池霜的生活之前,他的手機上從來都沒有亂七八糟的軟件,現在豐富多彩得不輸任何一個年輕人。
他點開微博,手指略微停頓幾秒,還是蹙眉在搜索框裡打瞭“郭闖”這兩個字。
很快跳出瞭幾天前郭闖片場墜馬受傷的新聞。
這種無聊的新聞多看一秒都是浪費時間。他得到瞭想要的訊息後便立即關閉頁面,將手機又放回瞭一邊。
他才恍然明白過來,難怪在消息封鎖的情況下她也知道瞭他住院的事。
孟懷謙跟郭闖雖然都在同一個醫院,病房卻不在一個樓層,那天鐘姐也算是誤打誤撞,擔心有人撞見瞭她,還特意多上瞭兩層樓才跟池霜視頻。
池霜做事向來都有分寸,提前跟鐘姐約好瞭時間才會過去。
她可不想獨自去探望一個不怎麼熟的同事。
鐘姐掛瞭電話後,看向病床上正在打遊戲的郭闖,皺瞭皺眉頭,還是走瞭過去,低聲道:“等下霜霜會過來探望你,記得說點好聽的話,別隻會幹巴巴地說謝謝。”
郭闖驚住:“霜姐居然來看我?”
鐘姐見他似是受寵若驚,心裡冷笑一聲,糾正提醒道:“當然不是特意來看你的。”
“她有個朋友也在這裡住院。”她說,“也是看瞭網上的新聞就順道過來看看你,你趕緊收拾一下,別跟沒瞭骨頭一樣躺著。”
郭闖:“……”
沒一會兒,池霜就跟何助理進來瞭,提著大包小包。
鐘姐看瞭都傻眼瞭,“買這麼多補品做什麼,折成現金多好。”
“俗氣!”
池霜又轉頭對何助理說:“何助理,他那邊還是離不開人,要不你先回去,我等下自己過去,我記得路。”
何助理應下,跟鐘姐點頭算是客氣地打瞭招呼後便退出瞭病房。
鐘姐還在踮著腳尖好奇地張望。
池霜伸手在她眼前晃瞭晃,“收住,你看什麼呢?”
“有點帥來著。”鐘姐面露神秘微笑,“不錯不錯,目測身高也有一米八。誰的助理這麼標致呢?”
“不是你的,也不是我的,這就夠瞭。”
池霜不再跟鐘姐閑扯,往裡走瞭幾步,郭闖已經起身,看他的臉色也不像是微博上說的那樣嚴重。即便是在鐘姐眼中是毛頭小子的郭闖畢竟也在圈裡混瞭好幾年,情商自不用說,說的每一句話都熨帖,池霜跟郭闖自然也都不會提起鐘姐生日那天晚上發生的種種,他依然是陽光爽朗又謙卑的後輩弟弟。
簡單的寒暄之後,池霜也不想多呆便跟鐘姐還有郭闖道別。
鐘姐送她到電梯口,深深地嘆瞭一口氣,拉著她的手感慨道:“還是可惜你年紀輕輕就退圈,說真的,手底下這幾個人都沒你讓我省心。”
池霜都被她逗笑,“郭闖不挺好的嗎?”
“一言難盡。”鐘姐上前抱瞭抱她,“總之,謝瞭,我知道你是因為我才來看他,所以那些補品我就拿回傢瞭,果籃留給他。”
池霜:“……行。”
…
當她乘坐電梯來到孟懷謙所在病房的樓層時,都沒走出幾步就看到瞭他。
他穿著病號服,正靠墻而立。
“在這幹嘛。”她快步走過去,上上下下的打量他,問道。
“透氣。”他言簡意賅地回。
“那透完瞭嗎?”
“嗯。”
池霜走在他邊上,忽然狐疑地看向他,下一秒,她伸出瞭手臂,大發慈悲地說:“你是病人,身上還有傷,我扶著你進去吧。”
“不……”用。
這兩天太多人對他說過這話,他是習慣性地拒絕,剛冒出一個字戛然而止,將“用”硬生生地給吞瞭回去,改口道:“不會麻煩你吧?”
因為太過短暫,池霜也沒註意到他話語的停頓,“囉嗦什麼,來。”
她伸手扶住瞭他,離得近瞭,自然聞到瞭他身上淡淡的木質清香。
搞什麼。她努力憋住笑意,哪個病人在住院還噴香水?她再抬眸掃瞭一眼他的下巴,果然一如既往地幹凈,不見一點狼狽胡渣。
孟懷謙當然不敢將半身重量交給她,他下意識地繃住肌肉,傷口拉扯,隱隱作痛,他卻很喜歡這樣的感覺——痛瞭,就代表現在並不是一場夢境。
這段路並不長。
孟懷謙卻刻意放緩瞭步子,池霜自然也配合他。
午餐也是在孟懷謙的病房吃的,除瞭病號營養餐以外,還有很多她愛吃的菜。這個午後很普通,但對於孟懷謙來說卻很珍貴,她哪怕隻是坐在沙發上玩手機,他也心滿意足。
她所有的作品他都看過。
作品質量不予置評,但他對其中一些情節印象也很深刻,似乎在愛情中男主角總是會用到拙劣又可笑的苦肉計來獲取對方的註意。
現在倒是有些懂瞭。
“晚飯想吃什麼?”他問,“我讓餐廳送點你愛吃的菜,怎麼樣?”
池霜抬頭看他,隨口道:“晚飯?我等下就走的。不用給我安排瞭。”
孟懷謙神色微微僵硬,怎麼這麼快就走?
想出口挽留她,卻又不知道能用什麼理由。
“誰沒有正事呢?”池霜抬手一指墻壁上的時鐘,“我都在你這裡呆瞭三個多小時,三個多小時哎,全都是消毒水的味道,我居然還能呆這麼久,簡直前所未有。”
這人的確應該受寵若驚。
她都被自己的行為感動到瞭。
孟懷謙聞言,幾秒後眉頭舒展開來,溫和地說:“好,我讓人送你回去。”
說著,他也從病床上下來,一副要送她去停車場的架勢。
“得瞭!”她擋在門口,不肯讓他跟著出去,“怎麼,演完啞巴新郎,這會兒又想演十八相送?”
“老老實實待著,才不用你送,送我到停車場這一段路搞不好你能走半個多小時!”她自然看穿瞭他的把戲,她一扶,他慢得跟蝸牛似的,估計猴年馬月才能上車。
於是,孟懷謙也隻能無可奈何地目送著她離開。
等走廊裡高跟鞋噠噠噠的聲音再也聽不見時,他才恍然回過神來,在她剛才坐過的位置坐下,他的手機不合時宜地響瞭起來,收斂瞭眉宇之間那一絲眷念,平復瞭呼吸後,又恢復瞭那副波瀾不驚的模樣接瞭電話。
那頭慌忙地匯報瞭情況。
隻是這緊張的情緒絲毫沒有影響到孟懷謙,他漫不經心地聽完,聲調沉靜地說:“章總,我想你誤會瞭。”
“我本就是代理梁總為他處理瑣碎雜事,現在他回來瞭,想要收回手中的事務,也是情理之中。”
他低頭,卻是一愣。
原來抱枕之下,竟然藏著東西,是她的耳飾,她今天將頭發都放瞭下來,他一時粗心,也沒註意到她落下瞭——
等等。
他將這小巧而圓潤的珍珠耳墜攥在手心,似是明白瞭什麼,啞然失笑,難掩愉悅神色。
“孟總?”那頭又試探著喊瞭一聲。
孟懷謙一早就知道,他牽制不瞭梁潛太長時間。
梁潛如果是草包,他們也當不瞭這麼多年的朋友。
隻是,他還在猶豫,現在他是否要放開手中的繩索。
不能不放,不得不放。
繩索拽久瞭,手掌上會留下痕跡,也會磨出薄繭。
他霍然收住瞭手,幾秒後溫文爾雅地回答:“既然梁總現在身體已經全然恢復,那就隨便他吧。”
梁潛喝悶酒的時候,接到瞭電話,對方語氣驚喜地向他匯報好消息,他這段時間來所努力的都有瞭結果,梁氏又重新回到瞭他的手中。他本該長舒一口氣,可心裡怎麼也高興不起來。
他倒是寧願孟懷謙繼續把他當成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