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聞聲看去,前方正悠悠然走過來一位年輕男性,衣著打扮頗為富貴,長得也算齊頭整臉。
隻是臉上那一抹竊笑叫人不喜,更何況還生瞭張更叫人厭煩的嘴。
盛暘面色不變,目光卻已然暗沉幾分。
他從小長相過人,雖性格較冷,卻依然難免被開玩笑,偏偏生氣就顯得過於在意,部分人反而更加樂此不疲。
尤其眼前這人一看就出身不凡,是那種從不會在意旁人感受的。
“抱歉,這傢夥一向口無遮攔,你就當是野狗在吠就行。”
一道低沉好聽的男音在他耳旁響起。
盛暘驀然睜大瞭瞳孔,轉頭看向身邊人。
“我朋友冒犯你瞭。”周虞淵對上他的目光,不偏不倚,很是鄭重,“盛暘,對不住。”
沉吟良久。
盛暘緩緩點瞭點頭:“哦。”
“我靠,我歌唱到一半好心跑出來找你,你居然還這麼說我?”
不知何時,沈樊已經走到近前,聽到周虞淵的野狗一詞後當即不滿道。
周虞淵微瞇雙眼,嗓音極淡:“是嗎,唱歌居然都堵不住你這張嘴?那你得感謝自己生在21世紀,救你這條命的是法治社會。”
聽他語氣和音調,似乎是在笑著的,但卻無端叫人感受到一股寒意。
盛暘心底也驚瞭一驚。
雖然他對周虞淵並不算太過熟悉,但不管是之前幾回在公司遇見時的故作殷勤,還是剛剛兩人聊天時的自在慵懶。
總體而言,周虞淵對外展示的形象一直都是頗為溫和禮貌無害的。
但這會……
周虞淵的眼睛形狀有點類似鳳眼,不算大也不圓,但十分狹長,以至於眼尾處有點微微上翹。
平時盯著人看時,似乎總帶瞭三分笑意;此時驟然整個瞇起來,便顯得十分可怕壓迫。
沈樊也不由抖瞭抖唇,有些尷尬道:“姓周的,你……你幹嘛呢?我就開個玩笑。”
周虞淵輕笑一聲,拍拍他的肩膀:“沒事,我也就跟你開個玩笑,你不會當真吧?”
沈樊眨眨眼,看人這般態度,似乎終於明白過來什麼。
他尷尬地吐瞭吐舌。
然後,對著旁邊的盛暘雙掌一合、微微低頭道:“嗨,這位小哥,真不好意思啊,我剛剛嘴太快瞭,抱歉抱歉,您原諒我吧。”
說完,立刻期待地睜大眼看過去,希望得到個臺階下。
娛樂層走廊的光線有些昏暗,照得人五官有些朦朧。
不過,正所謂燈下看美人,越看越銷魂。
盛暘今天一身白衣黑褲,簡單配色更襯他面容如玉、唇紅齒白。
他身板挺直地站在廊燈下,眼皮撩起時,烏黑睫羽輕顫,對著面前人淡淡一掃,瞳孔裡反射的光冰寒漠然到極點。
沈樊剛開始隻顧著打趣周虞淵,壓根沒註意看旁邊這小情人。
這會走近後仔細一打量,有些被蠱惑。
好傢夥,這叫一個又美又辣啊!
“這位先生嚴重瞭,都是玩笑罷瞭。”
卻在這時,盛暘臉上表情驟變,一瞬間已掛起個極為標準禮貌的職場微笑。
剛才那一眼美景就仿佛是錯覺。
如世上所有美好易碎的東西一般,還沒來得及感受,便已經消逝不見。
沈樊頓時興致更高。
呵,大美人還有兩副面孔呢!
這要不是跟姓周的有點關系,他真是有點感興趣瞭。
周虞淵對盛暘道:“時間不早,我先走瞭,明天錄制再見。”
“明天見,周總。”盛暘微頷首,面上的笑容比之前稍多瞭幾分真誠。
七樓一整層都是娛樂層,面積頗為廣闊。
周虞淵和沈樊一路沉默,並肩沿著長廊往前走。
大約走瞭幾十步,到瞭一個拐角處。
“走這邊,往哪兒跑呢?”周虞淵一把拉住直愣愣往前沖的人,輕笑:“你不是剛才從那邊過來嗎,這就不認識路瞭,腦子裡光裝著我的八卦瞭是吧?”
沈樊看他一眼,也笑瞭起來:“靠,我是被你嚇到瞭好嗎?哪見過你這麼較真啊?”
隨著這兩聲笑語,兩人之間原本微繃緊的氣氛也瞬時松弛下來。
周虞淵走在前面,頭也不回擺擺手道:“我哪敢嚇你啊,我被你嚇到才是,我未來搖錢樹都要被你嚇跑瞭。”
聞言,沈樊緊走幾步追上去:“嚯,剛那是你公司簽約的明星啊,我說長那麼好呢,這資質以後要紅啊,你這豈不是近水樓臺先得月。”
“還有句話叫兔子不吃窩邊草知道嗎,收起你的八卦心思以及其他心思,在我這裡,公事私事絕對不能混雜。”
“行吧……行吧,你這個隻會浪費的傢夥。”
兩人走到原先的包廂門口,敲瞭敲門。
門從裡面打開,兩人一下對上三張充滿怨念的臉。
“可算回來瞭,一個一個的就知道往外跑,一包廂六個人走得隻剩我們三,你們太過分瞭啊。”
“要我說,哥幾個回頭都趕緊去醫院查查腎吧!”
“嗨,真是趕巧瞭,都擠在門口幹嘛呢?”
這時,走廊另一頭的電梯裡剛好走出來一男一女年輕人,其中那名男生正是之前說要下樓去接女朋友的李明軒。
沈樊見著他身旁的女士,故意一捋頭發,賤兮兮笑道:“知道你帶瞭朋友來,這不特地提前開門迎接呢。”
“對啊,這面子給得足吧。”其餘幾人也嬉笑著瞎應和道。
李明軒一看就知道他們在胡扯,不過還是頗為高興地加快瞭步子上前去。
他右手牽著一起來的那位年輕美女手腕,介紹道:“各位哥們,這是我女朋友丁雨桐,跑過來湊熱鬧玩的。”
丁雨桐立刻勾起個甜美的笑容:“打擾大傢瞭。”
“美女好啊。”
眾人扯瞭扯嘴角,隨意點點頭。
“雨桐,”李明軒繼續拉住丁雨桐,對著周虞淵單獨介紹道:“來,這是我們淵哥,你是娛樂圈的,將來應該會熟悉淵哥,淵哥是目前天行傳媒最年輕的總監,也是天行未來的董事長,今天的局就是淵哥做東。”
“淵哥你好,我是丁雨桐。”她連忙客氣地伸出雙手,念及天行二字,似乎嫌不夠,想瞭想又甜笑著補充道:“謝謝淵哥今晚請客。”
見這一幕,旁邊站著的人,不知是誰忽然低低輕笑瞭一聲。
丁雨桐瞬間反應過來,面色微微漲紅。
這種場合,這裡其他人的身份,哪輪得到她來道謝?
本來也不是請她的。
周虞淵卻似乎沒看見這些,隻對李明軒嘆笑道:“這就是你開瞭個不好的頭,才讓小姐姐也學著這麼客氣,這樣的美女願意給我機會請客,那不是顯我能耐嗎?”
說著,他微微傾身,輕握上丁雨桐伸出的手:“你好,我是周虞淵。”
感受著手掌的溫度,丁雨桐立刻臉頰更紅。
這回卻是真正十分羞澀的笑瞭起來。
“淵哥太客氣瞭。”李明軒也笑著搖搖頭。
一群人這才擠擠挨挨地往包廂裡去。
包廂門關上好,走廊復又一片安靜,隻餘偶爾泄露出的音樂聲。
盛暘從拐角走瞭出來。
他眨瞭眨眼。
周虞淵……
很會說話。
稍後,他面無表情抬頭看向沿途包廂門上的銘牌。
“松風包廂……”經過周虞淵斜對門那間時,腳步稍頓瞭頓,這正是程是金事先預定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