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亡魂非即散去、需祭撫慰寬以靈,如遇難舍不肯去、便化幽鬼擾民間。
小路的奶奶身體很好、雖然已經年過七十,但耳不聾眼不花,上山撿柴下地幹活都是傢常便飯。在農村、身體硬朗的老人有很多,這也是常年勞作間接鍛煉瞭身體素質。
可是天有不測風雲,一次小路奶奶像往常一樣上山撿柴,這一去就是一整天,眼看天色漸漸黑瞭,傢裡人也不見老人回來。於是趕緊叫上左鄰右舍上山尋找,大傢沿著平時上下山的小路邊呼喊邊拿著手電筒搜尋,這麼一翻折騰下來,還是沒有收獲。
農村幾乎傢傢戶戶養狗,小路奶奶也養瞭一隻土黃色的大狗,這條狗跟著小路奶奶七八年瞭,平時都是寸步不離。但今天卻不見瞭身影,由於大傢著急、一時間也忘瞭它的存在。
眼看著天色越來越黑,大傢還是沒有找到小路奶奶,便準備先回村子報警,順便再多叫些人一起找。就在回去的路上,突然一陣的狗叫聲引起瞭大傢的註意,順著聲音找去,這才發現瞭小路奶奶的身影。
此刻人已經死去多時、身體也都僵硬瞭,看情況應該是不慎摔倒,然後滾落到這個地方的,渾身上下都是擦傷。大傢趕緊七手八腳的將小路奶奶屍體抬回去,按小路傢鄉的習俗、碰到這種橫死的,屍首一般都要在傢放上七天。
在這七天裡,還要舉行一些特殊的儀式來送已經亡故的人,傢裡的親戚朋友都要到場,人越多越好、氣氛越熱鬧越好。一是為瞭告慰亡靈、讓其安心離去,二是為瞭增加陽氣、防止死去之人還有留戀,變鬼擾人。
就這樣、小路奶奶的屍首沉放在冷棺裡,擺在客廳,供大傢祭拜。可是一直到瞭第七天,也剛好是小路奶奶要下葬的那一天出瞭事。
按傢裡算的吉時、下葬的時間馬上就到瞭,小路等一眾孫子輩的都是跪在大院裡,父輩們則在大廳裡面忙碌著。本來一切進行的是井井有條,可是就在這個時候,小路爸爸突然大叫瞭幾聲。
隻見他喊叫過後便面無表情、目光呆滯的看著周圍的每一個人,像是失瞭魂一樣。一開始的時候,誰也沒有註意到,還是小路大伯最先發現的,他一把將小路爸爸拉過來,緊張的說道。
“老二、老二,你咋的瞭?”
小路爸爸沒有說話,他盯著大伯看瞭一會兒,聲音沙啞的說道。
“你是大孩啊!”
這大孩是大伯的小名,等小路爸爸說完這句話,把坐在一旁的小路爺爺給嚇瞭一跳,稍作思考後,小路爺爺哇的一下子就哭瞭起來。在場的人也都不知所措,小路爺爺邊哭邊癱坐地上,不停念叨著小路奶奶,原來小路爸爸平時叫大伯都是叫哥,而大孩這名字是隻有爺爺奶奶才會叫的。
並且通過剛才小路爸爸說話的語氣包括聲音判斷,都和此時已經躺在棺材裡的奶奶是一模一樣的,很明顯,小路奶奶是舍不得傢裡人,才在最後關頭上瞭小路爸爸的身。
看到這一幕,趕來吊喪的親戚朋友們全都慌瞭起來,大傢著急忙慌的就退回到瞭屋子外面,很快擺放棺材的大廳就隻剩下小路本傢的人瞭。
幾個大人叫小路他們呆在院子裡,千萬不要進大廳,但小路哪裡忍得住。想想奶奶在世的時候是最疼他的,現在他身為大孫子,也有理由去看看發生瞭什麼事。
於是小路偷偷的跟在大人身後,溜瞭進去,並趴著窗戶看裡面到底發生瞭什麼事。透過窗戶,小路隱隱約約的看到,爸爸躺在土炕上,周圍坐著幾個叔叔伯伯,而爺爺一邊哭一邊在說。
“孩他娘啊、你快走吧,別再折騰孩子瞭!去下面你就等著享福吧,逢年過節的、我們都會去墳前看你。”
然後小路突然看到爸爸的嘴一動,以一個極其奇怪的聲音說這話。
“吵什麼呀、我知道啊,老二也是我的兒子,如果不是不得已,我也不會上他的身吶。”
說話的語氣就跟小路奶奶在世的時候一模一樣,小路聽後不由得大吃一驚,不自覺的喊瞭一聲。
“奶!”
就在此時、被附瞭身的小路爸爸用手指指向小路趴著的窗戶說道。
“快把我大孫子叫進來,躲在外面幹什麼呢。”
大伯說時遲那時快,趕緊沖瞭出來,一看到是我在偷看,趕忙將我拉瞭進去罵道。
“不聽話的小傢夥,等會我再收拾你!”
小路爸爸呱唧呱唧瞭幾下嘴、淡淡的說道。
“我也不想上孩子的身,可是我走不瞭啊。”
“為什麼啊?”
一屋子的大人急忙發問,隻見被附瞭身的小路爸爸先是左右看瞭一下,最後又不緊不慢的說道。
“傢裡殺年豬用的刀、不是習慣性的放在門口瞭嗎,這傢夥好厲害呀!嚇的我現在都不敢靠近一步,我的身體能被你們運出去,可是我的魂過不去,我咋去鬼門關報道啊!”
小路爸爸從來都不是一個愛開玩笑的人,更何況是在自己母親要下葬的時候,此時,小路十分確信眼前的爸爸一定就是沒錯,但為什麼嘴裡卻發出奶奶的聲音。等眾人抬頭一看,真的看到門口的確是立著那把不起眼的殺豬刀。
大伯是個急性子、還沒等屋裡的眾人有所反應,就快步走上前一把將鐵鉗扔到瞭院子外面,並且還順手將大廳兩扇門的門神、對聯什麼的都給撕掉瞭。
等再回到屋裡的時候,大伯對著被附身的小路爸爸說道。
“娘啊,現在你可以入土為安瞭吧,可以瞭就快出來吧,我怕老二的身子受不瞭。”
“我知道、我話還沒說完呢,還有一件事。你們好好的跟老三說說,讓她回婆傢去吧,一年以後啊,所有事情就會好瞭,讓她再堅持堅持啊!”
被附身的小路爸爸囑托道,屋裡的眾人聽瞭、趕緊點頭答應瞭下來。又過瞭一會,隻見小路爸爸又慢慢看瞭一圈屋裡的所有人,最後將視線落在瞭小路身上,那一瞬間、小路從爸爸的眼神裡看見瞭那個最疼自己的奶奶,最後小路爸爸說道。
“好瞭,現在沒事瞭,你們正常下葬吧。”
話音剛落,坐在椅子上的小路爸爸開始一個勁兒的抽搐起來,爺爺和幾個叔叔伯伯們一起上前把他抓得緊緊的。不一會兒,小路爸爸便停止瞭抽搐,又過瞭半晌、小路爸爸睜開瞭眼睛,一邊摸著自己的頭,一邊疑惑道。
“頭好暈啊、怎麼瞭這是,你們幹嘛呢,娘該下葬瞭吧。”
眾人一見小路爸爸已經恢復,趕緊上前繼續準備要下葬東西,這一通折騰下來,小路奶奶下葬才順利的完成。
葬禮結束之後、大伯將姑姑拉到瞭一邊,先是把剛剛的事情說瞭一遍,然後又語重心長的說道。
“妹妹、你就聽話回婆傢去吧,聽娘的話啊。忍忍你婆婆,娘不是說瞭嘛,一年以後就好瞭。”
姑姑欲言又止,不過最後還是點頭同意瞭,回到瞭婆傢。一年以後,一直折磨姑姑的婆婆突發腦溢血,死在瞭傢裡,這下正好應瞭當時奶奶說過的話,一年以後就好瞭。
以後每逢節假日,小路跟傢裡人都會準時給奶奶燒紙祭拜,都說親人死瞭以後變成鬼,是不會傷害自傢人的,小路十分堅信這一點。此後的生活、小路傢裡一直都很順,小路自己的學業工作也都很穩定,可能冥冥中、小路奶奶在守護著他吧。
這個故事是同村的一個朋友說給我聽的,那時就隻當是酒後瞎聊天,直到我祖母去世時,我才有所相信。
我們老傢下葬的當天晚上,還要去燒紙,這次是需要傢裡直系親屬都去的。等我們磕完頭、燒完紙天已經很黑瞭,就在往回走的時候,我回頭看瞭一眼,透過微弱的火光,我居然看見瞭拄著拐杖的祖母。
她正佝僂著背在地上撿著什麼,我看的出神,就在此時、祖母突然抬起頭看向我,然後露出的熟悉的微笑。那一瞬間,我並沒有感到害怕,相反一股悲傷的情緒湧瞭上來,直到傢裡大人回來拉瞭我一把。
在中國古代的喪葬習俗中,大殮以後,要將靈樞停放一段時間後再進行安葬,這一過程被稱之為“殯”。
“周人殯於西階之上,則猶賓之也,殯取義於賓,意思是賓客。裝載死者的靈樞將離傢遠行,就猶如賓客。
停樞的地點一般在正堂的西階,設孝堂日夜守靈,在三日內殯葬,有的隔旬安葬。有的則殯於宗廟,後世還常常把待葬的棺樞暫寄在佛教寺院中。
一直發展到現在,每個地方都有不同喪葬文化習俗,禁忌也各不相同。總之、人們對於死,也可以說是人生的最後一段旅程,是極其重視的。就好像出生時擺酒席一樣,即便當事人無從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