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一點多，陸達軍終於醒瞭。

看見娘正百無聊懶地躺在陪護床上望天，他欲言又止地喊瞭聲：“娘……”

顧雲瑤立即把神遊天外的思緒收回來，翻身起來走過去，“老大，你感覺怎麼樣？”

陸達軍眉頭皺起來說：“娘，我感覺麻藥過瞭，手術的地方有點疼。”

“老大，手術有傷口能不疼嗎？吃片止痛藥不？”

陸達軍搖頭說：“娘，還能受得住，王主任說盡量少吃止疼藥。”

顧雲瑤也明白這道理，立即轉移話題說：“王主任把那塊小彈片給娘瞭，我收起來瞭，你想要嗎？”

陸達軍臉上擠出點微笑，搖頭說：“娘，扔瞭吧，扔得越遠越好。”

“也是，沒必要留著。”

陸達軍身體動瞭幾下，臉微微發紅說：“娘，我想噓噓……”

顧雲瑤一拍腦袋，自己竟然把這事忘記瞭。

她立即去護士那兒借瞭尿壺遞給兒子。

“你自己能行嗎？”

陸達軍接過來說：“娘，我能行，你出去吧。”

“傻小子，我是你娘……”

說完以後，顧雲瑤也覺得不好意思，故作鎮定的走出去。

過瞭兩分鐘，她才走進來，看到床下有瓶尿液，拿著倒進瞭便池。

回來以後，聽腦袋捂在被子裡的陸達軍說：“娘，要不你回去，讓秀蘭來照顧我吧。”

此刻，陸達軍羞愧難當，自己都多大瞭，還讓娘端尿伺候，沒臉見人瞭。

顧雲瑤黑著臉大義凜然地說：“老大，徐蘭還要給孩子喂奶，你難道讓她來回跑？再說我要是病瞭躺在床上，你伺候不？”

陸達軍這才把腦袋從被子裡露出來，義正詞嚴地說：“娘，我哪能不伺候。”

“這就對瞭，人總有起不來的一天，需要親人幫忙很正常，沒什麼可愧疚的。”

陸達軍歉意地說：“可是娘，我都這麼大瞭，還讓你老人傢伺候，我於心不忍……”

顧雲瑤翻瞭個白眼說：“我多大瞭？我才三十七，不是七老八十，你們能做到的事，我也一樣能做到。以後不許再說老人傢。”

陸達軍臉上的紅潮逐漸消退，心悅誠服地點頭說：“娘說的是！”

這時，陸達民拎著東西，風塵仆仆地推開門走進來，“娘，我大哥手術怎麼樣瞭？”

顧雲瑤微笑著說：“很成功，現在麻藥過瞭，明天就能活動瞭，”

“娘，我們在傢呆不住，嫂子熬瞭雞湯讓我送來打聽下消息。本來她想來，我和妹妹都沒讓。”

停頓下，他吐吐舌頭繼續說：“其實我們怕兩個小侄子哭，擔心搞不定。”

顧雲瑤心中好笑，陸達民還是這樣心裡藏不住事。

“老二，你一會回去告訴你嫂子，你大哥沒事。她要是想來，明天就來看看。你一會把自行車騎回去，我看中午積雪化瞭不少，路上能騎自行車瞭。”

“好的娘！”

這時，陸達民看到桌子上擺放的幾個大蘋果和桔子。

“娘，哪兒來的水果？”

顧雲瑤神情自若地說：“上午你大哥睡著瞭，我把寫的信扔信桶裡，看到附近有人賣水果，我看不錯就買瞭些，留幾個，剩下的都帶回去，你們幾個分著吃。”

“好的娘！”陸達民爽快的點頭，拿起桔子剝開就吃。

很快桔子清香味飄散出來，陸達軍喉結滾動咽瞭下吐沫。

陸達民掰瞭一瓣桔子隨手就想塞大哥嘴裡，卻被顧雲瑤攔住瞭，嚴肅地說：“你大哥現在不能吃東西，你吃你的。”

陸達民露出愛莫能助的眼神，繼續吃起來。

陸達軍黑著臉，沒好氣地說：“老二，別在醫院吃東西，你趕緊回去吧。”

陸達民做瞭個鬼臉，抓起車鑰匙，拎著床下半袋子蘋果和桔子得意地走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