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老太太說到這裡控制不住的痛哭起來,林空空看著這個風燭殘年的老人,哭得像個孩子,心痛如絞。
都說白發人送黑發人是最痛苦的事,尤其劊子手還是她的親生父親。她不知道爸爸當初為什麼要那樣做,為什麼要殺人,這一切太血腥、太殘忍瞭。
她顫抖著手想安慰老人,卻又覺得沒有資格。康老太太這麼難過,如果知道她的身份,會不會恨她?她是殺人兇手的女兒,他們應該是仇人,不共戴天的仇人。
想到這裡不禁抬頭去看白晨風,這些年,他一直是知道真相的,心底的煎熬,應該比她此時的更嚴重。不知道平時看起來雲淡風輕的他,私下裡在她看不見的地方,承受瞭多少壓力。愛上她,應該很疼吧!
白晨風看她看著自己,眼神迷惘又憂傷,無奈的嘆息一聲。其實並不想林空空知道這些,他知道她會因為這個總對他心有愧疚。
其實,這些往事和她一點兒關系都沒有。這麼多年,他的心魔難除,她跟著已經承受瞭許多,本來不該由她背負的東西。
可是,紀忠良之前就告訴她瞭,她想知道的事,他便不舍得對她隱瞞。隻是,不知道需要多久,他才能讓她放下心中的包袱,不希望她再有負擔瞭。
“蒙蒙,這些事情都過去很久瞭……”
林空空看他這個時候還在安慰自己,心裡一暖。心底莫名的多出來一些勇氣,握瞭康老太太的手,無聲安慰著她。
白晨風本來就不會哄人,況且此時心裡的感覺也不太好,隻能去找瞭外公。
康老太太想起女兒是真的傷心瞭,久久抑制不住哭泣,最後康老爺子也哄瞭很久,老人看起來才好一些。後來覺得在小輩面前有些失禮,囑咐他們好好休息,又給他們找瞭換洗的衣服,就匆匆離開瞭。
屋裡隻剩下兩人,林空空伸手攬瞭他的腰,靠在他懷裡,拉過他的手掌寫字:康傢似乎沒有人知道我其實是……
白晨風已經知道她想說什麼瞭,抓瞭她的手,墨玉一般的瞳凝著她,“過去的事我不想再提,你不要有負擔。我母親去世這件事的來龍去脈,除瞭紀忠……除瞭你父親和我,已經沒有人知道瞭,你能不能也當做不知道?”
林空空聽著他變換瞭的稱呼,知道他是在顧及自己的感受,就乖巧的點頭。既然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他又不想她再提起,那就當做不知道瞭。
白晨風安靜的抱著她,輕撫著她的背,眼底有些無奈。他騙瞭她,其實知道這件事的還有康辰軼。
紀忠良是怎樣知道他不是白景奇兒子的這件事,到現在他都不清楚。而他知道卻不是自己神通廣大查出來的,而是因為母親臨終留下的遺物。
其實,他一直以為母親是知情的,隻是在瞞著自己。不過,外婆不可能騙他,想來當年母親確實不知道真相。可能是紀忠良要痛下殺手的時候,心底有些不忍心,就告訴瞭母親真相。
紀忠良對自己很有信心,也認為死人不會說話。可母親聰慧異常,知道利用紀忠良微末的良知,給他留瞭信物。
當紀忠良把一枚女士戒指交給他,說是母親留給他做紀念的,他就心生疑慮。母親即便要留遺物給他,也是他方便帶在身上的,不可能留一件這麼私人的女性物品。
他仔細看過,覺得那枚戒指該是對戒,既是對戒就應該還有另外一枚,母親的遺願難道是讓他去找那另一半戒指?
他知道另外半隻戒指是在白景揚身上,他素未謀面的叔叔。思來想去,心底裡有什麼呼之欲出。
那是他第一次對自己的身世有懷疑,那年他10歲。從小在危機四伏的宅子裡成長,註定讓他失去瞭孩子該有的天真爛漫,卻換來瞭更縝密的思維,和為自己化解危機的能力。
後來,他長大瞭、變強瞭,抽絲剝繭的知道瞭真相……
林空空見他不說話,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就兩隻小手包裹瞭他的大手。
白晨風抬頭看她,安安靜靜的女孩子,溫潤的眼裡都是淺淺的關懷,像極瞭兩潭清新的白月光,自然而然流瀉著動人芳華。
他低低的一笑,伸手輕刮瞭刮她的鼻子,“你這是什麼眼神兒?直勾勾的,準備把我生吞入腹?”
林空空無奈的看他,食指戳瞭戳他的肩膀,如果不是不能說話,她真想問問他:“你這人最近是不是精蟲上腦?腦袋裡除瞭這個還有別的麼?”
白晨風把她翹著還沒來得及收回的手指握瞭,低沉著聲音問:“最近學會戳人瞭?嗯?”
林空空微微笑瞭下,點頭如搗蒜。
“那你……是不是也該解鎖一下別的新技能?”
她不解的看他,某人陰險的笑著湊近她,聲音是磁性的暗啞:“比如怎麼取悅你的男人,這個比戳人實用多瞭……”
林空空覺得這人真是沒救瞭,自己分分鐘也不能和他這樣平靜的呆著。就鬧脾氣似的起身,拿瞭康老太太給放好的衣物,匆匆進瞭浴室。
她走後,白晨風本來還似笑非笑的表情瞬間坍塌,這時的心情說不沉重是假的。畢竟,母親是他心上永遠的殤,但凡提到、碰觸到,都會讓他陰鬱好一陣子。
不希望他的心情影響到她,她已經承受瞭這麼多,這以後她該是快樂的。如果說這麼多年他做的一切都是為瞭復仇,那她就是他唯一的私心,是他唯一想要據為已有的人。
白晨風推門而入的時候,林空空驚鄂瞭一下,看著他欣長的身影,下意識的將身體縮緊。其實浴缸裡雪白的泡沫,已經完全掩去瞭她水中的春光,露在外面的隻有纖細雪白的肩膀。
對於他們兩個人來說,一塊兒洗個澡根本算不得什麼。但他們畢竟有兩個多月沒在一起瞭,林空空不知道他會不會又像昨天早上那般,突然獸性大發。雖然她也很想他,隻是,她是孕婦,孕婦是絕對不可以……不可以和他親密接觸的。
想到這裡,有些心虛的,偷偷觀察他。流光溢彩的眸子被水汽蒸騰得有些朦朧,卻美得驚心動魄。
白晨風上身隻穿瞭件雪白的襯衣,領口的第一顆扣子未扣,袖口也微挽起來,露出一截精壯的手臂。這時在水蒸氣輕微的作用下,眉眼間向來冰雪一般的冷冽也消融瞭些,俊逸脫俗得不像話。就是九天上的謫仙人,也不過如此瞭吧!風華絕世,真的也隻有他擔得起。
白晨風先是伸手進浴缸試瞭試水溫,又俯身在浴缸旁看她。看她一雙清靈靈的眸,一眨不眨的看他,無奈嘆息一聲。
“看夠瞭麼?”
不算溫潤的聲音讓林空空清醒過來,登時羞紅瞭臉。自己……自己真是太不爭氣瞭,竟然盯著他看瞭那麼久。按理說這麼多年,再俊逸的臉自己也該習以為常瞭才對,可是,自己對他竟然還……還是沒有一點兒抵抗力……
“要不要一起?”他湊近她耳垂兒,輕輕吮瞭一下,看著本來雪白的耳朵,瞬間變成可愛的粉紅色。
在這樣的環境下,氣氛過於曖昧,林空空沉下臉瞪著他。她的長相是典型的溫雅古典型,小小的瓜子臉配上烏溜溜的大眼睛,怎麼看怎麼沒有一點兒威嚴。
白晨風掃瞭她一眼,看她故作兇悍的姿態,忍著笑訓斥:“不要學大人那樣唬人。”
林空空一聽不樂意瞭,用眼神示意他把手舉起來,然後伸出一隻手在他掌心寫字:我二十七歲。
她的指尖溫熱,帶著濕漉漉的水漬,在他手上劃下的是陣陣溫熱的癢意。
他呼吸一窒,沐浴中的人兒肌膚如玉,像帶著露珠的花朵一般,清香動人。她是最璀璨奪目的星星,亦是他捧在手心裡的絕世明珠。
他眼底翻湧著的情感林空空感受到瞭,她往後縮瞭縮,把自己靠在浴缸邊上,警戒的看著他。
白晨風捉到她的手腕,向他拉近,將她整條手臂都露出水面,壓在浴缸邊上,不容她再動彈。
林空空小臉崩得緊緊的,又不敢亂動,怕更多的肌膚露出水面,刺激瞭某人的獸性。
他眼底的墨色翻湧也隻是一瞬,就又恢復瞭往常的清冽,自然地伸手輕輕撫瞭撫她的發,“二十七歲……時間真快,總覺得你還是大學時候,賴在我身後的小姑娘。”
林空空看著他眼睛裡流瀉出來的溫情,伸手輕輕描摹著他清俊的眉眼。
他半蹲下來,握瞭她的手,溫和的說:“你別亂動,來,出來,泡太久瞭。”
林空空撲閃著眼睛看他,卻依然維持著原來的姿勢,一動不動。
白晨風抬眼睨瞭她一眼,這話由他說出來,自然得如同告訴她,今天晚上吃什麼一樣。然後,坦坦然然的拿瞭浴巾展開。
他坦然她也不扭捏,起身讓他替她裹瞭浴巾,仔細擦瞭身上的水珠。然後,穿衣,吹頭發,又修理瞭略長的指甲,這一系列繁碎的活計,被他有條不紊的完成。
林空空在安靜中幸福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