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過今晚後,距離任先生回來便隻剩下一晚,日歷上被畫瞭圈的數字,已經不再遙遙不可及。
景眠沒有回臥室,而是在一樓客廳沙發上,蓋著小毯子度過瞭一夜。
所幸第二天沒課,景眠決定白天睡個回籠覺,下午去俱樂部練習,晚一點再回來。這樣次日醒來,時間就不會顯得太過漫長。
隻是,翌日。
晚上八點。
景眠正戴著耳機,和隊員們在俱樂部連團戰時,卻忽然接到瞭一通電話。
來電的,竟是許久都沒聯系過的任先生的經紀人,楊帆。
景眠有些詫異。
他想不出這個時間,楊經紀人會有什麼事需要聯系到自己。
但景眠還是迅速接瞭電話。
楊經紀人的聲音有些焦急,同時無措般,尷尬道:
“那個,景先生……你現在在傢嗎?”
景眠微微歪著腦袋,聽聞,睫毛都跟著抬起:“沒有,我在俱樂部。”
景眠:“楊哥,怎麼瞭?”
“哦哦。”楊帆喉結滾動瞭一圈,不太好意思似的,又問:“如果那邊不急,您現在方便回傢一趟嗎?”
“……?”
景眠隱約察覺到不對勁,放下瞭手邊的鼠標,讓旁邊的隊友接手,他則站起身,走到相對不那麼喧鬧的地方:“好,我現在回去。”
楊經紀人通常不會如此急切地提出為難要求,除非是遇到瞭什麼無法解決的事。
景眠有點擔心是關於任先生,他追問:“是任先生怎麼瞭嗎?”
楊經紀人:“不是……呃,總之景先生您先回來吧,俱樂部地址是哪個,我派人接您?”
景眠婉拒道:“不用瞭楊哥,我打車比較快。”
看得出來,楊經紀人都顧不上禮數,焦急道:“好的好的…您註意安全。”
景眠背上背包,和宣城說瞭聲便離開俱樂部,隨手攔瞭輛的士。
八點雖過瞭高峰,但俱樂部位於商業街,打車並不費勁。
景眠在不算擁堵的路段上瞭車,一路暢通無阻,趕上的恰巧都是綠燈。
這也讓平日裡接近半個小時的車程,被縮短至僅僅十五分鐘。
景眠到傢時,卻發現別墅內空無一人。
意料之外的,
別說有人,甚至並沒有任何人回來過的痕跡。
若不是那通電話太過突然,讓自己臨時改瞭計劃和行程,眼前寧靜到一如往常的佈景陳設,景眠都要以為,剛才和經紀人的通話記錄,都是場虛無縹緲的錯覺。
景眠懵瞭。
在沙發上坐瞭一會兒,他走出別墅,又沿著樓梯去瞭地下停車室。
這裡空空蕩蕩,依舊沒任何動靜。
景眠:“……?”
他開始懷疑,任先生的車,是不是停在瞭別墅庭院外的路邊上,還沒來得及駛入進來。
於是,這一來一去,就耽誤瞭十多分鐘。
景眠一邊回到路面上,一邊給楊經紀人打去電話。
誰知這次,那頭卻遲遲沒有接起。
接連交錯的烏龍和迷惑,讓景眠徹底陷入茫然。
今晚……到底是怎麼瞭?
景眠試圖打去第二遍時,卻在不遠處發現瞭任先生靠邊停靠的車。
他跑過去,發現車裡空無一人。
車門已經上鎖,證明主人早已離開瞭。
大概,就在自己去地下車庫的期間。
景眠隻好轉頭往傢走。
冷風一吹,頭腦也跟著理智和清醒起來。
亂糟糟的思緒開始運轉,景眠想著想著,忽然心中也有瞭一絲猜測。
是不是……
自己和任先生的戀情被發現瞭?
已經到瞭難以處理的棘手程度,甚至對任先生的事業產生瞭重大影響,所以需要自己趕回來,一起商量對策?
不,與其說是商量對策,他並不懂任何圈內的運轉和規則。
大概是楊經紀人已經想好瞭對策,任先生說出口會很尷尬,於是由楊帆來提,但其中涉及到自己,所以需要他本人回來,親自表示知情同意。
“……”
景眠直覺,無論如何應對,自己即將面臨的,可能都並不會是一個好消息。
景眠刷開大門,走過院子的小路,來到傢門前。
傢裡很暗,似乎沒有開燈,不像有人。
但景眠的手卻隨之一頓。
奇怪的是,
指尖還沒觸及門鎖,門扉卻是半掩著的狀態。
他分明記得,自己離開傢時,切切實實地關好瞭門。
……有人在裡面。
除瞭任先生,不會有別人。
但任先生永遠不會忘記關門,景眠可以確保這點。
到底…是怎麼回事?
景眠喉結微微滾動,他伸手,推開瞭半掩著的門。
發出“吱呀—”的輕微聲響。
景眠脫瞭鞋,走過玄關,下意識想開燈時,指尖卻不由得一頓。
因為他隱約嗅到瞭一絲味道。
如果硬要形容——
是一股在空氣緩緩散開,幾乎不可察覺的、綿延不斷的清鬱且濃烈的酒味。
景眠停住腳步的同時,也跟著愣瞭神。
怎麼會有酒味?
是任先生嗎?
任先生……喝酒瞭嗎?
而根據玄關上鞋子的數量,景眠知道楊經紀人已經走瞭,現在隻剩下任先生。
原來那個令他慌瞭神的事,隻是因為任先生喝瞭酒。
不知為什麼,景眠竟悄悄松瞭口氣。
原來,不是他想象中的婚姻危機。
客廳和玄關都很暗,他甚至不知道任先生的位置,景眠剛走兩步,去碰燈的開關。
或許是有瞭明顯的聲響,景眠聽到任先生熟悉的嗓音,有些喑啞,在不遠處的地方響起:“誰?”
根據聲音的距離和方向,景眠察覺到,任先生正坐在沙發那裡。
也是自己昨天睡瞭整晚的地方。
景眠挪開去摸大燈開關的手,想瞭想,轉而去開瞭墻角邊的小臺燈,一邊走,他輕聲道:“先生,是我。”
光線暗瞭,
周邊也變得柔和。
喝醉瞭的任先生,大概要比平時還要冷靜寡言。
景眠心中浮現出瞭這樣的想法。
景眠嚴重懷疑,沒關門很可能是楊經紀人的鍋。
如此想著,景眠覺得這樣喝醉酒的任先生,有點可愛。
他俯身,把鞋子放好。
接著,還沒來得及放上外套,從玄關走過去,景眠卻忽然聽到任先生啟唇:“眠眠。”
……
“過來。”
第53章
景眠身影倏然一頓。
不知怎麼,瞳孔隨之慢慢縮緊。
脊背發麻,心臟狂跳起來,腿也不聽使喚,腳底沉而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