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4:進退

作者:楚倩兮 字數:3175

林空空進門,白晨風正坐在沙發上,他抬頭看她,她穿著及膝的白色長裙和純白上衣,臉色有些憔悴。

看見他,林空空愣在門口,踟躇瞭一會兒,她微微笑瞭下,這笑容不似往日的明媚,牽強的有些刺眼。

“別笑。”白晨風不知他的口氣嚴厲中透著冰冷。

林空空瞅瞭他一眼,便僵在那裡,氣氛低迷。

不知他在傢等瞭自己多久,自己的行為確實欠妥當,思及此,走上前去拉他的衣袖,被他輕易的閃開。

白晨風不知自己在別扭什麼,明明是想她想的發瘋,可當她出現在面前的時候,本有一肚子想要質問她的話,生生一句都說不出來。

這一晚的焦灼,在見到她的這一刻仿佛都轉換成瞭怒火,他努力壓抑著自己要噴薄而出的滔天怒意,免得嚇到她,他現在需要冷靜,再冷靜,而她,似乎是點燃怒意爆發的*……

白晨風覺得自己應該出去呼吸下新鮮空氣,免得失手掐死這個一點兒不愉快就消失一整晚的人兒。

“小白……”

白晨風呼吸一緊,腳步未停,背後似乎是她微微哽咽的聲音。

下瞭樓,緊迫感似乎小瞭些,偏偏,腦海裡都是她,憔悴的樣子、哽咽的聲音……

林空空追瞭下來,她的心臟並不適合這樣的奔跑,可她就是想努力趕上他的步伐,讓他們的距離不在這麼遙遠。

心臟開始抗議,林空空被迫停瞭下來,她倚著墻壁,劇烈的喘息,聲音回響在空蕩蕩的樓道裡,有些恐怖……

也許他永遠都不會知道,這一刻,林空空心底滋生出的絕望,那般洶湧。她想像正常人一樣,去奔跑,去追逐,去聽風聲呼嘯……

可是她做不到,永遠也不可能做到。

白晨風的心,仿佛被什麼利器刺瞭一個大窟窿,有冰冷的水流進去,越漲越高,刺痛,又泛著寒冷。

他知道,她沒有哭,可她的樣子似乎比哭還要難過。

“你……沒事吧!”

林空空抬頭看見去而復返的他,這溫和的像是安慰的一句話,她等瞭一晚,卻又似等瞭很久一樣,眼裡,有瞭濕意。

“對不起。”他把她攬入懷裡道歉。

林空空伸手攬瞭他的頸,把臉埋在他的頸窩處,搖瞭搖頭,沒有說話。耳畔,他的氣息溫熱,呼吸漸漸平穩下來,淚,順著他的頸緩緩滑落,由衣領處落進瞭他的衣服裡,消散不見。

“你最好給我一個滿意的交待。”白晨風把林空空抱起,上樓。

蜷在他的懷裡,聽著他的心跳,安定,他步伐沉穩,護著她,給她支開一方安全的天地。

這方天地,讓她不恨造化弄人,不怨重癥纏身,不懼死神來襲。

“小白,你累麼?我可以自己走。”她抬頭看見他泛著微微青色胡茬的下巴,擾亂瞭他一貫的一絲不茍。

淡淡的疼痛,劃過他的心,眉,也微微蹙瞭起來。

“不累,你還可以胖一些,再重一些我也抱得動你。”

這句話,包含瞭多少寵溺和心疼,這世上最動人的情話不是需要多麼華麗的辭藻去堆砌,就是這樣簡簡單單的一句,你可以再胖一些。

進瞭屋,白晨風把她放在沙發上坐下,自己半跪在她的對面,語氣嚴厲:“昨晚去哪瞭?為什麼不接我電話。”

“我哪都沒去,隻是……出去走走……”林空空低瞭頭沒有去看他的眼睛,想想又道:“手機沒電瞭,不是不接你電話。”

“走走?”他的眸,閃出厲芒,語氣寒涼:“看來你並不想和我說實話。”

林空空抬頭看瞭他一眼,復又低下,帶著點兒鼻音說:“我去找你瞭。”

“你去哪裡找我?我怎麼沒有見到?”白晨風的態度絲毫沒有緩和下來的意思。

“我去你公司,怕會打擾你工作,我……”

“你什麼?繼續說!我沒讓你停不許停。”白晨風咬牙,看著她把自己折磨的憔悴的樣子,怒氣難平。

他還是怨她,她不覺得自己有什麼錯,難道感情中那個愛得深的人就註定要受傷麼?委屈,從沒有一刻如此恨過他的冷漠。

“我不知道你是否願意我出現在其他人的視線裡,所以不敢去公司找你,我在地下車庫裡找到瞭你的車,我想在那等,可是那裡有個女孩子比我到的早。我不知道她為什麼要等你,所以我就在旁邊等,然後,你就來瞭。”

白晨風的怒火在這一刻完全到瞭極限,他冷著聲音問:“所以呢?你就失蹤瞭一個晚上?電話都不接,就因為那個女人抱瞭我,你問都不問就判瞭我死刑,你到底有沒有為人女友的自覺?”

他的話簡單粗劣,下巴也被扣得生疼,林空空鼻子一酸,淚水不爭氣的在眼裡凝聚,抬手胡亂去擦,淚水卻落得更兇。

她抬手就推瞭身前的人一下,白晨風沒防備,有點兒狼狽的被她推到瞭地上,他愣瞭下。

林空空卻還不解氣,站起來居高臨下的看著他:“你什麼時候都有理,從來都要我粘在身後給你道歉,你有脾氣你傲嬌,我也有,就因為我喜歡你,你就欺負我。我沒有自覺?好,現在我就問問你,你和那麼多女人糾纏不清,你又把我當成瞭什麼?我受夠瞭,你知不知道?”

白晨風平常都是越生氣越沉默,到瞭她這理智卻一點兒也不受控制,他站起身看著她:“紀蒙蒙,你到底有沒有心肝?我和哪些女人糾纏不清瞭?你說話能不能講講良心?”

“從我認識你的那天起,你的身邊幾時少過女人瞭?還不止一個,是一群。我們一直就在做你追我趕的遊戲,你跑,我追,你再跑,我依然再追,小白,你有沒有想過,也許有一天我就跑不動瞭,就像剛剛那樣,趕不上你瞭。我累瞭,不想再追瞭,門在那裡,你走吧!”她用手指著門口,語氣中淡淡的憂傷。

白晨風氣得白瞭臉色,他點點頭,語氣冷硬:“好,我走。”

林空空看著他出門,然後重重的把門摔上,淚水模糊瞭視線。

她明顯的感受著心痛的滋味,顫著手去衣兜裡拿裝在口香糖盒子裡的藥,手一抖,白色的藥片散落一地,她勉強拾起兩粒放入口中,閉瞭眼。

許久,心跳的不那麼嚴重瞭,可她還是用手捂著心臟,似乎這樣會好受些。

她就這樣蜷在那裡,不知過瞭多久,動瞭動僵硬的身體,俯身去拾掉在地上的藥,一粒一粒的拾起,放入小瓶子裡。

邊拾邊落淚,口中喃喃自語:“我讓你走,你就走,我不讓你來的時候,你為什麼要來……”她就這樣一遍遍的說著,不知時間,不知夜濃。

————

白晨風這邊也沒好到哪去,出來的急,隻拿瞭車鑰匙,外套都沒穿。

他隨便找瞭個酒吧,因是白天,人並不多,坐在高腳凳上開始喝酒,一杯又一杯。

“先生,一個人麼?要不要和我結個伴?”黑裙紅唇的女人,赤/裸/裸的邀請。

白晨風掃瞭她一眼,重瞳如墨,薄唇微挑,冷冷的道:“滾!”

“什麼人啊?長得帥就瞭不起啊?不同意就算瞭,兇什麼兇!”女人搔首弄姿的走瞭。

白晨風繼續喝酒,頭痛,他用力甩瞭甩,眼睛有些困頓,不知怎的就睡著瞭。

被酒保推醒的時候,白晨風有些找不清楚狀況。

“先生,天都黑瞭,我要下班瞭,叫你結下賬,後面等交接呢?”

他們看白晨風一身名牌不像沒錢的樣子,要不也不會讓他睡這麼久。白晨風摸瞭摸衣兜,錢包在外套裡,忘記帶瞭,他現在身無分文。

酒保看瞭他的樣子剛想嘲諷幾句,白晨風看瞭他一眼,這一眼,冰冷駭人,讓他把要出口的話生生咽瞭下去。

白晨風拿瞭酒保的紙筆,寫瞭號碼,告訴他:“撥這個電話,告訴他地址,一會兒就有人來瞭。”

說罷,轉身就走瞭,酒保被他震的有點兒懵,意識過來的時候人已經走沒影兒瞭。

“不會這麼倒黴,遇上騙子瞭吧!他喝的酒我可賠不起呀!”酒保嘟囔,試著撥瞭電話,通瞭。

“您好,這裡是新月酒吧,有位先生忘記帶錢,讓我撥您的電話……”

夜色寂寥,寒風刺骨,白晨風把車停到林空空公寓樓下,燃支煙,黑暗中指尖的猩紅忽明忽暗。

糾結,感情的事,由不得自己控制,當初愛瞭,時至今日此心依然,可你,為什麼偏偏是紀忠良的女兒?

我放棄不瞭仇恨,同時也放不下你,呵……造化弄人!

習慣是很可怕的,這個時候很想她,很想。

白晨風下車,樓上沒有開燈,窗子上一片漆黑,心裡忽然的不安,他大步上樓,打開門,開燈。

林空空依然坐在地上,兩手放在膝上,整張臉都埋在手上,長發散落一地,聽見開門聲,她微微抬起頭,猛然亮起的燈光晃得她微瞇瞭眼,眼前有些重影,過瞭好久她才看清門口站著的人,聲音沙啞的喚瞭聲:“小白……”

白晨風隻站在門口不動,沉臉看著她。

林空空坐得太久身子麻瞭,費力扶著沙發站起來,想上前去,又被他沉著的臉嚇住,站在那裡進不是,退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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