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濃稠至極,滋生瞭無數的陰暗面,仿佛看不見邊際一般,給人無盡的危險和壓抑。
蘇小真看著墻上坐著的男人,瞳孔微縮,渾身止不住的顫抖,嘴唇也在顫抖。
她張瞭張嘴想說話,卻仿佛失去瞭聲音,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因為那是來自於被死神盯上瞭的恐懼,讓人遍體生寒,甚至生不起一絲反抗之力。
她……會死。
看著男人那宛如看螻蟻的眼神,蘇小真無比清晰的認識到瞭這一點。
雖然阮清也還是個新玩傢,但他對於這種瀕死的危險算是已經比較熟悉瞭,所以並沒有完全被嚇到。
他看瞭一眼那泛著寒意的電鋸。
那電鋸很大,而且插的有些深,以他的力氣不太可能瞬間就拔起來。
在判斷出不能搶奪後,阮清趕緊站瞭起來,拉起還沒回過神的蘇小真,轉身就往巷子裡跑去。
一秒鐘都沒有多耽擱。
好在蘇小真在阮清拉她那一刻也回過神來瞭,不需要阮清帶著也瘋狂往前跑。
生怕被男人追上。
因為一旦被追上,就意味著死亡。
獵物跑瞭,穿著外賣服的男人似乎並不著急,坐在墻頭歡快的哼起瞭歌。
臉上掛著燦爛的微笑,看起來十分的愉悅。
隻是他哼的曲子曲調有些詭異,在這夜晚聽起來有幾分毛骨悚然的感覺。
在一首曲子不緊不慢的哼完後,他才姿態優雅的跳瞭下來,輕松的拔起瞭地上的電鋸。
……
明明先跑瞭差不多三四分鐘,可是男人卻仿佛一直在身後跟著。
電鋸已經被啟動瞭,發出瞭刺耳的聲音,聽起來讓人頭皮發麻。
而且聲音一直在兩人身後不遠不近的距離響起,如影隨形。
不管兩人跑的有多快,都無法擺脫那聲音,就如蛆附骨一般。
阮清體力實在是太差瞭,跑一段就開始喘不上氣來瞭,也隻是勉強能跟上蘇小真而已。
而且跑瞭很久都沒能跑到有人的大街上。
也沒能將男人甩掉。
男人一直不緊不慢的在後面跟著,就仿佛是貓捉老鼠一般,殘忍的戲耍著他們。
給瞭他們希望,又讓他們絕望。
這樣下去根本不行,再跑下去他得先出事。
而且追逐戰本來也不是他的擅長,必須要找一個地方藏起來才行。
阮清看向蘇小真,邊喘氣邊斷斷續續的開口,“分開……分開跑。”
那個男人應該是他的獵人,蘇小真隻要不跟著他,估計會安全很多。
而且蘇小真跟他在一起,他們隻會彼此連累彼此,說不定反而死的更快。
蘇小真有些猶豫不決,沒有立馬答應,“可是……”
阮清沒時間聽蘇小真的可是瞭,他餘光看瞭一眼身後拐角處出現的男人的身影,有些喘不過氣的提醒道,“不要……去醫院。”
他說完也不管蘇小真有沒有聽到,直接從岔路右邊的小巷子跑瞭進去,沒有再和蘇小真往前跑。
蘇小真見狀瞪大瞭眼睛,但是她已經來不及去跟著少年一起瞭,因為身後的惡魔已經拿著電鋸追上來瞭。
蘇小真隻能含著淚,咬牙繼續往前跑。
阮清選擇的小巷子是更加偏僻的小道,路上沒有任何路燈。
熟悉的電鋸聲在身後響起。
阮清沒有任何意外,果然他才是目標。
阮清邊跑邊努力平復自己急促的呼吸和心跳。
之前回出租屋時,阮清就在附近摸索瞭一遍,他的記性很好,附近的地圖幾乎都在他腦子裡成型瞭。
這邊離大街已經不遠瞭,隻需要再轉三次就可以,但是他肯定不可能有機會跑到大街上去。
因為獵人不會給他這個機會。
隻能先試試看能不能甩掉男人瞭……
阮清深呼吸瞭一口氣,拽緊斜挎包的帶子,緩緩降低瞭些速度。
就算是電鋸聲越來越近,阮清也沒有任何慌張,依舊緩慢的降低速度,直到最終腳步聲完全消失不見。
整個巷子漆黑一片,幾乎伸手不見五指,隻有電鋸聲呲呲的響起。
除瞭男人的腳步聲和電鋸聲,再也聽不見第二個人存在的聲音。
不過接著電鋸聲也停瞭下來,隻餘下男人不緊不慢的腳步聲。
小巷子黯淡無光,就算是適應瞭黑暗,也很難看清楚四周的一切。而且這條小巷子並非隻有這一條路,而是四通八達,到處都是分岔路。
男人拖著電鋸,漫不經心的看瞭看四周,仿佛在詢問別人,又仿佛在喃喃自語一般,“藏在哪裡瞭呢?”
阮清早就沒有再跑瞭,他悄無聲息的隱藏在瞭拐角處,觀察著男人的動靜。
小巷子依舊很黑,基本上看不見人,但這不妨礙阮清精準的定位到男人的位置。
阮清的感知能力也很強,完全的黑暗並不能妨礙他的判斷。
因為他靠的不是視線,而是聽力。
不過他的感知能力和紀言他們完全不同。
紀言他們的感知能力強,是因為他們本身就足夠強,而他的感知能力強,卻恰好相反,是因為他足夠弱。
就是因為他足夠弱,他必須要強才能從這群變態手中逃脫。
小巷子裡的男人邊找人,邊緩緩朝阮清的位置走近。
男人搜查的很仔細,就仿佛在找心愛的玩具,帶著一絲期待和無法掩飾的開心。
男人的身影越來越……近瞭。
“在這裡嗎?”
男人看著陰暗的拐角處歪瞭歪頭,“哎?不在呢。”
“去哪裡瞭呢?”
男人看瞭看四周,語調帶著歡快和哄騙,“出來呀,別藏瞭,我已經看到你瞭。”
小巷子裡並不是什麼都沒有,附近就是居民大樓,所以巷子裡堆瞭不少雜物。
阮清早在男人走過來時就離開瞭那個位置,而是瑟縮在瞭角落,幾乎屏住瞭呼吸。
任男人怎麼說也沒有動彈分毫。
男人漫不經心的踢瞭踢堆積的雜物,踢的亂成一團,也沒找到少年的身影。
而且男人似乎找的不耐煩瞭,有些生氣瞭,他拿起電鋸直接對著墻壁砍瞭一刀。
似乎是在泄憤一般。
明明是厚厚的墻壁,此時去仿佛是薄紙一般,被男人砍塌瞭,碎塊直接散落在瞭墻角,揚起一陣灰塵。
就在男人想繼續砍時,遠處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仔細一聽還有急促的呼吸聲和腳步聲。
男人輕松的拖著厚重的電鋸,轉身朝發出聲音的地方飛奔而去,那速度是人類很難達到的速度。
等完全聽不到男人的聲音瞭,阮清才悄無聲息的從散落瞭不少碎塊的角落爬出來。
他邊爬邊揉瞭揉被碎塊砸紅瞭的額頭和腦袋,以此來還緩解幾分疼痛。
這場驚心動魄的追逐不止是阮清一個人精神緊繃著,直播間的觀眾也緊張的快忘記呼吸瞭。
好在少年足夠聰明,也足夠冷靜,少年就像一塊瑰寶,永遠給帶給人意想不到的驚喜。
恐怖直播間從不會因為黑暗無法播放出畫面,也不會因為黑暗影響直播間的畫質。
直播間的觀眾可以清晰的看見屏幕中的少年邊爬出墻角,邊用手揉著泛紅的額頭,少年紅著眼尾,委屈的瞪著一雙大眼睛。
因為疼痛的緣故,純凈的眼眸泛起水霧,就像一隻被欺負狠瞭的小奶貓。
【嗚嗚嗚,心疼我老婆,又被嚇又被砸,給老婆吹吹,呼~呼~】
【嚇死我瞭,我今天的小心臟就沒平靜過,短短兩天時間,清清已經渾身是傷瞭,心疼。】
【要知道他磕到一下膝蓋都會疼的快哭出來,結果現在卻渾身是傷,我也狠狠心疼瞭。】
【狗男人居然嚇清清!好氣!給爺爬!!!】
阮清沒有時間休息,因為男人很快就會回來的。
他揉完額頭後快速站起身,熟練的在小巷子內拐瞭幾下,接著踩著雜物艱難的翻過瞭墻。
仿佛黑暗一點兒都沒有對他造成影響。
墻這邊有雜物堆積可以踩,但是墻那邊並沒有,好在並不算高,阮清直接閉著眼睛跳瞭下去。
阮清跳下去後顧不上疼痛,立馬爬起來進入瞭眼前的居民大樓,然後快速上瞭三樓拐角處。
拐角處的窗戶正好能看見剛剛那彎彎繞繞的小巷子。
阮清身影完全藏在墻後,用餘光透過窗戶觀察著小巷子的情況。
男人果然回來的很快,手上還拿著一個手機。
那是阮清的。
早在他逃跑時,他就趁機錄下瞭腳步聲和呼吸聲,然後將音頻設置成瞭鬧鐘鈴聲。
男人拿著手機打開瞭手電筒,在確定四周早已沒有人時,直接露出瞭一個笑容。
那笑容十分燦爛,卻也讓人寒毛直立,就仿佛被劇毒無比的毒蛇盯上瞭一般。
男人將手機放在兜裡,最終拖著電鋸緩緩走遠。
阮清見把人甩掉松瞭口氣,渾身有些發軟的靠在瞭墻上。
關於恐怖遊戲的一切都會被屏蔽,阮清倒是不怕男人能看見關於什麼任務之類的東西。
不過敵我懸殊實在是太大瞭,大到他沒有任何優勢。像剛剛那種小聰明基本上不可能成功第二次,畢竟在強大的武力面前,智謀就顯得格外的蒼白無力瞭。
照這樣下去,他絕對活不過七天。
要麼找出直播間的主人,要麼……反殺獵人。
反殺?
阮清想想都覺得有些可笑。
之前他懷疑溫禮不是人,現在他懷疑他們全都不是人。
起碼不是完完全全的人類。
因為不管是江肆年,還是溫禮,受瞭那麼重的致命傷,居然都不會死亡。
甚至在他故意上過錯藥的情況下,也依舊不會死亡。
這種情況下想要反殺?
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阮清邊平復發軟的身體邊在腦海中詢問,【系統,這個副本玩傢的存活率是不是很低?】
大概是不涉及到副本具體內容,系統回答的很快,【是的,隻有百分之十五左右。】
百分之十五啊……
不低瞭。
阮清以為存活比例會更低才對。
首先,第二個通關方法應該沒人答對過。
阮清記得系統說過,成為正式玩傢後是可以開啟直播的,隻要沒進入副本的玩傢都可以看到。
所以如果有人找出直播間的主人,那麼差不多就意味著所有玩傢都知道瞭。
那這個副本就沒有存在的必要瞭。
所以那百分之十五的玩傢通關方式必然是走的通關方法一。
通關方法一就很耐人尋味瞭。
因為方法一實際上包含瞭兩種方法。
第一種,茍過七天,隻要在獵人的手中活過七天就通關瞭。
而第二種,那就是……反殺獵人。
阮清之所以覺得百分之十五太高瞭,是基於不能反殺獵人的情況下。
要知道想從一個不死不休的強大獵人手中成功茍活七天,那可不太容易。
可若是獵人並非是沒有弱點的話,那這個存活率就正常瞭。
弱點啊……
阮清若有所思的垂眸。
樓梯上忽然響起腳步聲,打斷瞭阮清的沉思。
阮清警惕的從樓梯處向下看瞭看,應該是有住戶回來瞭。
阮清直接離開瞭拐角處,避開瞭其他人,繞到瞭居民大樓的前門。
主要是他沒有力氣再翻一次墻瞭。
現在的他狼狽無比,渾身臟兮兮的,沒什麼力氣不說,還渾身疼痛。
還能走就已經不錯瞭。
居民大樓的前門是一條從大街上分流出來馬路,就是為瞭方便居民開車出入。
馬路對面有些昏黃色的路燈照亮瞭馬路上的黑暗,路燈後面似乎就是小區的公園瞭。
馬路對面和公園的交界處種瞭不少大樹,大樹將光給遮住瞭,遠處的公園還是漆黑一片,在黑暗的遮掩下,就仿佛隨時會有怪物從裡面沖出來,殘忍的將人撕碎一般。
而且大概是太晚瞭,就算是大門口也沒有任何人進出。
阮清站在陰影處仔細觀察瞭一下,在確定沒人後才緩緩從陰影裡走瞭出來。
夜色濃稠,四周漆黑一片,隻有路燈照亮瞭大門前的馬路,整個世界安靜極瞭。
阮清走著走著下意識覺得有些不對勁,握緊斜挎包的背帶手微微收緊。
心底逐漸升起一股不安的感覺,就仿佛此刻他正被人註視著。
而且那股令人毛骨悚然的註視感越來越強烈。
阮清緩緩停下瞭腳步,側身回頭看去。
不知何時,馬路旁邊的樹幹上倚靠著一個男人。
是……那個穿著外賣衣服的男人!
阮清在看清楚男人是誰時,瞳孔微縮,瞪大瞭眼睛,表情瞬間凝固瞭,身體僵硬的站在瞭原地,精致的小臉幾乎血色全無。
他抿緊嘴唇,死死的盯著眼前的男人。
男人見少年看向他,歪瞭歪頭,朝少年露出一個燦爛的微笑。
然後拖著沒有啟動的電鋸朝少年一步一步走近,電鋸在地上劃出一道殘忍的線。
看著緩緩靠近的男人,阮清慘白著臉,一步一步往後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