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晴空的腳早就已經大好,下班回來看到客廳沙發上坐著的薑洋父母,有些意外。
這幾日她和薑洋正商量舉辦婚禮的事兒,具體日子還沒訂下來也就沒通知雙方傢人,雲城離S市很遠,他們怎麼沒知會一聲就來瞭?
壓下滿腹疑問,禮貌上前:“叔叔阿姨,什麼時候到的?薑洋,你怎麼不給我打電話?”
“是我不讓爾玉告訴你的。”說話的是薑母,年過五旬的高級工程師,平時為人嚴苛。
“呵……餓瞭吧?我去做飯。”許晴空隻覺得氣氛有些詭異,還是盡快閃人的好。
薑洋起身,神色平靜的看著她:“走吧!我幫你。”
“不用瞭,我們大老遠的趕來不是來吃飯的,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問你。”
看著薑母嚴肅的樣子,心裡不知為何有些慌亂,許晴空微微蜷瞭手指,看著她說:“有事兒您說。”
“媽……”薑洋的聲音有些猶豫,許晴空不解的看他。
“爾玉,這是我和晴空之間的事你不要插手。”薑母話是對薑洋說的,眼神卻片刻沒有離開許晴空。
“晴空,咱們兩傢是世交,按理說你和爾玉的婚事我們很贊同,隻是你能給我解釋一下這個麼?”
許晴空雙手接過薑母遞過來的紙,打開,清楚看見竟然是她當年意外流產的病歷,她的神色一下子蒼白無比,手一抖紙張散落一地。
薑洋疑惑的過去俯身撿起看瞭一下,臉色也變得相當難看。母親一到就告訴他,傢裡堅決不同意他和晴空的婚事,原因隻說要和晴空說。
他本以為這中間定然有什麼誤會,解釋開就好瞭。母親一直很喜歡晴空,讓她做薑傢的媳婦,應該很願意才對。卻不想竟是知道瞭舊事,有備而來,這件事對許晴空的打擊有多大,沒有人比他更清楚。
過去握瞭她冰冷的手,疼惜的叫她的名:“晴空……”
“許晴空,你這麼漂亮,想娶你的人肯定很多。我薑傢書香門第,這種敗壞門風的事情是斷然不允許發生的,所以你和爾玉的關系到此為止吧!”薑母一看兒子那副痛惜的模樣,更是火冒三丈,語氣嚴厲,話也難聽起來。
“媽!”薑洋不可思議的看著薑母,他不明白為何她竟然能說出這樣傷人的話。
“爾玉,這件事情你不知道吧!”
“媽!你別說瞭,這件事情我知道,你……你聽我解釋。”
“解釋?解釋什麼?我現在隻需要她親口承認這件事是不是真的就可以瞭。”
薑母走到許晴空面前,倨傲的看著她,許晴空下意識的後退瞭兩步,身子微微顫抖著,臉色白得已經毫無血色。
薑洋心一疼,過去攬瞭她的肩,在她耳邊低聲道:“別怕,我在。”
薑母看著薑洋的樣子,一陣心寒,更是遷怒於許晴空,“你都這樣瞭還纏著我兒子幹什麼?”
“媽!你別說瞭,我要娶她,誰都不能改變。”
薑母聽瞭薑洋的話,臉色變得更難看,“隻要我活著,她就休想進我薑傢的門。”
“是我薑洋要娶妻,與旁人無關。”
薑母聽到薑洋的話,瘦弱的身子抖瞭抖,薑父臉色也黑如鍋底,冷聲道:“逆子,婚姻大事自古以來就是父母做主,又豈能當成兒戲?”
薑洋聞言沖著父親的方向跪到地上,許晴空看著他清俊的背影,心痛難忍。
薑洋從小到大樣樣優秀,薑傢二老雖然嚴苛,對他卻很滿意,從來沒有責備過。薑洋對他們的要求樣樣都能做到,從未忤逆過他們的心思,更別說是頂撞瞭。男兒膝下有黃金,如今為瞭她竟做到這般?讓她如何能不心痛自責?
薑洋的眼神溫和卻堅定,看著父親絲毫沒有退縮,一字一句:“兒子這輩子隻要許晴空,還望父親母親成全。”
薑父用顫抖的手指著薑洋,“逆子!你是想氣死我麼?我和你母親絕對不會同意的。”
薑洋起身去瞭臥室,從床頭櫃裡拿出結婚證放到薑父面前的茶幾上。
“不管你們同意不同意,她都是我的妻,這是不可改變的事實。”
薑父看到結婚證更是怒火中燒,“你給我跪下!你到底有沒有把我和你母親放在眼裡?這麼大的事,竟然……竟然敢先斬後奏?”
語畢,似乎還不解氣,拿起結婚證用力撕成碎片,揚手灑在薑洋面前。
薑洋毫不猶豫跪在父親身邊,“父親,你撕瞭,我們還可以去補,改變不瞭什麼!”
“逆子!我薑傢沒有你這樣的兒子。你若不聽我與你母親的話,我就登報聲明與你斷絕父子關系。”
薑母一聽著急瞭,“老薑,你胡說什麼呢?爾玉,看把你父親氣的,難道要你從我們和她之間做個選擇就這麼難麼?”
薑洋跪得筆直,語氣堅定:“父母養育教導之恩,我片刻不敢忘,隻是……隻是許晴空是兒子的命,你們不同意我們的婚事,是想要兒子的命麼?”
“我……我打死你個逆子,就當我沒生你這個孩子。”薑父正要動手被薑母攔下。
薑洋跪在地上態度堅決,薑父也絲毫不肯退步,兩人就這樣對視著,時間仿佛靜止一般。
薑母一時被薑洋的態度震懾住,反應過來的時候,想著自己的兒子為瞭許晴空竟然這樣,一時控制不住情緒,嘲許晴空大聲道:“這下你滿意瞭?我傢爾玉是上輩子欠你的麼?憑什麼讓他為瞭你的錯誤承受痛苦?我倒是想問問,你們許傢怎麼能教出你這樣的女兒?如此的不知廉恥!你到底用瞭什麼手段迷瞭我兒子的心智,讓他為瞭你不惜要和我們反目?”
許晴空將薑母的話,在腦海中反反復復重復著,昔日裡的傷口再次被揭開,腦子裡一片混亂。一會兒是流血的自己,一會兒是秦傑大聲叫她的名,一會兒是薑洋溫和的眼……她覺得自己頭快炸瞭,她做的一切好像都是錯的。
緩緩的蹲在地上,瑟瑟發抖的捂著耳朵,抱著頭閉著眼,她什麼都不想看,什麼都不想聽。隻感覺小腹特別疼,錐心徹骨的,就如同那年失去那個孩子時那般……
有人過來抱瞭她,依然睜不開眼,隻是心裡惦著薑洋,輕輕叫瞭聲:“薑洋……”就暈瞭過去。
薑洋抱起昏倒在地上的許晴空,心裡又痛又怕,低頭用額頭抵瞭她,冷聲道:“你們滿意瞭?”
薑母被突然的變故驚得說不出話,薑父看著薑洋抱著許晴空那副心痛至極的模樣,問:“一定得是她麼?”
薑洋的目光仔細看著懷裡女子的臉,婚後一直笑靨如花的她,此時面容蒼白的閉著眼睛,平時那嫣紅柔軟的唇沒有瞭血色緊緊抿著,耳邊還是她昏迷前那軟軟的叫著他的名……
他的心抽痛,一波連著一波。晴空,是我對不住你,沒保護好你,輕輕吻瞭吻她冰冷的額頭,轉身準備出門。
聽到父親的問話,他停在門口,轉頭從容看著他們,一字一頓:“非、她、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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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市,市醫院。
許晴空醒過來的時候,鼻間充斥著消毒水的氣味。她想動動僵硬的身子,卻發現小腹隱隱疼痛,手上也在打著點滴。
“別亂動!”薑洋正好打水回來,看見她大幅度的動作,驚瞭一下。
“我怎麼還輸液瞭?是不是你太小題大做瞭?”許晴空身體一向很好,感冒都很少有。
薑洋無奈的嘆息一聲,一邊往新毛巾上撒著開水,一邊溫聲說:“你懷孕瞭,妊娠45天。”
“什麼?”許晴空想到自己昏迷前覺得小腹疼痛,不禁伸手摸瞭摸平坦如初的肚子,語氣裡帶著絲顫抖,“他怎麼樣?沒事吧!”
薑洋的手覆在瞭她的小腹上,溫柔看著她:“放心,他好好的在這裡。你動瞭胎氣,需要靜養,醫生說懷孕前三個月容易流產,以後要仔細些瞭。”
許晴空聞言長出口氣,提著的心總算落回瞭胸腔裡。
不能怪她和薑洋疏忽,她的生理期一直不準,後錯個十多天也是常有的事,所以兩人也並未在意。
薑洋用手背貼瞭毛巾,溫度正好,拿起來輕輕替她擦拭著臉頰,又避開針頭仔細擦瞭手。
“對不起,我又給你惹麻煩瞭。”
薑洋不語,默默給她擦完手,把毛巾放到病床旁邊的櫃子上,輕輕抬起她低垂著的臉。
“我說過我們之間不需要這三個字,永遠都不需要。這件事起因是我父母,怪我沒有處理好,與你無關,你一點兒錯都沒有,不要把事情攬在自己頭上。”
看著他沉穩安靜的眸,許晴空忍瞭許久的淚滾落,她不想哭,隻是控制不住。孕婦的心思會比常人脆弱些,即使這個心智堅定的女子也不例外。
薑洋把她攬到胸前,每對夫妻有瞭新生命的時候都迫不及待想要分享給親人朋友,他的妻明明有孕瞭,卻要委屈的伏在他胸前哭泣,他真不是個合格的丈夫。
思及此處,感覺她的淚水浸濕瞭襯衫,灼痛瞭他的皮膚,進而滲進心裡。心,被緩緩腐蝕,像有人用鈍刀慢慢凌遲著,疼痛久久不散……
(PS:虐許晴空虐的我都心疼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