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淪中的少女應該是一副厭世妝,不修邊幅,她頭發亂得很貼切。
“好!”秦琳不由得鼓掌,“這就是我心目中的女一號!”
尤簌:“……”
你可供選擇的演員也隻有我一個。
民宿的窗簾被拉得嚴嚴實實,隻流出一點細碎的光。
茶幾上是蔣馳期和贏天揚吃剩的零食殘渣,贏天揚還特意帶瞭他前一天吃的泡面桶來。
秦琳也去小吃攤上要瞭兩個一次性飯盒,往上放瞭食物碎渣。
桌子上堆得滿滿當當,任誰看都覺得這間房子的主人已經至少兩天沒出過門。
靡亂邋遢是第一印象。
贏天揚很積極地想去捉幾隻蒼蠅來渲染氣氛,但天氣轉涼,他去樓下找瞭一圈都沒發現,隻能失落而歸。
“劇本你們都看瞭沒?贏天揚你演快遞小哥一會別給自己加戲。”秦琳囑咐道。
隨後她又看向旁邊的男人,“其實蔣馳期你出場也沒太多,主要是情緒懂嗎?情緒頂滿。”
“唉別囑咐那麼多瞭,快拍吧!我已經迫不及待瞭。”
贏天揚已經套上瞭快遞道具服。
“急什麼,還沒化妝呢。”
妝效其實很簡單,在素顏的基礎上加兩條大大的黑眼圈,臉也塗得黃一些,鼻翼兩側點幾顆雀斑。
尤簌自己還使勁揉瞭揉眼,眼底逼出一些紅血絲出來。
鏡頭一開始是她渾渾噩噩地翻泡面桶,在茶幾的一眾物品中挑挑揀揀,然後門鈴響起,她拖沓著取快遞。
之後便是打開短視頻軟件刷個不停。
視頻中的光影變化用遮光窗簾控制,做出來的效果是從中午一直到刷到夜裡。
有兩個分鏡頭需要蔣馳期參與。
他演沉淪女生的冤種男友。
第一個鏡頭,是他下班回傢後給她帶飯,隻錄到他在廚房開包裝盒拿筷子的背影。
鏡頭語言中,尤簌在沙發上葛優癱著,手機中短視頻中的聲音流出:
如何辨別一個男人是否愛你?看他會不會在忙碌的工作後親手為你做飯,現在食品安全問題盛行,真正愛你的人……
播放著短視頻的屏幕和身處廚房的男人背影一左一右,同畫面出現。
尤簌眼神沉鬱,唇角不滿地下塌,
最後手指點在屏幕,給短視頻點瞭個贊。
畫面的最後,茶幾上裝著米飯的碗中,有一份紋絲未動。
沒直接拍她聽信營銷號鼓動鬧脾氣不吃飯的畫面。
一切盡在不言中。
“咔——”
“okok!過瞭過瞭,”
“這畫面最後都要做無聲處理啊,我先標記上。”
“轉戰下一個場景。”
下個場景是深夜,尤簌躺在書房的小床上。
鏡頭中屏幕中的圖文陸續展示:
如果一個男人不愛你……
熬夜的危害……
男女分居說明瞭什麼……
尤簌隻需要眼神空泛地盯著視頻展現出麻木感就好。
她手指刻意松瞭些,隻要最後蔣馳期把手機從她手中抽走,這視頻就算拍完瞭。
書房的床很低,她姿勢擺得不太舒服,隻等著收尾。
咔地一聲,不遠處的門漸漸開瞭。
蔓蔓半蹲下去拍木門的張合。
尤簌依舊恪守本分地沒表情盯手機,直到面前的男人半蹲在她面前,
……?
這跟原來的劇本好像不太一樣。
男人視線與她平行,凝視得很認真,眼底淡漠褪去,眉目間微有頓挫的光華流轉。
他目光裊裊繾綣,她微怔。
下一刻,耳朵被溫暖的觸感包圍,手掌蹭佈料的聲音沙沙響起,尤簌毛孔頓張。
——蔣馳期伸手捂住瞭她耳朵。
突發事件,打瞭她個措手不及。
女生耳尖倏地紅透,對視中的眼神中流露出錯愕。
沒人說話。
相機打光都在各司其職,她不敢到處亂看,隻能被迫與他目光交集。
有條不知道有沒有經過權威論證的心理學研究說,
當一個人看到喜歡的人時生理上會產生心跳加速,臉紅出汗等表現,產生一種激動和亢奮並存的感覺,
會降低當事人對外界時間的感知。
秦琳喊瞭一聲咔後,大贊蔣馳期這戲改的意蘊深刻,用捂耳朵代表抵制快捷網絡的入侵,隱喻漂亮。
作為編劇的尤簌心思卻完全不在這,她隻想跑上前去問蔓蔓,他們剛才對視的時間是多少。
她以為是兩秒。
直到當晚收到蔓蔓傳來的未加工視頻。
她拉取進度條,躲在被子裡一秒一秒地數。
數出來是,六秒。
見鬼。
尤簌瞳孔驟縮。
……她好像喜歡上蔣馳期瞭。
可蔣馳期說,
他喜歡傷心尼古丁。
第49章演技
◎屏幕就擺在桌面上◎
這個逼世界還是一如既往的會折磨人。
尤簌被這奇妙的關系繞到頭腦混亂,渾渾噩噩到三點才睡著。
早晨起床時她都是帶著怨氣爬起來的,這股怨憤的情緒在看見蔣馳期給她發的[早]字更盛。
早什麼早!
我問你早什麼早!
你給一個素未蒙面的下流網友說早,都不知道給自己的好朋友尤簌支付寶說一聲早嗎?
不值錢的臭貨。
尤簌想透過屏幕去揪蔣馳期的衣領。
她氣憤地拍瞭下床沿,坐起來自顧自出神瞭三分鐘,等脾氣下去後才漸漸湧出一股感傷來。
整個人像江南雨季青苔瓦片上淅淅瀝瀝的雨水,愁思斷斷續續,陰雨連綿。
秦琳明顯看出來瞭她情緒不對,還以為她昨晚做瞭什麼噩夢。
好姐妹一路賣力地跟她講她昨天在網上講的笑話。
“簌簌你別不開心瞭,我跟你說我昨天刷帖子看見一個男的說自己找到靈魂伴侶瞭,坐車2000米跑去奔現,最後發現自己的網戀對象是個70多歲的賣菜大媽。”
“大媽臉上的皺紋比他的歲數都大哈哈哈哈!”
尤簌:“……”
我心中的皺紋也很大。
邁著消極的步伐踱進擁堵的教學樓大廳,摩肩接踵中,女生的小臂忽地被人抓住。
尤簌一慌,下意識要泛起緊張感,頭頂募地又察覺到一股熱騰騰的暖意。
蔣馳期手欠,把買好的小籠包擱在她頭頂。
彎腰下去閑閑地問,“燙不燙?”
他怕被說,隻擱瞭兩秒就撤下去,隨手又把早餐塞到她手中。
意思不言而喻。
“你幹什麼?”
尤簌聲音有些冷淡,抬手把被他弄亂的額發整理幹凈。
“之前不是坑瞭你一周早餐,想著還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