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思宙難以置信地瞪大瞭眼睛,此時,怒氣滔天的陸秉文使出瞭失傳已久的蝕骨鉆心禁咒,白思宙在痛苦之中扭曲尖叫,化為瞭鼻涕蟲般的原型。
他怒吼道:“草,陸秉文你他媽哪裡來的哮喘藥啊!”
“我和夏琰結婚的第一天,就把他的哮喘藥帶在瞭身上。”陸秉文冰冷的目光落在瞭白思宙的身上,“雖然一直沒有用到,但我就怕某一天,他真的生病瞭,我幫不瞭他。”
人類的壽命有限,可愛意卻是無限的。
在認識夏琰之後,陸秉文覺得世界好像變成瞭他從未見過的美好模樣,而這世界上的一切美好,都敵不過愛人的一雙眼睛。
他三千年都沒學會愛人,是夏琰出現後,用他的溫柔和善良教會瞭他如何愛人,又如何被愛。
陸秉文的手貼著夏琰單薄的後背,將靈力傳入瞭夏琰的背部,過瞭幾秒鐘,夏琰撲撲眼睫,對著陸秉文溫柔地笑瞭笑,又用自己的腦袋輕輕蹭瞭蹭陸秉文的胸膛。
他啞著嗓子說道:“哥哥,我沒事瞭。”
夏琰這回可把三千多歲的老鬼嚇瞭個夠嗆,陸秉文松瞭口氣,用大手摸瞭摸夏琰的臉頰,說道:“寶貝兒,休息一下吧。”
見白思宙就在眼前,縱使臉色蒼白,夏琰依然不想放棄。
他用手掌撐著地面,緩緩站瞭起來,夜風中,美人長身玉立,手指如竹子般修長。
他倏地拿著引魂弓,如同白鷹般看向瞭自己的獵物。
“既然一切罪惡源自星月山,那我們就在星月山結束吧。”夏琰蓄力拉弓,“白思宙,到你償債的時候瞭!”
“唰”地一聲,用靈力匯成的弓箭在風中呼嘯而過,直朝著白思宙這魔物而去。
夏琰的發絲隨著他的動作而飛起,箭身發出的金色的光芒比太陽光還要耀眼,也比煙花更加絢爛。
在這狂風驟雨之中,夏琰的箭正中那魔物的頭頂,還不等魔物嚎叫,一道天雷從黑夜中劈過,方才還灰暗的天空突然下起瞭大暴雨。
在劇烈的白光之中,天雷正好劈中瞭夏琰。
夏琰隻來得及最後看瞭陸秉文一眼,便化作一縷青煙消散瞭。
陸秉文怔瞭一瞬,他和神使們飛身向前,大喊道:“琰琰——”
山腳的道士們紛紛叩拜著出現在夜晚的第二個太陽,嶽行止手中的水晶球在瞬間變成瞭金色,又變成瞭血一般的紅色。
“這是老天看不下去瞭,用一個驚雷劈死瞭怪物嗎?”李海潮松瞭口氣,“媽的,魔氣消散瞭,終於死瞭。”
“不!”嶽行止看向水晶球,“能殺死怪物的隻有引魂弓,這天雷是上天賜給夏琰功德圓滿後的死劫!走,我們上去幫忙!”
天雷上一次現世,還是在一百年前。
這樣大的動靜也驚擾瞭正在神界看動畫片的四季神,四季神挑起瞭珠簾,速速掐瞭個口訣,飛身前往星月觀。
此時此刻的星月觀無比壯觀,霧氣消散之後,滿山遍野的桃花突然在冬季盛開。
無數玄學弟子們趕到瞭桃林裡為夏琰祈禱,可找瞭半天,劉老道等人隻找到瞭陸秉文,卻沒尋到夏琰的痕跡。
劉老道坐在瞭桃林之中,他捧起瞭一把桃花花瓣,邊哭邊說:“夏琰這孩子命怎麼這麼苦啊,哇——”
“哭什麼哭啊!”趙道長邊敲木魚邊哭,“吉人自有天相知不知道!”
與淚流滿面的大傢截然不同,陸秉文冷著臉,揮劍在桃林裡四處尋找著夏琰的痕跡。他找瞭許久,握著劍柄的手指都因為太過用力而微微泛白。
鄰近凌晨,四季神來到桃林時,看到的就是陸秉文發瘋似的來回尋找夏琰,嘴裡還念念有詞,說道:“魂魄呢,魂魄呢!為什麼連魂魄都沒有瞭!”
他眼裡沒有一滴淚,可四季神卻覺得自己的老夥計比哭瞭還要難看。
他沖上去攔住瞭繼續在桃林裡尋找的陸秉文,說道:“陸秉文,你不要急。”
陸秉文怒道:“我老婆沒瞭,我能不急?!”
他的劍狠狠地插入瞭距離他最近的一棵桃樹,因為巨大的靈力,這顆桃樹上無數粉紅色的花瓣都因為震動而飄落在瞭地面上。
“噗通!”
樹上掉落瞭一枚小小的桃子,陸秉文一回眸,正巧看到瞭那一顆飽滿而漂亮的水蜜桃。
混亂之中,他竟還想著夏琰喜歡桃子,便伸手將那桃子撿瞭起來,卻不料桃子在碰到他的瞬間,突然化為瞭一縷粉紅色的煙霧。
緊接著,一枚刻有陸秉文名字的戒指掉落在瞭他的掌心。
結婚時,他同夏琰交換婚戒。他的戒指裡刻瞭夏琰的名字,夏琰的戒指裡則刻瞭陸秉文的名字。
這枚戒指,正是夏琰的婚戒。
陸秉文怔瞭怔,頭一回明白到心臟被掏空是什麼感覺。
去哪裡找呢?
上天還是入地,總得有魂魄才能找到啊!
就在陸秉文絕望之際,煙霧散去,一個瘦弱的三四歲小男孩穿著寬大的衣服,坐在瞭桃子花瓣裡撲棱著大眼睛看他,纖細的手腕上還掛著那串白玉手串。
可那白玉手串上的珠子竟隻剩下瞭一顆,其餘的所有珠子,竟然全都不見瞭。
“……喲。”四季神指瞭指眼前的小男孩,“老陸,你跟夏琰的小孩長得像夏琰。”
“胡扯什麼。”陸秉文難以置信地靠近小夏琰的身體,他試探著對著夏琰伸出手,“琰琰?”
夏琰漂亮的琥珀色大眼睛撲棱瞭幾下,沒有回答他,隻是輕輕咳嗽瞭幾聲。
見夏琰的眼神迷茫,陸秉文柔聲問:“琰琰,記得我是誰嗎?”
夏琰搖瞭搖頭,開始小聲抽泣瞭起來,邊哭鼻子邊說:“嗚嗚,這是哪裡啊,鬼叔叔。”
陸秉文嘆瞭口氣,把瘦弱的小夏琰抱在瞭懷裡,一瞬間便消失不見瞭。
“哎?!”四季神說,“陸狗,你等等我啊!那可是我的新同事啊,讓我再看一眼!”
第99章琰琰寶寶和鬼叔叔
陸秉文帶著小小的夏琰回到瞭公寓,四季神緊隨其後,和陸秉文一起出現在瞭正在狂漏風的公寓。
因為方才在這裡發生的爭端,溫馨的愛巢被弄得亂七八糟,屋子裡的暖氣也都跑光瞭,寒風從窗外刮瞭進來,讓屋子裡的溫度和室外一樣冷。
陸秉文怕凍著小寶貝兒,他先給夏琰裹上瞭小毯子,然後修好瞭窗戶,又將殘餘的魔氣一掃而光,最後又打開瞭屋子裡的空調。
他把一直站在門口的迷你夏琰抱到瞭洗手間,邊洗夫人的小爪子,邊問洗手間門口閃現的四季神:“琰琰他……這算是成神瞭嗎?”
“唔……不能完全算,但算是度過死劫瞭。”四季神指瞭指陸秉文手腕上的白玉珠,“你這珠子也是上古寶珠,天雷劈下來的時候,你給夏琰的聘禮替他擋瞭一災,他才逃過瞭死劫,得以飛升。”
陸秉文饒有所思地看向這串珠子,總覺得冥冥之中的一切似乎都是天註定。
等給夏琰洗完手,他小心翼翼地擦拭著夏琰的婚戒,然後又將戒指向夏琰的無名指上套瞭套。
“太大瞭,會掉的。”夏琰小小聲說道,“叔叔,這是誰的戒指,好像不是我媽媽的。”
陸秉文沉默許久,總覺得對一個三歲半的小朋友說這是他十幾年後的婚戒有些奇怪,便將婚戒放進瞭絲絨盒子裡好好收瞭起來。
四季神伸手摸瞭下夏琰的發頂,然後說道:“琰琰他現在是半人半神,也是會餓的哦。”
陸秉文點瞭點頭,四季神遞給陸秉文一本《小神仙飼養手冊》,囑咐道:“飛升也需要時間,等他長大到十九歲的模樣,回想起所有屬於他的記憶,他才算是正式飛升成小神仙。若是不能安穩度過這段時間,那他從此之後就一直保持著半人半神的狀態,也會永遠記不起你,永遠是沒長大的樣子,永遠隻有不完整的記憶。”
“不會的。”陸秉文低聲說,“我相信琰琰不會忘瞭我。”
陸秉文的目光溫柔似海,他見夏琰一直在看他和四季神,便蹲下來輕輕捏瞭捏夏琰的小臉,把他抱到瞭沙發上坐好。
陸秉文低下頭說道:“寶寶,餓嗎?”
小夏琰眼裡還含著淚,因為隻有三四歲的樣子,夏琰的聲音和智商也隻徘徊在三四歲時,就連記憶都隻有三四歲的記憶。
他睫毛上還掛著淚滴,粉紅的臉頰像是一顆漂亮的水蜜桃,讓他看上去又可愛又可憐。縱使隻有三歲多,也已經能看得出日後會變成絕色大美人。
夏琰奶聲奶氣地說道:“鬼叔叔,你餓瞭嗎?”
“……我不餓,也不吃小孩。”陸秉文說,“鬼叔叔是琰琰的專屬廚子,你想吃什麼,鬼叔叔給你做飯吃。”
夏琰乖巧地點瞭點頭,說道:“那我要喝一小杯牛奶。”
三歲半的夏琰,口齒和邏輯都已經很清晰。
陸秉文剛剛轉身去廚房熱奶,就看到夏琰小朋友拿起瞭他的手機,按下瞭一串嶽母大人十幾年前的電話號碼。
電話接通後,夏琰嗚嗚地向母親告狀:“媽媽,我被一個鬼叔叔抓走瞭,嗚嗚——這裡還有個奇怪的紅衣服叔叔,嗚嗚嗚——”
這個發展,是陸秉文並沒有想到的。
而讓夏琰沒有想到的是,母親的電話號早就已經不是當年的那個,接他電話的是一個男人,還罵瞭一聲:“神經病,半夜兩點打什麼騷擾電話啊——”
夏琰被嚇到瞭,他默默掛瞭電話,又看向瞭不遠處正在熱牛奶的鬼叔叔和客廳裡正在給他鋪地毯的紅衣叔叔。
小美人委屈極瞭,他放下電話,還是想媽媽,眼淚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就在這時,隨著他的靈力慢慢恢復,方才消失的毛小橘、毛小白和絲絲都回到瞭他的身邊。
絲絲見夏琰哭瞭,連忙叼著衛生紙爬到瞭夏琰身邊,說道:“琰琰,不哭嘛,不哭嘛。”
陸秉文蹙眉道:“絲絲,你別嚇著小孩。”
絲絲原地轉瞭一圈,說道:“怎麼會呢,絲絲我呀,最會照顧小朋友啦!”
夏琰起初還隻是小聲啜泣,見到這麼大一條黑蛇,小小的身體抖動瞭一下,然後“哇”的一聲放聲大哭。
“蛇蛇——”夏琰閉著眼睛哭泣道,“好大的蛇蛇——琰琰要死瞭!”
幼年時代的夏琰十分怕爬行生物,絲絲沒有手腳,卻生平第一次懂得什麼叫作“手足無措”。
他一時間爬都不會爬瞭,隻豎起瞭蛇身輕聲道:“嗚嗚,琰琰不怕不怕,絲絲不咬人的,隻是一條小草蛇。”
夏琰又瞧瞭絲絲一眼,還是忍不住抽泣,說道:“還是黑色的大蛇蛇!”
陸秉文被夏琰哭得心疼,他快步走到瞭夏琰面前,把他抱瞭起來,指瞭指地上的小橘貓,說道:“琰琰最喜歡貓貓瞭是不是?”
他懷裡的小貓咪琰琰邊哭邊點頭,又說:“可是琰琰貓毛過敏。”
陸秉文便把他放到瞭毛小橘身邊,然後把貓塞進瞭夏琰懷裡,說道:“這隻貓貓不會掉毛,乖寶寶,和貓貓玩,等我把牛奶熱好,我們喝瞭奶就睡覺好不好?”
四季神發誓,他在過去三千年從未聽過酆都大帝用這樣溫柔的語氣說話。
他整個神都呆滯瞭,片刻後,他主動去廚房裡幫忙倒出瞭牛奶,嘖嘖稱奇道:“真愛啊。”
客廳裡的小夏琰不知所措的抱著貓咪,毛小橘輕聲道:“主人,你不記得我們瞭嗎?”
夏琰迷茫的搖瞭搖頭,毛小橘用腦袋蹭瞭蹭他,雖然腹部的傷口已經不再流血瞭,但看上去依然觸目驚心。
“哇——”夏琰這才意識到眼前的情況非常不對,“貓貓怎麼會說人話啊,哇——”
陸秉文連忙將夏琰抱到瞭自己的懷裡舉高高,他說道:“我們不哭瞭,小可憐,眼睛都哭紅瞭。再哭的話,叔叔就放蛇蛇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