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這樣啊。”

周虞淵似對此並不是很在意。

剛剛說要討論明天錄制綜藝的事，下一刻果真從善如流轉移話題：“盛暘，你明天錄制時不會還叫周總吧，聽起來很生疏，觀眾應該不會喜歡？”

盛暘立刻醒過神。

這是個明星和朋友的綜藝，雖然部分觀眾其實也明白娛樂圈的所謂友誼大都很虛假，明星們的朋友並不一定是真正的朋友。

但是，連糊弄都不願意糊弄一下的話，那就太過分瞭。

“周總的朋友都是怎麼稱呼的？”

“老周，姓周的，淵哥，周哥之類的，大傢隨便叫。”周虞淵靠在窗臺上。

“嗯。”盛暘輕抿瞭抿唇，似乎都不怎麼叫得出口。

前面兩個太不客氣，後面兩個又太親密。

“都不喜歡的話，你也是我朋友，同樣擁有命名權，可以自己開發一個稱呼。”周虞淵懶懶建議。

朋友？

聞言，盛暘怔瞭怔，抬眸深深打量周虞淵一眼。

過往的幾次接觸時，或許在程是金等人看來，周虞淵對他頗殷勤有好感。

可他自己卻隻從那目光和態度裡看到瞭居高臨下的俯視和鄙薄。

但……今天的兩次短暫見面，周虞淵給他的感覺卻又完全變瞭。

朋友這兩個字，甚至像是真的。

周虞淵站在風口下，微涼的夜風將熱氣快速驅趕。

見身旁人久不出言，他說：“取名確實人間一大難事，不然你幹脆連名帶姓喊吧？哎，也好久沒聽人這麼叫過瞭，之前似乎還是上學的時候。”

說到後面，他的聲音變得有些含糊，在夜風輕拂中顯出瞭幾分莫名的溫柔之意。

盛暘盯人看瞭幾秒，眼睛一眨不眨，

然後，他緩緩張瞭張嘴：“周虞淵。”

周虞淵眼皮微垂，輕輕笑瞭一聲：“嗯。”

手機響瞭起來。

周虞淵拿出看瞭一眼，接通：“嗯，好，我就在門口，你直接上來吧，拜拜。”

掛瞭電話後，他突然偏頭道：“盛暘，我們好像還沒加好友，掃一下？”

說著，直接點開瞭自己的微-xin二維碼。

“好。”盛暘拿出手機。

之前的微博頁面還沒退出，他下意識抬手遮住屏幕，餘光卻發現周虞淵的視線並不在這邊，而是看著電梯的方向。

頓時松口氣，眼疾手快點瞭返回菜單鍵，打開微-xin。

盛暘剛掃碼成功，電梯此時傳來瞭動靜。

周虞淵立刻站直身體，甚至等不及給他驗證通過：“之後有關於綜藝錄制的事，我們就直接在微信上溝通，我奶茶到瞭，拜拜。”

說完，他就單手拎著外套轉身走人瞭，腳步頗急。

盛暘站在原地，看著那連背影都散發著格外快活的氣息。

暗道：不是他看人的直覺失靈瞭，而是周虞淵果然很復雜、很難懂。

拿房卡開瞭門，盛暘先進衛生間沖瞭個澡，再穿著睡袍躺在床上舒舒服服地開始玩手機。

下意識先點開瞭微-信。

他的聊天界面，置頂是“群力-盛暘工作群”。

這是個普通七人工作群，除瞭他和程是金、康哥，其他四人分別是妝發師、服裝造型師、攝影師和宣傳人員。

當然，這些工作人員都是公司公用的，絕大多數時候甚至輪不上他。

那四人在群裡的發言也很少，隻有請他們幫忙的時候，才會隻應一聲，平日裡主要都是康哥跟他、還有程是金三人之間的工作溝通、安排。

而在這個工作群下方，便是剛剛通過好友驗證的周虞淵。

兩人有一條未讀消息，是系統自動發送的通過好友驗證、可以開始聊天的提醒。

盛暘點開後，紅色提示便直接消失。

他想瞭想，禮貌性發瞭一個微笑表情和“晚上好”的問候過去。

等瞭片刻，對方並沒有回復。

盛暘面色不變，手指輕點退出聊天界面。

他還沒來得及給周虞淵備註，周虞淵的微-信名就是簡單的拼音組合Zhouyy，旁邊的頭像粗略看有一隻熊貓。

盛暘點開頭像大圖，仔細看瞭幾眼，然後忍不住抽瞭抽嘴角。

頭像圖片背景是片綠竹林，底部站著一隻手捧三根香的熊貓，這是當年很牛的一種電腦病毒‘熊貓燒香’的標志，但此時，這熊貓頭頂卻被額外P上瞭兩行歪歪斜斜又很可愛萌稚的方塊字體“戌時以後不得打擾”。

他前不久拍過部古裝劇，還有點印象，戌時是晚上七點到九點左右。

現在已經十點半瞭。

盛暘挑瞭挑眉，那他剛剛的問候算不算打擾。

正想著，熊貓頭像那行突然出現個紅色未讀提示，對面發瞭消息過來。

zhouyy：晚上好，還沒睡？

盛暘：你也沒？

對方直接發瞭張圖片過來。

盛暘點開一看，兩杯擺在桌子上的奶茶。

緊接著，下一條消息又來瞭。

zhouyy:這地方的奶茶不行，明明點的是半糖，結果差點甜死我瞭，兌瞭整整一壺綠茶，才勉強把這兩杯給喝下去。

盛暘沒想到跟周虞淵第一次聊天會是這個話題。

這大晚上，喝這麼多奶茶，能睡得著嗎？

還有，不怕長胖嗎，明天就要上鏡瞭，周虞淵明明看起來那麼精致的人。

他微微瞪圓瞭眼，開始打字：喜歡喝奶茶？

zhouyy:最喜歡喝茶，其次喜歡牛奶，所以奶茶也喜歡，你不喜歡？

盛暘想著周虞淵喝奶茶的模樣，忍不住想笑，也有點嫉妒。

他喜歡碳酸飲料，但他在明星中算是易浮腫體質，晚上根本連白水都不能多喝，更別說奶茶、可樂這些，甚至有時候早上起來還要喝大杯黑咖啡去水腫。

他回道：還行，比較喜歡可樂。

zhouyy:可樂也不錯，我夏天也挺喜歡喝冰可樂的。

盛暘真得嫉妒瞭。

這時，對面又來瞭一條信息，還是一張圖片。

盛暘瞳孔縮瞭縮。

這是他三年前男團出道時填過的一張表格，上面有關於生日、星座、興趣愛好、喜歡的食物、歌曲等等之類的，男團似乎都很喜歡搞這種東西。

zhouyy:這上面都是對的嗎？

盛暘怔瞭怔，才回復：嗯。

zhouyy:那我記一下，我剛剛看瞭往期節目，到時可能有隊友默契考驗。

盛暘立刻反應過來他的意思，一時間，心中竟然湧上些許像是酸脹之類的觸動，這是一種頗為陌生的情緒。

這個綜藝對他來說，確實非常重要。

但周虞淵是公司大股東，哪怕再在意，他也一直不能對人提出過多要求。

可是現在……

失神間，手機從掌心掉落下，砸在大腿的骨頭上。

“嘶……”盛暘微微吸一口氣，身體在被子裡動瞭動，白凈的手臂伸瞭出來重新將手機撈回手中。

他看著手機屏幕，再次點開瞭微博。

大名廣場上的情況跟之前依然一般無二慘烈，不過，仔細辨認的話，也能看出幾個屬於他的粉絲，在夾縫中可憐艱難地投票為他洗著廣場。

盛暘冷眼看瞭一會，忽然輕輕笑瞭一聲。

被罵怎麼瞭？

罵上熱搜又怎樣？

爭議也是熱度，也是機會。

哪個紅瞭的人沒挨過罵啊？

他仰頭看向天花板上懸掛的造型繁復大燈，慢慢握拳，抬手用力碰瞭幾下。

這次綜藝的機會，必須要把握住，沒什麼能阻止他。

就要紅，就要往上走！

盛暘垂首，打開微-信問周虞淵：“那你呢，你有什麼興趣愛好之類的？我也記一下。”

對面的消息來得很快。

zhouyy：興趣和愛好都是吃。

盛暘沉默一瞬。

嗯，不愧是周虞淵。

他繼續問：“那最喜歡的食物和討厭的食物？”

zhouyy：永遠不可能討厭食物，最喜歡吃肉。

還不等盛暘問其他，周虞淵的下一條也已經到瞭。

zhouyy：其他的也不用問瞭，除瞭沒腦子沒心肝的人，這個世界上沒有我討厭的東西瞭，不論食物、各種運動、各類型書籍、樂器、顏色還是其他，我都是全喜歡。

盛暘：“……”

這實在是過於好記瞭。

還想再說些什麼的時候，對面又一條信息過來，是一張圖片，也是周虞淵自己的微-xin頭像。

那個“戌時以後不得打擾”的圖片。

zhouyy：晚安。

盛暘盯著圖片看瞭一會，不知怎地，心裡竟有點微妙的不舒服。

連最後的晚安也不打算回瞭。

反正不得打擾對吧？

他把手機扔在一邊，被子往上一拉，直接關燈睡覺瞭。

第二天早上，《一起去流浪吧》綜藝錄制正式開始，所有人早早起床梳洗之後在酒店大堂集合，然後乘車去往他們接下來三天要呆的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