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掌摑前夫

作者:雲小言 字數:2071

花橋停在瞭門口。

作為新郎官的徐靖羨,騎著高頭大馬,身著大紅喜袍,襯得他面如冠玉,眉目如畫,一舉一動,都不負郎才絕艷徐公子之譽。

當初,他也是這麼將自己娶進門的。明似錦心裡有一點微微的酸澀,隨即,便湧上瞭無上的恨意。

她本以為,兩人雖是被強行作對的,但到底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嫁過去後,亦算是郎才女貌,相敬如賓。

她自然是喜歡徐靖羨的。

不然,她不會抱著為他留下血脈的想法,而給天牢遞瞭和離書。

她明似錦,可是這京都有名的才女,丈夫落難之際,她不以身殉情,反而和離,敗壞瞭她積攢瞭十多年的好名聲。

可是,她終究是癡心錯付瞭。

明似錦不蠢,她甚至是聰慧的。

他因為謀害太子而入獄,太子登基後,卻被封為瞭安國候。

可見,當初,根本就是他與當今皇帝設下的一個局而已!因為承安伯府與徐傢,當初都是安王一派的,太子想要折損安王一派的實力,所以用瞭這一招釜底抽薪。

徐靖羨是明傢的女婿,是徐傢的子嗣,他謀害太子,徐傢和明傢再怎麼撇清,這一番調查是免不瞭的,調查下來,自然實權也沒有瞭,名望也沒有瞭,還能牽扯出更多的安王黨,供太子洗換。

他謀劃事業,沒有錯!可是,他竟半點不曾為她考慮。

當他被婆傢不管,娘傢不顧之時,明似錦身懷有孕,是用著怎麼大的勇氣,才支撐起活下去的信念,踐踏瞭自己的名聲,隻為為他留下血脈——

如今想來,真是一個笑話,大大的笑話。

這一輩子她不會再傻瞭,她不會再想著保全他的名聲,任由他高官厚祿,得娶佳人。而自己,卻慘死他鄉,連唯一的孩子都失去瞭。

明似錦抱著銘兒,一步一步走近瞭徐傢,她雙眸清冷如寒潭,面上毫無波瀾,心底隻有一陣陣,無窮無盡的恨意。

“吉時到,踢轎門!新郎背新娘下橋!”喜婆大聲喚道。

徐靖羨正要上前,卻見一個隱隱熟悉的身影,忽然站到瞭橋子跟前。

明似錦身穿白色長裙,頭戴黑色帷帽,手裡還抱著一個孩子,搗亂的意味太過明顯,本來熱鬧的徐傢,一下子就安靜瞭下來。

鴉雀無聲中,明似錦徐徐掀開瞭頭上的帷帽,露出瞭一張溫婉清秀,卻堅定異常的臉。

“徐靖羨!新娘可以娶,但是你這侯府世子的位置,必須是我兒子的!”明似錦一字一頓地說道,將懷中孩子輕輕放到地上,道,“銘哥兒,那是你爹,去吧。”

銘哥兒看到許多徐靖羨的畫像,見瞭真人,也不覺得陌生,怯生生地上前,軟萌萌地喊瞭一聲:“爹。”

眾人大駭。

便是向來疏離清冷如徐靖羨,也被嚇瞭一跳。

“這孩子跟新郎官簡直就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連滴血認親都不用瞭。”

“那不就是新郎官前頭娶瞭妻子嗎?不是已經下堂瞭嗎?怎的還弄出個孩子來!”

“那可怎麼辦?這可是郡主呢!陛下賜的婚!”

周遭的人紛紛議論瞭起來。

而徐靖羨,看著離自己僅有一步的銘兒,神色震驚中,又帶著不可置信,呆滯許久後,他才抬起眼,看著一臉清冷的明似錦,語不成句道:“他——你——我——”

明似錦冷笑一聲,上前瞭幾步,走到瞭徐靖羨身前,忽然猝不及防地揚起手,用盡全力,往他臉上狠狠扇瞭一個耳光。

啪的一聲,本來低聲議論的眾人俱都被震住,現場越發的鴉雀無聲。

“徐靖羨,這一巴掌,我打你無情無義!你我夫妻日子雖短,但我明似錦自問,從來沒有做過對不住的事情。你要謀權謀利,我可以不管。但是你半點不曾將我視為妻子,戲弄於我,我不能忍。當年你下牢,傳出要處斬的消息,徐傢與你斷絕關系,明傢將我趕出傢門,我一個弱女子,懷著一個多月的身孕,無處可去,本欲自盡,但想到你半生淒苦,日後無人上墳,憑著踩盡瞭自己十多年積攢的好名聲,本著為你留下血脈的想法,忍痛向天牢遞瞭和離書!”

明似錦雖是做戲,但是這字字句句,遠比她經歷過的要淺薄,說著便氣得渾身顫抖,落下淚來。

她哭得不能自已,又揚起手,在徐靖羨另一邊臉,狠狠再打瞭一巴掌。

“這一巴掌,我打你薄情寡義。滴瞭和離書後,你被赦免,到新皇登基,加官進爵,被賜婚,隻字片語不曾傳給我。而我,在老傢破爛屋子中一人獨自生產,再將他獨自養大。如今,滿京城的人皆說我明似錦薄情,而你卻得娶新婦。我不甘!這個孩子,是我拼著命生下來的!他是你徐靖羨的長子嫡子。便是我明似錦看不慣你這冷心冷肺,將婚姻當兒戲的負心人,這孩子,他亦要入你徐傢族譜,享受他娘親用血淚換來的富貴。”

明似錦說罷,抱起瞭銘哥兒,將眼底淚水逼回,轉身離開瞭此地。

徐靖羨呆立在原地,半字不言,雙頰微紅,竟是錯愕。

他半生淒苦,沒錯。

從小,就被父親厭棄,嫡母欺辱,便是當初的婚事,也是為瞭阻撓他的前途而許。

他本以為,自己這輩子,不值得任何人對自己好。

他想不到,他新婚僅兩個月的妻子,會舍瞭名聲,舍瞭明傢,舍瞭一切,為他留下血脈。

他根本不敢想,自己竟值得這般深厚的情意。

“侯爺,吉時已經過瞭——”一旁的喜婆不由得出言提醒道。

徐靖羨這才如夢初醒,道:“將清平郡主原路送回,稍後我進宮向陛下謝罪。”

說罷,他躍上瞭方才騎的白馬,扯掉瞭禮花,往明似錦跑的方向追去瞭。

現場頓時亂成瞭一團,坐在花橋中的清平郡主早已氣得臉色扭曲,她一把扯掉瞭蓋頭,咬牙道:“回府,回府,該死的!姓徐的,便是你再跪著請本郡主過門,本郡主都不來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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