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秋似乎也很好奇的看過來。
楚憶歸聽到瞭咖啡廳門打卡的時候碰到的小小的鈴音,在混亂的咖啡廳內顯得格外的清脆。
“你在這裡胡言亂語什麼,你是什麼人?”冉永睿此時卻還在和周培玉糾纏。
十幾歲的少女哪裡會管別人怎麼想,本身就是外向至極的性子,讓她肆無忌憚的表達著自己的憤怒。
“你哪裡來的臉讓你的妻子接受出軌的孩子啊?你腦子是不是有問題啊?如果我爸這麼做我能直接報警給他送監獄去好吧,你怎麼還理直氣壯的啊?!”
周培玉沒有註意到萬秋的到來,直勾勾的盯著冉永睿,滿臉都是難以置信。
“你一個外人,不要再這裡胡攪蠻纏。”
然而冉永睿根本就不說任何辯解的話,而是直接將矛頭對準瞭周培玉。
“連事情的原委都不清楚,隻聽幾句話就在這裡胡亂揣測,還大肆宣揚,明明什麼都不明白還自以為是討伐的正義之士,你難道沒想過因為自己的意氣用事會毀壞一個傢庭嗎?”
冉永睿是大學教授,本身就善於言辭,面對的又是學生,他當然不會有任何怯場。
周培玉瞪圓瞭眼睛:“難道你還覺得自己出軌沒錯嗎?”
“我為什麼要聽你在這裡指責我?你有什麼立場現在對一個長輩肆無忌憚的說這些話?”
冉永睿的臉色一沉下來就顯得十分威嚴,面無表情的樣子更是讓周培玉有些心裡發虛。
不知道為什麼,她總覺得在冉永睿的面前被壓制住瞭,簡直就像是做錯瞭事之後面對老師的感覺。
“可是你明明就……”周培玉當再開口的聲音發虛的時候,就已經在冉永睿的面前失去瞭先機。
“那麼我倒是問問你,你能承擔在大庭廣眾之下說出這些話對我的名聲影響的後果嗎?”冉永睿厲聲問道。
周培玉其實也就隻是聽的模糊,一時之間居然不知道說什麼。
楚憶歸卻在這時候開口瞭:“這是您自己做過的事情,卻說是影響名聲的事,您不覺得嘲諷嗎?冉先生。”
一旁偷偷豎起耳朵偷聽的人,紛紛都露出瞭好奇的神色。
而被壓制的無法還口的周培玉立刻再一次囂張起來,隻是也沒那麼敢說話瞭。
周培玉看到萬秋的瞬間,突然眼睛一亮。
轉身就去到瞭萬秋的身邊,拽瞭萬秋的衣服。
“臥槽我給你說,那個人真的是,我沒見過做錯事還這麼理直氣壯的人。”
周培玉一邊說一邊悄悄的半躲在瞭萬秋的身後。
萬秋隻是剛剛進來,還沒明白發生瞭什麼。
“你是這孩子的哥哥。”
冉永睿在看到萬秋之後,情緒倒是穩定瞭下來。
“怎麼,你現在和這孩子已經沒有法律關系瞭,你現在還要阻止我帶這孩子回傢嗎?”冉永睿低沉著聲線,詢問道。
萬秋並沒有立刻回答。
意外的,比起冉永睿和楚憶歸,萬秋的目光卻是最先註意到瞭在冉永睿身邊的那個女人。
女人精心打扮過瞭,即便如此也無法掩飾她情緒的低落和蒼白的臉色。
她的眼眶微微泛紅,眼底有著血絲。
而萬秋……看到瞭成片成片的墜落的失去瞭鮮活生命力的枯葉,掉落在地面上,呈現出瞭完整的形狀,可卻脆弱的觸碰就會碎裂。
她很難過。
萬秋想著。
站在原地,萬秋還沒有找到他可以說的話。
第111章
冉永睿從座位旁起身,站在瞭萬秋的面前。
他和楚憶歸曾經的父母親人見面的時候,也察覺到瞭。
比起其他人,楚憶歸最在意的,反而是這個據說年紀相同的孩子。
“這孩子故意脫離瞭你的傢庭,你就應該明白他在你們傢裡是沒辦法成為真正的一傢人的。”
冉永睿的聲線低沉、冷漠、嘲諷。
“即便你們相處瞭這麼多年,依舊會是這樣的結局,
那你就應該明白血緣對一個人來說,到底有多重要,
隻有在真正血脈相連的人身邊,才擁有無需顧慮和肆無忌憚的權利,
這孩子在你的傢裡的時候,不過是寄人籬下罷瞭。”
冉永睿一口氣說瞭很多的,就和他做老師的本職工作一樣,擅長說教。
萬秋聽得懂,也大概明白冉永睿想要說什麼。
“你難道不希望他有一個真正屬於自己的傢庭嗎?”
冉永睿這句話,幾乎是故意戳穿瞭萬秋心中的不安和忐忑。
“我希望。”萬秋無法反駁這個問題。
美好的傢庭很幸福,希望楚憶歸也有。
楚憶歸微微皺眉,站起身來,遲疑著想要到達萬秋的身邊。
冉永睿的表情因為萬秋的承認,倒是好瞭些。
他放緩和瞭聲音:“我會對那孩子好的,我保證,希望你能幫我勸勸他。”
萬秋垂眸,卻搖瞭搖頭。
楚憶歸的動作停下,他沒有開口。
反而是周培玉這會聽不下去瞭,抓住瞭萬秋的手臂:“你難道要倒戈?他這樣的人品不行的,別把楚憶歸教壞瞭!”
萬秋的眼神看向周培玉,神色卻並沒有周培玉想象中的那般糾結。
“我希望,可是弟……憶歸怎麼想才是重要的。”
萬秋低著頭,不去看身邊任何一個人的臉色、情緒、表情。
“隻要是憶歸想做的事情,我都會支持的。”
萬秋的話,讓周培玉有些意外。
不知道為什麼,她聽到萬秋在說這些話的時候有些動容。
仿佛看到瞭長在懸崖邊上的野草,總是不知所措的在風中搖曳。
可它深深的紮根,被掉落懸崖的掙紮的人握住,用自己扒住山崖的力道,支撐著墜落者的力量。
“我已經離開楚傢瞭,是一個很自由的人,所以冉先生,即便您想讓我回去,再詢問楚傢的任何人都沒有意義。”
楚憶歸站在瞭萬秋的面前,他抬眸看向冉永睿。
冉永睿後知後覺的,察覺到楚憶歸離開楚傢的意圖,或許也有對抗自己,不給楚傢添麻煩的想法在裡面。
冉永睿的表情陰沉著:“我不知道你討厭我的理由。”
“您不用想的太多,冉先生,我並沒有討厭您,隻是也未曾喜歡您,我做的一切是早就已經做好的決定,您隻是意料之外的事罷瞭。”
楚憶歸從頭到尾,都沒有真正的將冉永睿的事情放在心上。
從始至終,他隻有淡漠和禮貌而已。
冉永睿凝視著楚憶歸。
他太過聰明,以至於聰明到對自己的選擇沒有任何迷惘,也不做任何嘗試。
他清楚知道自己選擇的方向。
冉永睿深吸一口氣,問道:“你對傢庭沒有任何期待嗎?”
“有。”楚憶歸微笑著,卻不否認。
冉永睿卻並沒有因為楚憶歸的承認而放松,他察覺到楚憶歸的話裡有話。
“隻是我想要的傢庭,並不是您可以給我的。”
楚憶歸將目光轉移向瞭一直在一旁一直保持著絕對的安靜的費卓君。
那不是置身事外,而是無能為力。
“人都是向往著幸福的,而您認為的幸福傢庭,卻是在犧牲您的妻子,如果您愛著您的傢人,那麼您也應該愛著您的妻子。”
冉永睿的陰沉的神色,眼神卻轉移向瞭費卓君。
“還是您是覺得,血緣比自己的妻子更重要嗎?”
冉永睿的臉色一變。
而費卓君更是震驚到渾身緊繃。
在冉永睿的眼神之下,說不出一句話來。
楚憶歸很少會說出這樣的話。
太過咄咄逼人,容易招引仇恨。
隻是偶爾他也想這麼做試試看。
楚憶歸微笑著轉身,握住瞭萬秋的手:“很抱歉,小少爺,讓您久等瞭。”
楚憶歸得到瞭萬秋迷惑的目光,輕笑著。
“我還會來找你,今天不是時候。”冉永睿顯然並不想放棄,“我會再和妻子好好的商量一下,如果她願意,希望你再考慮一下。”
“我無法阻止您來找我,但是今天我先走瞭。”
楚憶歸對冉永睿沒有厭惡,沒有憎恨,也沒有期待。
就是因為什麼都沒有,所以才能如此的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