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怎麼形容眼前的一幕?
被張昊召喚出的陰魂被固定在黑霧中,一點點與黑霧融合到一起,另一邊,一張巨大的嘴一嚼一嚼跟吃餅幹一樣,將一隻隻被固定的陰魂咬碎。
淒厲慘叫正是這些被咬碎陰魂發出的。
隻一瞬,眼前恢復原樣。
所有人身上都出瞭一層白毛汗。
幾位道長開瞭陰陽眼,看得更清楚些。
黑霧逐漸凝聚,變成一顆巨大黑色愛心,黑色愛心扭扭身子,飄向謝欽辭。
尚沒反應過來的道長下意識提醒:“謝大師小心!”
卻見謝欽辭抬手摸瞭摸大愛心,黑愛心仿佛得瞭什麼獎賞,瘋狂在繞著他轉起瞭圈圈。
我莫不是眼花瞭?
道長使勁眨瞭眨眼,眼前的一切沒有任何變化。
青木大師拍瞭拍他肩膀。
他懂,第一次見到這幅畫面會受到怎樣的沖擊。
張昊人都傻瞭,接觸玄學多年,他何曾見過這麼……
要怎麼形容呢。
看著轉完圈圈在謝欽辭身邊嗅來嗅去的厲鬼,張昊恍惚。
好像小時候鄰居傢養的狗啊。
主人回來的時候大黃狗也是這麼轉來轉去嗅來嗅去的。
他是怎麼養的!
張昊扼腕。
好好一隻厲鬼,養出一副狗樣。
第29章
恰在此時,趙峰接到組裡傳來的消息。
對面語氣凝重:“我們疏忽瞭,剛剛從養花人嘴裡審出來,張昊是養花人收的徒弟,天賦極高,養花人會的馭鬼養妖,他都會,他手裡不止有拜師後收服的厲鬼,還有一隻不亞於牡丹精的精怪,你們務必要小心,組裡已經派人來增援瞭!”
“……不用瞭。”趙峰看著一臉恍惚的張昊,沉默。
“怎麼?情況很危急?你們再堅持一下……”對面傳來拖動椅子的聲音,主人忙著站起來,打翻瞭桌上的水杯。
一陣手忙腳亂。
“不是,您別急,張昊已經被制服瞭。”趙峰如是這般說瞭剛才發生的事。
這回沉默的變成對面瞭,好一會,對面才傳來領導艱澀的聲音:“這樣啊,這樣也好,你問問謝大師,這次需不需要錦旗……”
顯然,謝欽辭給自傢養的厲鬼討要獎賞的事已經不是什麼秘密瞭。
“……我會問。”
張昊被制服,他們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救人。
謝欽辭始終站在病床邊,張昊放出厲鬼的時候,病床這一塊在謝欽辭的保護下安然無恙,但張閔的情況算不上好。
如花一般的女孩躺在病床上,臉色慘白,仿佛一朵即將枯萎的花。
字面意思那種。
張閔露出來的肌膚上,如枯萎的花瓣一般,層層裂開,幾位道長不忍別過頭。
青木大師語氣沉重:“禁術已經進行到最後階段瞭,我們必須快點找出媒介,想辦法解開禁術。”
謝欽辭感受到,有什麼存在正貪婪從張閔身上奪走生機,他分出一縷力量,潛藏在張閔的生機中,被那東西一起吸走。
“幾位大師有辦法嗎?小閔才二十五歲,不該這麼白白丟瞭性命啊……”王佳慧捂住嘴,無聲流淚。
“這種禁術,貧道聞所未聞。”
幾位道長對視,均搖頭。
他們學的是正統道術,哪裡會去研究奇奇怪怪的禁術邪術,若非如此,也不需要謝欽辭點出張閔的情況是中瞭禁術。
想到這點,道長們看向謝欽辭:“不知謝大師可有辦法解開此術?”
王傢人一臉期許看過來。
“謝大師,隻要能救小閔,讓我做什麼都行。”王佳慧擦幹眼淚,她明白,現在不是流淚的時候。
“佳慧……”張志輝捂著鮮血淋漓的胳膊,終於想起瞭妻女的好。
可惜,王佳慧一個眼神都沒分給他。
謝欽辭坐到床邊,伸手虛浮在王閔手臂上,他手拂過的地方,眾人震驚看到王閔裂開的皮肉下,遊動的黑色絲線。
像一群纏繞在一起的蛇。
饒是今天見慣瞭“大場面”,王傢人還是被駭得不輕。
他們在幾位道長和龍組的保護下,並沒有受到什麼大傷,看到那些遊動的黑線,頭皮發麻。
“謝大師,這是什麼?”王副局咽瞭口口水,雞皮疙瘩掉瞭一地。
“是奪走她生機的東西。”
“你們別想瞭,續命之術是不可逆的,一旦開始,除非中術者死亡,否則會一直被吸食。”一直沉默的張昊說著說著開始大笑。
他對著王佳慧,滿懷惡意:“你的女兒,註定隻能成為我們母子的養料!”
“你混蛋!”王佳慧眼中冒火,“有什麼你沖我來,別動我女兒!”
聽到他的話,所有人心沉瞭沉。
禁術之所以被列為禁術,正是因為它們危害極大,雖然不願承認,幾位道長心中清楚,張昊所說多半是真的。
“謝大師,求求您,救救我的小閔,如果續命之術不可逆,可不可以把我的命續給小閔?”
謝欽辭眸光閃爍:“就算變成你女兒現在的樣子,你也不害怕?”
王佳慧看向病床上的女兒,搖頭。
她的眼中有慈愛,有痛惜,也有恐懼,唯獨沒有後悔。
“謝大師,不可啊,”青木大師怕謝欽辭真答應下來,忙制止,“這個禁術危害未知,若貿然……”
“我又沒答應,你這麼著急做什麼?”謝欽辭擺擺手,“不用這麼麻煩,讓那個東西吃瞭多少吐多少就行瞭。”
“啊?”幾位道長面面相覷,怎麼謝大師說的好像很簡單的樣子。
“找到瞭。”
他們不知道謝欽辭是怎麼做的,隻見他微微勾唇,五指在虛空中一抓,抓出一株不斷扭動的牡丹。
“怎麼還有?!”見證瞭牡丹花海恐怖的道長們大驚失色。
“這株牡丹應該是張昊從他師父養花人那得到的,”張峰為眾人解惑,“養花人有個天賦極好的弟子,傳承他的衣缽,組裡剛傳來的消息,張昊六歲的時候拜養花人為師,十歲第一次馭鬼傷人,短短八年,手下命案不下十起,這些年,他藏在養花人的鋒芒下,沒有人察覺到,養花人還有這麼一個徒弟兼助手。”
謝欽辭手中的牡丹比鬼屋裡見到的小瞭一半,渾身散發出不詳的血煞氣,可想而知張昊這些年是用什麼喂它的。
巨大危機感下,牡丹激烈掙紮,花枝伸長,如蛇一般攀向謝欽辭手臂。
這東西可是能吸血的!
當時養花人在花海裡差點被吸成人幹!
道長們正要出聲提醒,就見那幾根襲向謝欽辭的花枝軟趴趴垂落,被謝欽辭拎在半空中晃瞭晃,從本體上脫落下來。
肉眼可見的,整株花都蔫吧瞭。
“真麻煩。”謝欽辭不悅瞇起眼。
“謝大師?”一名道長小心翼翼開口。
“要不是需要它救人,我就讓它和它那些同伴一樣,直接炸瞭。”
想到謝欽辭炸毀花海的舉動,幾位道長嘴角抽瞭抽,他們是一點也不懷疑謝欽辭可以說到做到的,那麼大一片花海說炸就炸,這裡隻有一株,想炸還不簡單?
張昊再也淡定不下去瞭,自己的底牌直接被謝欽辭翻出來,掌控在手中,他和這株牡丹結瞭主仆契,牡丹身上發生的一切,都會傳到他身上。
比如,這一刻,他在牡丹身上感受到瞭巨大恐懼。
他甚至不知道謝欽辭是怎麼做到的,怎麼將他藏好的牡丹抓出來,明明什麼都沒做卻對牡丹有種天然壓制,從未遇到過這樣的事,一時間慌瞭神。
牡丹可以轉移他受的傷,但,前提是牡丹不死,當牡丹死亡,他會遭到巨大反噬。
性命被人拿捏,滔天恐慌籠罩瞭他,張昊努力抬頭:“你放瞭它,我答應救人。”
“你不是說,禁術不可逆?”謝欽辭可沒打算聽他的話,拿著花走到放怨氣牡丹的地方,將之丟瞭進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牡丹被怨氣侵蝕,與牡丹靈魂相連的張昊受到同等傷害,靈魂被怨氣啃噬的疼痛讓他不顧形象發出慘叫。
“他怎麼瞭?羊癲瘋發瞭?”
張昊身體扭曲得不成樣子,兩名龍組成員幾乎要壓制不住他,張志輝默默躲遠瞭些。
現在倒是想不起來這是他唯一兒子瞭。
看到這一幕,王佳慧諷刺笑笑。
轉頭又擔憂起女兒情況。
謝欽辭掐著時間將奄奄一息的牡丹取出來。
“它身上的血煞之氣沒瞭!”一名道長驚訝道。
“血煞之氣被盒子裡那個東西吞掉瞭,現在它是一株純粹的靈物,”謝欽辭揪下一朵花瓣,遞給王佳慧,“你把它喂給張小姐,就可以瞭。”
“快成精的靈物大補,張小姐的生機和魂魄被它吞噬,如今吃掉精純靈氣匯聚的花瓣,既能補回元氣,又不會遭受因果影響,謝大師的辦法太妙瞭。”華陽道長感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