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兆不知道那天回去之後江故就病瞭,傢裡給他走瞭關系,先以臨時工的身份考進去,再然後慢慢想辦法轉正拿事業編,所以考試一通過,敲定瞭上班時間,唐兆就忙不迭約江故出來慶祝。
有些工作可能工資不高,但穩定,像唐兆這樣傢裡不缺錢,自己不想在社會上各種卷的,能進省圖書館工作已經很不錯瞭,所以滿口答應瞭唐兆的邀約。
隻不過原本應該約在外面吃飯的,但不知道怎麼就變成來司珩傢裡瞭。
聽到司珩告訴他吃飯的時間,江故還有些詫異:“在傢裡吃?”
司珩:“外面吃完就散場挺沒意思,他哥要給他慶祝,你也要給他慶祝,那就正好一起,來傢裡,吃完飯還能坐著好好聊聊天。”
江故是見過唐兆哥哥的,以前唐兆的哥哥經常會送吃的到學校來,每次都送很多,寢室四個人都吃不完,為瞭不浪費,還得分給別的寢室同學才消耗掉。
想到司珩跟唐兆哥哥也是老同學,覺得這樣約也不錯,反正大傢現在都是熟人。
隻不過他不會做飯,據他所知,唐兆比他廚藝還爛,他好歹還會自己煮個面,唐兆就隻會泡泡面,唐兆的哥哥會不會做飯江故不知道,如果也不會,那到時候……
“整個飯局豈不是都要麻煩你做?”
司珩聞言笑著道:“也不是多麻煩的事,買點食材吃火鍋,也算簡單方便。”
江故哦瞭一聲,吃火鍋的確方便點,傢裡還有洗碗機,碗筷也不用自己洗,這麼一想好像的確比去外面吃更好點。
周末一大早,吃完早餐的司珩換上瞭外出的衣服,一邊朝江故問道:“想吃什麼?不許說都可以,至少報幾個菜,不然我都不好買。”
江故道:“我跟你一起去吧,我在傢也沒事。”
就是不希望江故去商場受涼司珩才提議在傢裡吃,這會兒又怎麼可能答應讓他一起去:“不用瞭,他們也不知道幾點鐘過來,得有個人在傢裡等著給他們開門,想吃什麼?”
江故想瞭想道:“娃娃菜和菌菇那些吧,就涮清湯好吃的那些東西。”
司珩應瞭一聲好,拿上車鑰匙就出門瞭,一邊下去車庫一邊給唐鳴發消息,讓他快點過來,還能讓唐兆早點過來陪江故聊聊天。
另一頭還沒出門的唐鳴收到消息輕嘖瞭一聲,這傢夥真的是,什麼時候讓江故看看他這不做人的一面,免得被那人模狗樣的狗東西給騙瞭。
開車到司珩傢的路程不到半小時,兩人到的時候司珩還在買菜沒回來,江故一開門被唐兆抱瞭個滿懷,拍瞭拍好朋友的肩膀,又朝唐鳴道:“唐鳴哥好。”
唐鳴笑著道:“好久不見啊小故,這裡住的怎麼樣,那傢夥有沒有欺負你?”
江故一邊給他們拿拖鞋一邊道:“司珩人很好,沒有欺負我。”
他話音還沒落,臉就被唐兆給捧住瞭:“我的乖乖,你怎麼這麼不經誇啊,上次還說養好瞭點長瞭點肉,怎麼今天一看又瘦瞭?”
江故把他誇張的爪子給拿瞭下來:“前兩天有點鬧肚子吃的清淡瞭些,也沒瘦多少,別太誇張。”
唐兆跟在他後頭念叨:“你這體質得多少人羨慕啊,長不胖,根本長不胖。”
江故:“有什麼好羨慕的,人傢想要的是光吃不胖,又不是這不能吃那不能吃。”
跟他同宿舍四年的唐兆嘆瞭一口氣,也不知道說什麼好,江故對自己的身體是很愛惜的,平時吃喝很註意,但也經常會沒有緣由的肚子疼胃疼,疼一陣好一陣,體重降的快,想要長起來就難瞭。
江故打開冰箱讓唐兆自己拿喝的,又看向唐鳴:“唐鳴哥喝什麼?有水有飲料。”
唐兆直接拿瞭兩瓶飲料:“就這吧,我給他拿。”
來瞭幾道陌生又不算太陌生的氣息,一點不怕人的咕哩社牛的在唐傢兄弟兩之間這裡嗅一嗅那裡蹭一蹭,還把自己最愛的小老鼠叼給唐鳴。
唐鳴見狀笑瞭一聲:“喲,你這是還記得我呢。”
江故看瞭戳瞭戳咕哩的小腦袋:“我天天陪你玩,都沒見你送我小老鼠。”
唐鳴將咕哩抱瞭起來:“那誰讓我也算是它的救命恩人之一呢。”
江故好奇道:“救命恩人?這貓不是買的嗎?”
唐鳴:“不是買的,司珩沒跟你說啊?這貓啊,是還在它貓媽媽肚子裡的時候被救下來的,不知道它貓媽媽傢裡是什麼情況,那麼漂亮的一隻佈偶大著肚子流落在外,還被車撞瞭,我和司珩正吃完宵夜路過遇到瞭,就想說送寵物醫院,能救就救,結果醫生說不行,肚子裡有小貓,怕是都救不活瞭。”
唐兆伸手摸瞭摸咕哩:“然後就救活瞭?”
唐鳴道:“貓媽媽是沒希望瞭,醫生就說剖開肚子看看裡面小貓的情況,一共四隻小貓,最後就剩咕哩這個獨苗,然後就被司珩養瞭。”
唐鳴說著拿著小老鼠逗弄咕哩:“肯定是它小時候我經常去醫院看它,所以它還記得我的氣息,是不是啊小咕哩。”
喜歡貓咪,現在又養著貓咪的人真的聽不得這些事,還好咕哩被司珩養瞭,司珩這麼愛貓,傢庭條件也好,完全能富養小咕哩一輩子。
心裡正想著某人,某人就開門回來瞭,手裡拎著一堆的東西。
唐鳴直接上前接瞭一部分,唐兆抱著小咕哩坐在沙發上沒起身,但禮貌喊道:“司珩哥好。”
司珩的目光永遠第一時間看向的都是江故,見他臉上帶著笑,很明顯好朋友來瞭很高興,他心裡也跟著高興,朝著唐兆點點頭:“自己傢,隨意點。”
江故跟著司珩進瞭廚房:“我來洗菜吧。”
平時兩個人吃飯他都沒舍得讓江故做這些,今天四個人吃飯的工程量,他又怎麼可能讓江故沾手,不等江故進廚房,司珩就直接將他擋在瞭外面:“你去陪唐兆吧,這裡有唐鳴就行瞭。”
唐鳴看瞭司珩一眼,心上人的命是命,好兄弟的命就不是命瞭是吧。
心裡這麼想,嘴上卻跟著道:“這裡有我們就夠瞭,你跟那小子去玩吧,正好新買的遊戲機,你們裝上去玩。”
遊戲機是唐傢兄弟兩帶來的伴手禮,以前暑假江故住唐兆傢的時候,兩人一玩就是一天,上門做客自然不好空手來,那就送個遊戲機吧,反正送司珩再貴的禮物,都不如送江故一個開心。
見廚房插不上手,江故隻好退回客廳,之前在唐兆傢,遊戲機是直接連接電視的,但司珩傢沒有電視隻有幕佈,江故不會弄,於是在一旁看唐兆一邊百度一邊看說明書。
唐鳴往外看瞭一眼,然後把廚房門關上瞭,把一堆菜放到水槽裡放水泡著,一邊不忘八卦道:“現在什麼情況?”
司珩正在切肉,頭都不抬道:“什麼什麼情況。”
對他的明知故問,唐鳴嫌棄的嗤瞭一聲:“跟我還掖著藏著,這在一起住瞭一段時間,相處的怎麼樣,有沒有可能?”
司珩抬頭看向客廳,那兩人正頭挨頭擠著看遊戲機安裝的說明書:“不知道。”
不知道,不敢問,不敢試探也不敢妄想,人的心都是貪的,他怕一旦克制不住念頭,連眼下這種朝夕相處都變成瞭奢侈。
初見江故時江故才大一,他在車上,江故在書店的窗前。
擁擠的車流導致行車緩慢,隨意的一個抬頭就見到瞭站在窗前低頭翻書的江故,那一眼是讓他怦然心動的驚艷。
從未有過的急切,和一顆簡直要跳出胸腔的心臟,讓他迫切渴望認識書店裡的人,他讓司機停車,可等他跑到書店裡,卻再也找不到那抹身影。
那之後他就感受到瞭一見鐘情和失魂落魄的滋味。
原本以為他今後隻能在回憶裡尋找那人的身影,卻不想在好兄弟唐鳴弟弟的朋友圈裡見到瞭。
原來他們是同學,甚至還是室友。
得知這一消息的時候,司珩隻覺得他的世界正在綻放著燦爛的煙花,什麼沉著冷靜,什麼風度克制,通通不復存在。
他就像一個情竇初開的毛頭小子,什麼都顧不得瞭,隻想沖到那人的面前,對他說,你好,我叫司珩,能跟你做朋友嗎。
見面的場景在他腦海裡虛構過無數遍,穿什麼衣服,怎麼跟他開口說第一句話,應該擺出什麼樣的表情,連夢裡都在演練。
結果唐鳴帶回來的消息,打碎瞭他所有的計劃。
客廳裡,總算是將遊戲機安裝好的唐兆將其中一個手柄遞給江故,然後跟他一起坐在沙發上,等著遊戲一點點讀取進度的時候,唐兆往忙碌的廚房裡看瞭一眼,道:“問你個問題。”
正在看遊戲規則的江故嗯瞭一聲:“你問。”
唐兆:“你還記不記得很早之前,就大一的時候,我不是問過你,如果要談戀愛,想要找個什麼樣的。”
江故:“記得,怎麼瞭?”
唐兆:“你當時說你不談戀愛,隻想搞學習搞事業,任何對你別有用心的人都別來沾邊,那些對你表白過,或者借口當朋友培養感情然後準備表白的,差不多都被你給拉黑瞭,簡直心硬如鐵的斬斷所有桃花,那現在呢?”
江故放下手中的遊戲手柄看著他:“現在?你想問現在想不想談戀愛?”
唐兆:“你看你生活穩定瞭吧,大學也畢業瞭,事業也順利的在上升期,那精神層面的快樂是不是可以找一找瞭?”
江故直接搖頭。
唐兆:“還不找啊?首先我不是反對獨身主義啊,就是人生來過一場,不感受感受戀愛的滋味,感覺有點虧。”
江故道:“我不是獨身主義,也不是拒絕戀愛,如果有美好的發生瞭,我當然會接受,但我不想奔著某種目的去將就,為瞭戀愛去花時間交際接觸更多的人,為瞭感受兩個人在一起的快去,去忍受被另一個人打破一個人的自由和舒適,這不是我想要的,我很滿意我現在的生活,我也有富足的精神世界讓我並不孤單,所以我不會去強求改變。”
江故說完自己的想法,抬起胳膊推瞭推唐兆:“怎麼瞭?你想戀愛瞭,還是有喜歡的人瞭?”
唐兆搖頭:“那倒是沒有,也是順其自然吧,不過我媽已經開始給我物色相親對象瞭。”
江故啊瞭一聲:“可是你哥都還單身啊,現在就折騰你,會不會太早瞭?”
唐兆嫌棄又煩躁的冷哼道:“就是我哥都三十瞭還單身,我媽又說不動他,所以轉頭開始攻略我瞭,反正兄弟兩個,必須給她抱一個孫子。”
江故拍瞭拍唐兆的肩膀,給出不走心的鼓勵:“加油。”
唐兆繼續不死心道:“那你就沒有一點向往過傢庭生活?”
江故很是堅決而幹脆的搖頭:“沒有,一點都不。”
他感受過不正常的傢庭,也感受過正常的傢庭,他不會去期待,也不會去抗拒,他隻是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麼,也很清楚現今這個社會內裡的骯臟。
他是性取向為男,但不是沒有男人會死。
江故清楚的知道自己長得好,無父無母的身世在男同中甚至是加分項,因為不需要對傢裡做出任何交代,也知道這一圈很亂,他寧可精致的單身一輩子,也不想淪為別人遊戲的對象。
所以一切都是虛的,隻有自己愛自己,才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