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市,紀宅。
林空空醒來時已快中午,她幾乎是徹夜未眠,一閉眼眼前就是白晨風清俊的側臉和他幾分涼薄的眼神,直到清晨時倦極,才勉強睡瞭一會兒。
起身,頭還是很重,用冷水洗瞭臉,才從迷迷糊糊中清醒過來。
下樓,看到紀忠良拿著報紙坐在沙發上,李舜娟衣著優雅的正在旁邊插花。
往常他總是早早的出門,今天這是在等她?林空空嘆息一聲,這是不達目的不肯罷休瞭。
紀忠良看她下樓抬眼看看她,未語。
“睡到這個時候,餓瞭吧!快點兒過來吃飯。”李舜娟招呼著,就帶她去瞭餐廳。
飯後,不出所料,母親拿瞭正裝給她,林空空知道,這次是不可能蒙混過關瞭,隻好認命的去換衣服。
其實,進“紅星”工作她也不排斥,隻要別讓她管理別人一切都好辦,她也確實需要工作來充實自己,不能總胡亂憂思。
她是紀傢唯一的孩子,備受關註,從那些陸陸續續送來的禮物就能看出來,在A市工作,除瞭“紅星”她別無選擇。
李舜娟給她選的是純白襯衫和藏青色高腰及膝裙,考慮到她穿不慣高跟鞋特意選瞭黑色的坡跟鞋。
這樣的裝扮使中等身高的林空空顯得高瞭許多,高腰裙襯出瞭她難經一握的纖細腰身,這典型職場女性簡單又幹練的裝扮,使原本顯得年紀很小的她,有瞭些許輕熟的味道。
李舜娟對自己的眼光很滿意,看瞭眼林空空晨起隨意挽著的長發蹙眉,“這頭發太長瞭,下午早點兒回來,我帶你去剪一下。”
想起他總是細心替她打理長發的樣子,搖頭,小白最喜歡她的頭發,不可以剪。
李舜娟無奈的給她把長發編瞭魚骨辮,又低挽瞭起來,看著倒也很合職場女性的風格。
“要不要化個淡妝,看著會精神許多?”
林空空正想同意,就聽紀忠良已經先一步回復:“不用,這樣就行。”
李舜娟微微笑瞭,輕輕撫摸林空空的發頂:“你爸爸是覺得你天生麗質,不化妝都好看。”
紀忠良仍是專註的在看報紙,隻語氣平靜的說:“我的女兒自然哪裡都好。”
林空空自然聽得出他話語裡的寵溺,回來的這個月,父親母親待她很好,其實,隻要不是涉及到白傢,他們一向是父慈女孝,很和諧的。
“爸爸,走吧。”
林空空走到紀忠良身邊看著認真看報紙的父親不情不願的說。
紀忠良聞言放下報紙,打量瞭下她,問:“收拾完瞭?”
“嗯。”
“那走吧!”
父女兩人這一路上自然又是沉默的,林空空直到跟著紀忠良進瞭“紅星”還感覺有點兒不太真實,自己以前那麼排斥接觸父親,現在才回來短短一個月就接受瞭他的一切,看來,逆來順受真是長在瞭她的骨子裡。
其實,林空空成瞭今天這種性格是有原因的,她自幼長在單親傢庭,母親對她忽近忽遠,她隻能小心翼翼,絲毫不敢犯錯。年少時初來A市,感覺和一切格格不入,寄人籬下,自然又得萬分小心。後來,與白晨風一起,他性格極為強勢霸道,為瞭不必要的爭執很多時候隻能委屈求全。
但是,逆來順受和委屈求全不代表她沒有性格和立場,不觸碰她的底線她都無所謂,如果她心底堅持的東西被侵犯時,她依然會反抗,並且比其他人的抗拒更嚴重。
就像彈簧一樣,你越是擠壓,它的反彈就會越大。
所以,她會為救一個無辜女孩兒使自己身陷險境;會在流氓意圖侵犯她的時候毫不猶豫的痛下殺手;會為瞭保護白晨風遠走異國他鄉;會為瞭她愛的人再痛也要強迫自己放手。
紀忠良帶著她乘瞭專用電梯上樓,然後和財務總監交待瞭下,就把她安排到財務部,從最基本的財務助理做起。
林空空看著父親沒大張旗鼓把她的身份公之於眾,心裡安定瞭些,要是每天共事的同事知道她的身份,相處起來肯定會特別別扭。
隻是她低估瞭這些職場白領的八卦能力,她到財務部的當天,幾乎所有人就都知道瞭她是“紅星”名副其實的千金,未來的主子,對她那叫一個殷勤。
林空空覺著自己不是來工作的,是來當花瓶的,被人仰望,被人在身後指指點點。
午飯時分,看著眾人諂媚的要帶她去員工食堂,她笑著拒絕,直奔頂樓父親的辦公室。
紀忠良正在看項目提案,看她進門,放下手中文件,招呼她坐到身邊。
“怎麼瞭?不習慣?”
“嗯,他們每個人都對我太過殷勤,我受不瞭。”
紀忠良聞言笑瞭,無奈的語氣:“你要習慣,要透過層層偽裝的表面看到一個人的本質,磨練一段時間自然就懂瞭。”
林空空兩隻手絞在一起,想著這可是自己的父親,有什麼是不能同他說的?就鼓足瞭勇氣:“我在那裡就是個擺設,什麼工作都不派給我。”
紀忠良聞言笑瞭,這丫頭也二十好幾瞭,這麼多年被白傢那個小子護著,到現在還是涉世未深的模樣,這對於她來說是致命的弱點,畢竟以後她要掌管這麼大的集團,這是他唯一的孩子,他也不願意強迫她,隻是,她必須要成長瞭。
想到這裡無奈的說:“你真當自己是來工作的?放你到財務部是讓你習慣一下那裡的工作流程,過些日子你要任集團的首席財務官。”
林空空一聽首席兩個字就不幹瞭,頭搖的像撥浪鼓一樣,“不行……不行的,爸爸,我……我做不瞭。”
“慢慢習慣就好瞭,管理人也是會上癮的。”
“爸爸……”
紀忠良伸手示意她安靜,按瞭桌子上的座機,吩咐:“把午餐送進來,兩人份。”
打完電話,叫林空空一起到後面凈瞭手,然後,坐在餐桌前準備午飯。
“沒吃午飯吧!陪爸爸吃點兒。”
林空空看著他擺明瞭不想繼續之前的話題,知道說瞭也沒用,隻怏怏不樂的坐在椅子上等著吃飯。
一身西裝身材高挑的女子送餐進來,一葷一素,一個蛋花湯,主食自然是米飯。
紀忠良看著興致不高的她,“嘗嘗,合不合你的口味,爸爸每天在公司都吃這個。”
其實,紀忠良和林空空吃飯的口味是南轅北轍大不相同的。林空空隨瞭母親,喜歡吃筍,喜歡濃油重醬的菜肴還嗜辣,紀忠良則喜歡做法清淡的海鮮魚蝦類。
菜肴不合她口味,她吃得興致缺缺,用湯匙舀瞭一勺蛋花湯喝,卻猛然覺得腥氣撲鼻,胃裡一陣糾結,惡心的跑到衛生間,跪在地上,扶著馬桶吐瞭起來。
紀忠良臉色一變,大步跟瞭過來,“蒙蒙,怎麼瞭這是?”
林空空把吃的為數不多的食物吐瞭出來,額頭和脖頸處全是薄汗,難受的握瞭馬桶,指節泛著白色。
紀忠良接水給她漱瞭口,她起身用溫水洗瞭臉才覺得舒服些。
看著她蒼白的臉色,握瞭她的手:“我讓司機送你回去休息。”
林空空無力的笑,“對不起啊!爸爸,搞砸瞭你的午餐。”
“身體要緊,來,出來。”
林空空也覺得自己實在是難受得厲害,就和司機回瞭紀宅,一路上惡心頭疼。
一進門,李舜娟就過來,領瞭她進屋,邊走邊問:“你爸爸給我打電話,說你不舒服,嘔吐,是不是吃瞭什麼不幹凈的東西?”
林空空搖頭,“我隻在爸爸那裡吃瞭午餐,沒吃完就吐瞭。”
李舜娟伸手試瞭試她額頭的溫度,沒發燒就略微安瞭心,“那你還有哪裡不舒服麼?我叫醫生過來給你看看吧!”
“不用,我就是昨晚上沒睡好,今天感覺有點兒累,我睡一會兒。”
“那好吧!先睡一會兒,要是醒來還是不舒服就讓醫生過來。”
林空空點頭,脫瞭鞋子和外套,上床躺好,感覺頭很重,天旋地轉的,就疲倦的閉瞭眼。
李舜娟安頓林空空躺好,就去廚房親自用砂鍋燉瞭紅豆粥,在煤氣灶上小火慢燉。
林空空雖然疲倦萬分,卻並沒有睡熟,始終在半睡半醒之間,感覺又回到瞭他們在一起的時候,迷迷糊糊間,仿佛是在她租來的公寓裡。
他像很多時候那樣,在廚房忙著做飯,她隻能看到清俊的背影,一如既往的穿著雪白的襯衫,心一疼,叫他:“小白……”
他不回頭,仿佛沒聽見一樣,仍是背對著她忙碌,她連著叫瞭幾聲,依然如此。
她起身過去,推開廚房的玻璃門卻發現裡面空空如也,哪裡還有他的身影?
“小白、小白、小白……”
她慌張的大聲叫他,然後猛然驚醒,看見父親沉著臉坐在床前,屋裡開瞭盞昏黃的小燈,看樣子天色已晚。
她平復著狂跳的心,小心打量父親的神色,紀忠良隻陰沉著臉,看樣子心情不好。
她知道自己剛才肯定喊出瞭聲,也怏怏的不敢說話,生怕觸瞭父親的逆鱗,給白晨風招來無妄之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