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事五十五 《獨眼先生-上》

作者:孤佾 字數:3036

自古正邪勢不兩立、有陰有陽因果關系,人死不入留世為鬼、萬物皆修成魔成精。

據幹寶《搜神記》所述:南陽宋定伯,年少時,夜行逢鬼。問曰:“誰?”鬼曰:“鬼也。”鬼問:“汝復誰?”定伯誑之,言:“我亦鬼。”鬼問:“欲至何所?”答曰:“欲至宛市。”鬼言:“我亦欲至宛市。”遂行數裡。鬼言:“步行太亟,可共遞相擔。”定伯曰:“大善。”

鬼便先擔定伯數裡。鬼言:“卿太重,將非鬼也?”定伯言:“我新鬼,故身重耳。”定伯因復擔鬼,鬼略無重。如是再三。定伯復言:“我新鬼,不知有何所畏忌?”鬼答言:“惟不喜人唾。”於是共行。道遇水,定伯令鬼先渡,聽之,瞭然無聲音。定伯自渡,漕漼作聲。鬼復言:“何以作聲?”定伯曰:“新鬼,不習渡水故耳,勿怪吾也。”

行欲至宛市,定伯便擔鬼著肩上,急執之。鬼大呼,聲咋咋然,索下。不復聽之。徑至宛市中,下著地,化為一羊,便賣之。恐其變化,唾之。得錢千五百,乃去。於時石崇言:“定伯賣鬼,得錢千五百文。”

宋定伯膽子大是展現在大眾面前的形象,實際上、他從小便走遍深山大川,結識瞭很多奇人異士,自己也潛修道法。尤其對捉鬼降妖這一套,可以說是得心應手,但宋定伯不把自己歸屬於一門一派,天生喜好閑雲野鶴的生活。

時間久瞭、也就被大傢漸漸遺忘,隻有少數深山隱士才知道他的大名。時不阻我一百載,在宋定伯得知自己大限將至時,便把畢生所學所遇所想等著成一本《定伯捉鬼錄》,並收自己侄子為徒,傳書教授本領。

就這樣、不被正派所認識的宋定伯一脈,在這個世界上某個隱秘角落代代傳承下來。

五十年代初、所有的事或物都重新到瞭一個新的起點,淘汰舊制迎接新規,也是一個較為混亂的時代。各路妖魔鬼怪都想趁亂出世為禍一方,想要在新規達到平衡前,找到一個棲身之所、茍活之法。

山東、河南、徐州交界處,有幾座小山,說小其實也不算小,大都在五百到八百米之間。常年的戰亂讓這些山蓬勃發展,雖然沒有大批量的珍禽異獸,但是一些大傢耳熟能詳的動植物還是比比皆是的。

山腳下有一個小村、叫連山村,村裡大部分人以種地為生,隻有村頭一戶叫孟森的是以打獵為生。孟森二十不到、祖籍山東、逃難到此,因不是本地人,所以也沒屋沒田。

村民樸實善良、但大都囊中羞澀,即使接受瞭一個外地人的入住,也沒辦法幫助很多。孟森自小跟父親哥哥習武打拳,性格也比較豪爽大氣,村民的接受已經讓他感恩萬分,根本就沒有麻煩別人的心思。

就這樣、孟森在村頭靠近山上的一處地方蓋瞭兩間土房,用樹枝圍瞭個籬笆院子。正當他為生計發愁時,突然看見數隻肥大的野雞向山上飛去,於是他眼前一亮,便有瞭主意。

從此、村裡多瞭一位靠打獵換糧換錢的獵人,孟森仗著自己的拳腳功夫和過硬的身體素質,天天穿梭在山中。一開始他僅僅是用下套子的方法捉些野雞野兔,然後慢慢積累、等手裡有些錢瞭,又去買瞭一把獵槍。

那時候管的還很松、槍這種東西幾乎傢傢戶戶都有,大都是為瞭看傢護院。有瞭獵槍的加持,孟森的獵物清單裡多瞭很多稍大點的動物,如野豬、鹿、狐貍等。就這樣、日子一天比一天好,他也就慢慢在這個地方安頓下來,直到一年後的一次奇遇。

這一日,孟森照常背著獵槍早早的就上山打獵瞭,可是在山上轉瞭半天,一點收獲都沒有。今天也是奇怪、山裡的動物像是集體消失瞭一樣,孟森有點鬱悶、更是很不甘心,他稍作考慮後,簡單整理瞭一下東西,便朝深山走去。

這幾座山是呈環抱的走勢,中間的那座最高、周邊一圈的稍微矮瞭一些,住在附近的村民一般都隻在外圍的小山上活動。而中間最高的那座、很少有人去,深山老林多精怪、這是封建迷信下的人們根深蒂固的思想。

但為瞭生計、孟森也不得不冒險一試,越往裡面走,怪石巨樹也越發多瞭起來。山雖不大,但裡面卻真是別有洞天,看著周遭的環境,孟森心裡漸漸有瞭底,這種環境下肯定會有大型的動物。

正左右環顧觀察周圍動靜時,突然一個黑乎乎的影子從孟森面前竄瞭過去,從身形判斷應該是頭半大的小野豬,但也不能完全肯定。於是他順手將獵槍拿在手裡,跟著那黑影尋瞭過去,就這樣、跟瞭有一個多小時,孟森突然發覺已經來到瞭半山腰,在往前一看、不遠處隱約有幾處黑黝黝的山洞。

而剛剛的黑影也在這個時候消失不見瞭,按路線推算,肯定是進瞭其中的一個洞裡。孟森快步走到洞口前的空地上,仔細數瞭數、一共是四個洞,大小也都差不多。黑影到底進瞭哪個洞口一下也無法做出準確的判斷,隻見孟森不緊不慢,走到最左側的一處洞口,然後把耳朵貼在洞口壁上,仔細的聽著。

接著如法炮制、把幾個洞口挨個聽瞭一遍,等四個洞全都聽過後,他沒有猶豫的朝從左往右數第三個洞走去。

從洞口看過去,黑漆漆的像是沒有頭一樣,洞的高度寬度也恰巧可供一個人走進。孟森站在洞口遲疑瞭一下,但如果不去就可能要空手回去,便點瞭個火把沿著洞的一側往裡面走去。

行走在洞中的孟森隨著距離洞口越來越遠,心裡再次忐忑起來,但空氣中散發著的那股豬騷味又不停刺激著他向前走著。突然、孟森發現前面出現瞭一個拐角,拐角後面還傳來幾句野豬的“哼哼”聲,這下、心裡那點膽怯的念頭徹底被打消瞭,他提起獵槍加快腳步追瞭上去。

在追逐的過程中,孟森察覺山洞似乎在變大,前面跑著的黑影在火光一閃一閃裡也逐漸清晰起來。果然正是一隻土狗大小的黑豬,鎖定獵物後、孟森心情頓時激動起來,更是加快瞭追逐的速度。

大概又追瞭幾分鐘,孟森覺得前面的獵物差不多在獵槍的射殺范圍內,便單手舉起獵槍瞄準逃竄的黑豬。隻聽一聲“嘭”、槍口冒出的火光瞬間使安靜的山洞熱鬧起來,槍擊聲不斷在洞內來回的響起。那黑豬也是狡猾,在槍響的瞬間,猛的跳轉瞭位置躲過一擊。

孟森被這情景也嚇瞭一跳,心道這深山中的動物怎麼也這麼狡猾,但追趕的速度也並未減慢。一人一豬在這洞裡玩起瞭貓捉老鼠的遊戲,“嘭嘭”又是連續的兩聲槍響,可那黑豬像是背後長瞭眼睛一樣,還是躲瞭過去。

很快、孟森追著黑豬跑到瞭洞底,這是一片很大的空地,空地上面鋪著一層枯草,一看就是動物的巢穴。那黑豬正坐在草垛上,面朝著孟森,呼呼喘著粗氣。孟森也稍作休息,隨後舉起獵槍對著黑豬準備速戰速決,就在此時,詭異的一幕出現瞭,與孟森對峙的黑豬突然口吐人言道。

“你大限將至、卻還不知道,你手裡的東西對我根本就沒有用。”

孟森準備扣動扳機的手一僵,下意識的後退幾步,慌張的問道。

“你是人是鬼?”

縱使孟森平時如何膽大,也被這一幕驚的不知所措,深山中的幽幽黑洞,一頭口吐人言的野獸,這種靈異傳聞居然在自己眼前出現瞭。

“我不是人、更不是鬼,我乃這山中修煉多年的野豬王。”

黑豬見孟森放下瞭獵槍,繼續說道。即便是不說,孟森心裡也猜到瞭大概,早就聽老人們講,深山老林中多藏有常年修煉的精怪,如若人不去主動招惹,它們不會主動去傷害人。如今、自己追殺它半天,這已經算是結瞭大梁子瞭,他語氣中已經有些服軟。

“豬王大仙、我不知真身,剛剛有所冒犯,實屬該死!但望豬王大仙潛修多年,以慈悲為懷放瞭小人。”

說罷,撲通一聲跪在瞭地上,雙目噙淚的看向面前的黑豬。就見那頭黑豬沒有立即回答孟森的話,而是蹲在原地開始左右晃動起來,隨著黑豬晃動的幅度越來越大,黑豬的體型也漸漸大瞭起來,一直長到三四米高才停止。

孟森一見黑豬眨眼間變的如此巨大,以為是要吃瞭自己、心裡一橫,拿起獵槍警惕的看向黑豬精,如果它要暴起傷人,自己就來個魚死網破。

“哼~你不必害怕、我要存心傷你,恐怕你都跟不到這裡。”

黑豬瞥瞭瞥面前的人、話語裡充滿瞭不屑和自信,然後前蹄也臥瞭下來,就這麼趴在地上看著孟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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