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匿行蹤不見人、喜夜摸黑常為賊,身披灰衣引糧財、哪知位列五顯神。
灰仙五仙之末,原型便是老鼠、俗稱耗子,古時也叫夜磨子。人們最初對老鼠的崇拜是因為它晝伏夜出,活動於黑暗之中,令人莫測其蹤跡,因而被認為有很高的智慧的神物,有些地方將其視為倉神,民間填倉節時會有相關祭祀活動。
相傳灰仙一族自灰仙老太爺得道創教以來,世代最擅長逆天改命、佈陣、圈運、搬遷、填海,其他仙族推算不到的卦理灰仙都可以占卜到,可以卜算到天機盡頭的真諦。同時、灰仙是破陣營救的第一把好手,無論多麼復雜的地形、多麼險惡的陣勢,灰仙都會以最快、最捷徑的速度完成。
我從小就膽子大,可以說上到妖魔鬼怪、下到蛇蟲百物都能處上一處,但唯獨對一個東西有著極度的恐懼感,就是老鼠,是那種聞鼠色變的害怕。這小東西從頭到尾無不透露著詭異,黑豆一樣的眼睛、尖尖的嘴巴、蚯蚓式的尾巴,沒有一點是讓我可以接受的,直到現在,它都是能隨時擊潰我的利器。
民間有傳、灰仙一脈者有兩個禁忌,一忌骯臟、邋遢,灰仙最愛幹凈,堂上必須一塵不染。二忌有借有還,再借不難,凡是灰仙付出給予的,必須一定要等量兌換,不然就要付出很嚴重的代價。
我爺爺經歷過鬧饑荒的年代,那個時候人吃人都是經常有的,聽我爺爺說,有的地方會把老人、婦女、小孩分別用籮筐裝起來在市場叫賣,案板桌上還會放一些零碎的手臂、大腿和屁股肉零售。而這種有違人倫的事,自古都是有的,也不是什麼很稀奇的事,但爺爺還給我講過一個關於灰仙鼠精的故事,這一度成為瞭我童年的噩夢。
爺爺所在的村子有一戶周姓人傢,周傢一共四口人、一對中年夫妻、一個10歲左右的小男孩、一位七十多歲的老人,身為傢中頂梁柱的周大即使有一把子的力氣,也沒辦法讓一傢人天天吃飽飯。這年月,不是說你有力氣就可以有飯吃的,因為連年的大旱,讓地裡的莊稼顆粒無收,傢中僅屯的糧食也不可能可勁的造,總要留點種的。
這天、周大照舊下地查看情況,站在地頭一眼望去,是成片成片幹裂的土地,有些裂縫已經大的有些離譜瞭。周大沿著田埂一點點朝前走著,邊走邊觀察著情況。突然、一個黑乎乎的東西從他面前一閃而過,等周大忙轉頭看過去時,就隻看見一條尾巴消失在一處裂縫裡。
他腦子裡下意識蹦出來兩個詞,活物、吃的,這下可勾起瞭周大口裡的饞蟲,他抄起鋤頭就往那東西消失的地方跑去。等他跑到跟前時、地面上除瞭一個深不見底的裂縫外,已別無他物瞭,沒做考慮、周大掄起鋤頭就刨起土來,此刻心裡也僅剩一個念頭,抓住它給傢裡吃頓好的。
裂縫從洞漸漸被周大挖成坑,再由坑逐漸被挖成瞭深坑,也不見剛剛那東西的一點蹤跡,周大停下來稍作休息,大口喘著氣的同時也不忘伸頭查看坑內的情況。就見裂縫已經從最初的樣子變成瞭一個蒲扇大小的洞,周大心裡琢磨,看洞的大小這東西肉肯定不少,說不定洞裡還有它的同伴,搞不好夠吃好幾天的。
想到這裡、他覺得自己又恢復瞭體力,像是剛剛吃瞭一大碗燉肉似的,甩開膀子又開始挖瞭起來。這次沒挖多大功夫,洞裡便出現瞭異樣,但令人疑惑的是,洞內並沒有他想象的那種場景,而竟反常的堆積瞭一些玉米粒,那一顆顆碩大飽滿的玉米粒像是被人精心挑選過的一樣。
作為一名資深莊戶人傢,周大立馬就想到瞭老鼠,準確的說應該是田鼠,喜歡儲存食物的那種鼠,這在農村雖不常見,但也並不是什麼很稀奇的事。這麼說來、剛剛那東西就是一隻大老鼠瞭,看體型快趕上成年傢貓大小瞭,想到這兒,周大嘴角又揚瞭起來,沒能吃上肉,搞點糧食回去也是不錯的,想罷、再次賣力的挖瞭起來。
有瞭目標活幹的自然就有勁頭,沒過多大功夫,周大就從洞裡挖出瞭有十來斤的糧食,這要是被人看見,估計當場就開搶瞭。為瞭安全、周大將糧食裝進口袋,又從附近挖瞭很多野菜一同放瞭進去,準備耗到天黑再回傢,這期間他就坐在地頭緊緊抱著口袋,時不時四下看看,那樣子、真像是剛偷吃過東西的老鼠,讓他沒註意的是,從剛剛被他挖過的坑洞裡,一個長嘴長須的黑腦袋探瞭出來,漆黑的眼睛直盯著周大看。
天一擦黑、周大就背著一口袋糧食往傢裡走,這時間路上已經沒人瞭,村民們為瞭節省糧食,很早便不再出門活動,有些人甚至天沒黑就上床睡覺去瞭。夜色的掩護下,周大緊張的心稍有安慰,腳下的速度也放緩瞭不少,就在他認真趕路的時候,不知從哪裡突然冒出瞭一句人聲。
“大哥、大哥~行行好、給點東西吃吧!我傢中小孩快要餓死瞭!”
這突如其來的一句讓周大嚇的一哆嗦,趕緊朝四周看去,就見前面不遠處的路邊蹲坐著一個人,聽聲音看外貌,他判斷這應該是一位身材矮小的老頭。周大幾步走到那老頭的跟前,令人覺得怪異的是,這老頭身披一塊黑佈,將整個人都包瞭起來,根本看不清面貌,隻有一雙幹癟似枯骨的手露在外面,周大隻想趕快回傢,沒有理會老頭的求救,低著頭加快瞭回傢的腳步。
前腳剛踏進傢門,周大立即轉身將門栓好,又用一根木棍把門頂住,妻子被他這一連串的怪異舉動驚住瞭,加上今天回傢這麼晚,急忙出聲問道。
“我說、你今兒怎麼回來這麼晚?一回傢搞的這麼慌裡慌張的?”
周大沒有立即回答妻子的話,而是拉著妻子快步返回到裡屋,再把偏房的老娘攙瞭過來,兒子聞聲也蹦蹦跳跳的走瞭過來,一傢人圍坐在屋裡疑惑的看著周大。確定周圍沒問題後,周大將口袋往地上一放,撥開蓋在上面的野菜,捧瞭一把玉米粒出來,這下看呆瞭傢裡人,沒等大傢再發問,周大便一五一十的講述瞭今天的經歷。
俗話說、天降橫財必有禍,但在那個人吃人的年代,誰還會在乎這麼多呢,當晚、一傢子就把一部分玉米粒磨成粉,和面蒸瞭饅頭,美美的吃上瞭一頓。自此、周傢人臉上多瞭幾分笑容,少瞭很多因吃不飽帶來的頹廢感,鄰居們看著也都感到非常奇怪,但也不明其中具體原因。
周大又是一連幾天泡在地裡,想著在那洞附近在挖挖,會不會在挖出一點東西出來,可自那天起,他一無所獲,洞倒是找到不少,無奈均都空空如也,連那天見過的大老鼠也未曾在碰見過。這讓他心中大為不解,這東西一般都是成群生活的,一個傢族不會就隻有幾隻,應該不止有這些存糧才對,就像是它們知道他會再來挖,提前轉移瞭一樣。
慢慢的、周大不在頻繁下地,隻是偶爾的去轉轉,這時候村裡已經有瞭餓死的人,這讓他不得不精打細算起來,之前存的糧加上次挖的,應該可以頂一段時間。實在不行、就下地去抓些東西來吃,沿著上次撞見大老鼠的那個位置,肯定會有收獲,想到這裡、周大抹瞭一把嘴角,癡癡的笑出瞭聲。
幾天後的晚上、周傢人正在吃飯,大門突然被人敲得“砰砰”直響,周大不知是誰晚上會來自己傢,現如今鄰裡之間也就碰到時打個招呼,其餘時候都不會互相串門。疑惑間、門再次被敲響,周大示意妻子去開門看看是誰,妻子放下碗筷小跑著出去,半晌後,妻子沖著屋裡的周大等人大喊道。
“娘、他大姨來瞭!”
聽聞是自己姐姐來瞭,周大的老娘趕緊起身出門相迎,周大也緊隨其後,剛出裡屋門,迎面就看到妻子正扶著一位老太太走瞭過來,那老太太一身青佈褂子、佝僂腰,滿臉的皺紋。周大搶步上前跟老太太打瞭個招呼,那老太太抬頭沖他一笑,這一下、周大頓覺哪裡怪怪的,自傢大姨好像從未如此笑過,奇怪歸奇怪,一傢人還是高高心心的把老太太讓進屋裡。
飯桌上、老太太拉著周大老娘的手道出瞭來因,想著自己年齡越來越大,再碰上現在這個不光景的年月,怕是活不長瞭,想著就來看看親人,到時候死瞭也不遺憾。說話的間隙,老太太眼神有些飄忽,時不時盯著桌子上的饅頭咽口水,周大自以為是大姨餓瞭,便招呼一起吃,老太太聽瞭也不客氣,拿起來就吃,一點不像是個半身入土的老太太。
當天晚上、周大的老娘將姐姐留瞭下來,兩人一共住在周大娘的側屋裡,周大兩口收拾好後也都回屋睡覺去瞭。半夜時分、周大被尿意憋醒,他起身就朝院子裡的廁所走,結束回屋時,他忽然聽見老娘屋裡傳來“嘎吱~嘎吱”的聲音,這聲音在安靜的深夜極其刺耳,像是磨牙、又像是在吃東西,周大不由的走近老娘側屋的窗戶前,趴著往裡看。
等到眼睛適應瞭屋裡黑暗的環境後,借著月光,他看見老娘正坐在床上啃著什麼東西,那“嘎吱~嘎吱”的聲音正是啃東西的聲音。周大環顧瞭一下屋內情況,讓他感到奇怪的是,沒有發現自己大姨的身影,正欲開口詢問,床上啃東西的老娘突然不動瞭,接著就見老娘慢慢把頭轉向瞭窗戶,隻一眼、周大嚇的瞪大瞭雙眼。
月光下、他看清瞭屋裡啃東西的那人並不是自己的老娘,身上穿著的是大姨的青佈褂子,而大姨嘴裡吃著的東西居然是一小截斷手,“嘎吱~嘎吱”聲正是啃手骨的聲音。最要命的是、那張滿是鮮血的臉上,不見任何人的樣子,竟是一張老鼠臉,看到這裡、周大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恐懼,當場暈死過去。
第二天、鄰居發現周傢四口人消失瞭,屋子內外、都是血跡和四散的老鼠屎,令人更為奇怪的是,這一傢人的糧食也跟著一起消失瞭。
聽爺爺講這段故事的時候,我正在吃晚飯,嚇得我飯都沒吃完就跑回瞭傢,當天夜裡就做瞭一個惡夢,一隻大老鼠吃著人手不停地追著我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