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王醫生的前妻幾年前就跟他離婚瞭,我當時還不明白為什麼,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原來他是個男小三啊。”
“哎,我憋瞭好久的事兒終於可以說瞭。”實習護士輕聲道,“我那回值夜班的時候,看到魏老師的太太來送飯,但是那天她穿的很花哨,還畫瞭一個完整的妝,我還以為她要跟魏老師約會呢,結果……她進瞭王醫生的辦公室。我當時正好要去找王大夫給我簽實習證明,剛想敲門,就聽到裡面有女人叫.床的聲音……大概十分鐘之後,她才出來。”
“啊?才十分鐘啊?哈哈哈哈哈,也不知道她到底看上瞭王建發什麼,又老又賭又陰暗,也就臉長得還可以。人傢魏老師一瞧就是個正經人,好好和魏老師過日子難道不好嗎?”
吃瓜群眾拍照的拍照,發消息的發消息,甚至有病人傢屬也出來圍觀這場鬧劇。
站在角落的陸秉文一抬手,那附身在許夢瑤身體裡的女鬼便飛瞭出來。
許夢瑤一瞬間瞪大瞭眼睛,她迷茫地看著四周對她指指點點的人,又看向瞭抓著自己頭發的王建發。
她這才意識到自己方才在混沌狀態把什麼爛事兒都親口說瞭出來,而她的丈夫就在她面前聽著她說如何給他戴綠帽子。
明明穿著衣服,她卻覺得自己像是失去瞭所有的遮羞佈,一時間,她萬分慚愧地爬到瞭魏老師身邊,說道:“老魏,我隻是一時糊塗,都是他教唆我的,我真沒想要害你……”
魏老師看著許夢瑤拉著自己褲腿的模樣,方才想說的很多話,一時間都被咽回瞭肚子裡。
最後他低下瞭頭,淡淡道:“明天我會把離婚協議發給你,你是過錯方,經濟能力也不如我,我也不希望我的孩子跟著你這樣的母親生活。”
“不,老魏,你別放棄我啊!”許夢瑤哭得梨花帶雨,“我們這麼多年情分,我還給你生瞭孩子,別放棄我好不好!我真的隻是一時沖動,日復一日的生活太枯燥瞭,你工作忙,我又想要些新鮮感,我真的沒想過要害死你,是王建發讓我這樣做的……”
魏老師扯瞭扯唇角,突然覺得眼前這一幕很可笑。
一邊是愛護自己多年的丈夫和傢庭,另一邊是一個欠瞭賭債的第三者,這女人竟然選擇瞭一個一無所有的窮光蛋。
“夢瑤,我沒做過任何對不起你的事情,但你這是殺人未遂。”魏老師說道,“雖然你用的這種手段不一定會被警方接受,但你就是想殺瞭我,我會積極整理證據,把你送到監獄裡。至於你我二人的緣分,就到此為止瞭。”
說罷,魏老師甩開瞭這女人的手,也像是斬斷瞭他與這女人的關系。而那女人又氣又悲,又狠狠地踹瞭倒地不起的王建發幾腳,最後一腳正中靶心,踹到瞭王建發最為脆弱的地方。
“哎喲——啊啊啊啊啊!”王建發痛苦地喊道,“你這毒婦!”
夏琰怔瞭怔,那女鬼附身於許夢瑤身上時,許夢瑤對王建發也隻是拳打腳踢。現在女鬼不在瞭,許夢瑤本人卻比女鬼更加兇悍,這一高跟鞋踩下去,王建發這人都快沒瞭。
這真是惡人自有惡人磨!
那隻護士女鬼從許夢瑤身體裡出來之後,就像是被釘在瞭原地似的,一動不動地站在夏琰和陸秉文面前,像是亟待啟動的NPC。
直到陸秉文輕輕抬手,這女鬼才慢悠悠地走進瞭電梯,就像是一個聽話的提線木偶。
夏琰還是第一次親眼看到陸秉文使用馭鬼術來控制厲鬼,雖然這隻護士女鬼姐姐長得有點嚇人,但因為身邊有鬼老公,夏琰倒也沒有多害怕,隻是覺得很有意思。
就在這時,陸秉文像是察覺到瞭什麼,對夏琰說道:“又來瞭一位。”
夏琰好奇道:“是那個賣王建發招鬼符的道士來瞭嗎?”
“是的,王建發用五十萬從方鶴那裡買瞭這個招鬼符,但他的尾款還沒付,方鶴今晚是來要錢的。這符咒是天師協會的禁忌,而方鶴甚至是天師協會的註冊s3級天師,他已經連續三年負責給參加天師資格考試的天師發證書瞭,算是整個協會裡的中層管理人員。”
“五十萬?這麼點兒錢就能買一條人命?”夏琰蹙眉,“我聽劉道士說,能成為天師的人,都是和天道有緣的人。大傢有這樣的能力,若不能救濟他人也就算瞭,竟還有這麼多人為瞭私欲而傷害他人性命,真是太不像話瞭。”
夏傢到夏琰這一代已經是富瞭四代,他雖然自幼身體欠佳,父母卻也對他說過要多做好事,力所能及的幫助他人。
生而為人,就不應當殘害同類。
“毛小黑方才打瞭天師協會稽查組電話舉報瞭方鶴,再有十分鐘,稽查組的人就要來瞭。”陸秉文說,“他來的正好,我倒是想看看這授銜的s3級天師能有多厲害。”
夏琰點點頭,s3級天師就是目前最厲害的等級,方鶴給王建發的這個招鬼符十分厲害,若是他們沒插手這件事,魏老師就兇多吉少瞭。
人群裡不斷地傳來嬉笑聲和怒罵聲,明明有這麼多人環繞著自己,魏老師卻在此刻突然覺得非常孤獨。
他默默走回瞭自己母親的病房,然後握住瞭母親的手,說道:“媽,我都知道瞭。”
可就在此時,陸秉文握在手裡的那塊招鬼符裡放射出瞭大量紫色的光線,方才斷裂的紫色光線又朝著魏老師飛去。
“不好!”
夏琰快步跟瞭過去,默念驅鬼咒,將這間病房用靈力包圍瞭起來。
夏琰用靈力變出瞭一把漂亮的匕首,顧不上欣賞自己的傑作,他斬斷瞭連著魏老師的紫色光線。可那光線卻像是有生命力般蔓延到瞭夏琰身上,夏琰隻覺得身上突然變得很沉,可他戴在手指上的戒指卻散發出瞭幽幽藍光。
藍光在他身上形成瞭一道屏障,讓這些蔓延生長的紫色光線蠕動到瞭陸秉文腳邊,卻在剎那間停瞭下來——
陸秉文瞥瞭眼正在上升的電梯,他微微一抬手,那電梯就停在瞭16樓和17樓的交界處。
在電梯裡作法的方道士一瞬間摔倒在瞭電梯間裡,無數隻徘徊在醫院裡的怨靈伸出手把住瞭電梯下方的木板。
在短暫地停頓之後,電梯在怨靈的拖拽下急速下行。
“電梯已超載,電梯已超載。”
電梯內的方道長罵瞭一聲,暗道不好,他掐瞭個驅鬼法決,這電梯下方的怨靈便不敢靠近這電梯,竟也緩緩上升至17樓停住瞭。
“開門!”方道士罵道,“這門怎麼打不開啊!媽的!”
陸秉文饒有興趣地看著面前的電梯,他款步走向電梯,卻沒有遮掩自己身上的森森鬼氣,一時間,他眼神都陰鬱瞭幾分。
厲鬼的每一步都讓方道士膽戰心驚,方鶴隻覺得有一隻氣息強大的鬼怪在靠近自己,他突然間就口不能言,身不能動,竟像是剛剛開始修煉的小道士一般被“鬼壓床”瞭。
方鶴嘗試張瞭張嘴,可完全發不出聲音。
方才佈置的驅鬼陣法和身上的符咒在此時此刻都失去瞭能量,在剎那間,他身上帶過來的幾張黃符飄落在地,竟自己燃燒瞭起來。
他隻覺得身後傳來絲絲寒意,卻沒辦法回頭看自己背後到底出現瞭什麼東西。
這巨大的壓迫感使他的心都快要跳出瞭嗓子,那些不斷蔓延生長的紫色光線從電梯的縫隙裡緩緩爬進瞭電梯,然後一圈、又一圈地纏繞住瞭方鶴的身體。
方鶴隻聽到自己身後的男人輕輕笑瞭一聲,聲音裡似乎還帶瞭幾分嘲諷,就被自己所制造的厄運之線吞沒。
“叮——”
電梯門打開的瞬間,無數隻惡靈朝著方鶴撲去——
“啊啊啊啊啊——”方鶴在那一團紫色光芒裡不斷地掙紮,卻自作自受,掙紮不出分毫,隻能看到無數隻惡鬼啃食自己的身體,卻自始至終不知道是誰對自己發起瞭這樣的攻擊。
“快,他在這兒!”
就在這時,天師協會稽查組的幾個s級專員都趕到瞭17樓,他們隻看到電梯裡目光呆滯、口吐鮮血的方鶴,雖然方鶴這條命還在,但全身的骨頭似乎都被折斷瞭,身上也沒瞭半點靈力,手裡還拿著那塊他自己制作的招鬼符。
證據確鑿,天師協會的幾個天師怔怔地看著方鶴的慘狀,說道:“天,這是什麼厲鬼幹的。”
“舉報者在這裡嗎?”有人試探著問,“算瞭,就算在也不會承認的,我們先把方鶴帶走,交給天師委員會處理。”
“這招鬼符好生厲害。”為首的稽查組組長是一個十分年輕的男人,他從方鶴手裡拿出瞭這塊驅鬼符,“沒想到,方道長你自己就是監管驅鬼符的一把手,一身本領卻都用在瞭害人,五十萬就能讓你做出這樣的事情。”
方鶴已經陷入瞭半昏迷,其他幾個天師把他抬上瞭擔架,說道:“李組長,他傷的這麼重,這下半輩子應該不能再使用靈力瞭吧。”
“是的。”李海潮說,“至於受到什麼處罰,交給阮會長決定。”
“對瞭,組長,你看,這是不是鬱之那小子喜歡的人?”
李海潮回過頭,隻看到如同白雪般清冷的美人站在不遠處的病房門口,身邊還有一個身著黑西裝的男人在與他耳語。
夏琰察覺到瞭他的目光,回過頭虛虛地看瞭他一眼,就輕聲對陸秉文說:“哥哥,天師協會的人好像來瞭,我們要去打個招呼嗎?”
陸秉文說:“沒交集的人,不認識也罷。”
夏琰點點頭,下一秒,他召喚出瞭毛小橘。
從李海潮的視角,他隻看到瞭一隻渾身發著金光的橘色緬因超級大貓飛到瞭醫院上空,貓咪一邊飛翔著一邊吞噬著醫院附近的怨靈,沒一會兒就吃的肚皮圓滾滾,等他飛回夏琰身邊的時候,已經變成瞭正常貓咪的大小。
夏琰蹲下來摸瞭摸它的頭,然後輕輕笑瞭起來,那笑容就像是融化的冬雪。
無數個小白點飛向瞭遠方,因為數量太多,這些白點就像是蒲公英的種子被風吹起般浪漫。
“如果我沒看錯,這是一隻超度神使?”劉淵說道,“百聞不如一見,這麼難得的能力,若是能歸於我們天師協會的話,豈不是妙事一樁?”
幾個專案組成員都是s3級天師,不過,他們的神使大部分都帶有很強大的攻擊力,卻顯少見到有超度能力凈化厲鬼的神使。
“他是叫夏琰嗎。”李海潮淡淡道,“我對他的能力有所耳聞,但沒想到他可以一次凈化這麼多隻厲鬼。”
“哎~別的不說,他確實是個冷美人,怪不得鬱之那小子迷他迷的茶飯不思。”劉淵說道,“可是,鬱之說他身邊跟瞭一隻厲鬼,不會是他身邊站著的這位吧?”
李海潮看向瞭陸秉文,碰巧對上瞭陸秉文似笑非笑的視線。
可陸秉文對他不屑一顧,隻短暫地看瞭一秒鐘,就又去同夏琰說話瞭。
“組長,我沒感覺到他身上有鬼氣,不會是鬱之那小孩愛到意識模糊瞭吧?”
李海潮蹙眉,凝視著陸秉文的身體,又道:“罷瞭,今日我們先走。”
晚上十一點半,這場鬧劇終於結束。
病房裡的時鐘滴滴答答地轉動著,病房裡的魏老師趴在母親身邊休息瞭很久。
渣男賤女已經被警察帶走,陸秉文和夏琰一起站在病房外陪著魏老師,陸秉文的皮鞋輕輕敲瞭敲地面,他說:“她時間不多瞭。”
“嗯?”夏琰怔瞭怔,“怎麼會……”
陸秉文點點頭,說道:“她的陽壽隻到今晚十二點,一會兒會有鬼差來勾魂。”
病房裡的魏老師聽到瞭母親痛苦的哼哼聲,他撫摸著母親的頭發,說道:“醫生說你很痛苦,很痛。若不是一直有我讓你不放心走,你早就想走瞭吧?”
方才一直昏睡的母親卻在此刻悠悠轉醒,睜開瞭有些渾濁的眼睛,看向瞭魏老師。
魏老師輕聲道:“媽,你醒瞭!”
此時已經是回光返照,老母親看著兒子的眼神十分心疼,似乎想要安慰他,可她的嘴唇動瞭動,依然沒有任何聲音。
“辛苦你瞭。”魏老師眼眶裡含著淚,“身體這麼難受,還要操心我的事情,不過你放心,我新收瞭一個學生懂些玄學秘術,和我也算有緣,這次的事情,他幫我解決瞭。”
老人點點頭,眼淚從眼眶滑落到瞭氧氣罩,她動瞭動手指,在魏老師握著她的那隻手的掌心寫下瞭三個字——
向前看。
魏老師怔瞭怔,總是是個天才,但在過去的人生裡他也被迫面對瞭不少人間的苦難。
“向前看”是他從小到大母親一直激勵他的話,他卻沒想到,母親的生命幾乎走到瞭人生盡頭,還在教他如何面對人生的挫折。
他重重地點瞭點頭,說道:“嗯,我明白,我會處理好這件事,然後繼續向前走的。您放心,人生沒有過不去的坎兒,您要是實在痛,那想走就走吧。”
老人點瞭點頭,松開瞭魏老師的手。
方才還有著微弱曲線的心電圖一瞬間變成瞭直線,完成瞭最後心願的老人永遠地閉上瞭眼睛,沒瞭呼吸。
人生一世,草生一春。來如風雨,去似微塵*。
無論遇到什麼不快樂的事情,繼續向前走,總會將其掩埋在時光的沙堆裡。
於此同時,夏琰看到病房裡多瞭一個白發蒼蒼的老奶奶,在魏老師的哭聲之中,老奶奶飄到瞭魏老師身邊,伸出手撫摸著這個已經四十多歲的男人的額頭。
她看向夏琰,這才發覺夏琰和陸秉文能夠看到自己。
她對夏琰彎瞭彎眼,說道:“謝謝。”
虛空裡突然出現瞭一黑一白兩隻鬼差,他們對女人說:“何奇,你的陽壽盡瞭,跟我們去萬鬼城吧。”
一身白的那隻鬼差向後看瞭一眼,竟看到瞭冥主摟著一個人類男孩子的腰,似乎在談戀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