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你才是復讀機呢?”
林空空被他堵得舌頭打結,半天也沒說出一句完整的話。那模樣莫名有些憨憨的,看在白晨風眼裡,討喜得緊。低頭看她,柔和瞭的神色,又在目光觸及她小腹的時候驟然變冷。
“你說你自己偷偷來醫院幹嘛?”
“哪裡有偷偷?我明明是光明正大的來的。”
“不許貧嘴!我在很嚴肅的問……”
他尚未說完的話被突如其來的女聲打斷,“紀蒙蒙,紀蒙蒙在麼?”
“在。”林空空應瞭一聲,準備要過去,卻被他緊緊的握瞭腰肢,不讓她挪動分毫。
“不許去!”
“紀蒙蒙……”
護士又在催促,林空空無奈的蹙瞭秀氣的眉,商量著說:“小白,你等我一會兒,很快就好瞭。”
她話音剛落,白晨風冷冽的黑眸裡折射出陣陣厲芒,“我說瞭,不準去!”
林空空在他身上扭來扭去想要下來,語氣也滲進瞭幾分焦急:“你不知道這個婦科專傢我排瞭多久,一會兒過號瞭,今天就檢查不瞭瞭。”
白晨風當即蹙眉,厲聲訓斥:“你別扭來扭去的,小心閃著。”
她一聽就安生瞭,自己是懷孕初期,確實不能有大幅度的動作,醫生囑咐過的。
她一安生,他的神色便柔和下來,過濾瞭她話中的有用信息後,低沉著嗓子問:“你要檢查什麼?”
“我還能檢查什麼?當然是產檢。”
白晨風長出口氣,“既然是做產檢,你偷偷摸摸摸的做什麼?”
“我沒有偷偷摸摸,難不成我做個產檢還要大張旗鼓,公佈於眾?”
白晨風沒想到向來乖巧的女子,伶牙俐齒起來竟也這般厲害,無奈的說:“那你也總要知會我一聲。”
“你不是忙麼?所以……我就自己來瞭。”
林空空說完話看著他,忽然有些明白他動怒的原因瞭。他不會是以為,她不想要這個孩子,是來做人流的吧?
有點哭笑不得的說:“你是不是想多瞭?誤會什麼瞭?”
“沒有,沒誤會。”
他說這話的時候,一如既往的平靜坦然。但心細如發,又特別瞭解他的林空空,一眼就看出來他是有些心虛的在說謊。
“那你急匆匆的跑來發脾氣是為什麼?”
讓你裝,就要拆穿你,看你還裝不裝的下去?林空空很不厚道的想。
白晨風自然知道這個小女人腦子裡的那點兒“惡毒”思想,自然不能讓她得逞,眼睛裡隱隱約約閃過一抹幽光。
“沒發脾氣,我不是向來如此麼?”
“那你放我下去,我要去檢查。”
知道她是來產檢,也不是做傻事,自然就沒有理由繼續拘著她瞭。白晨風剛要放她下來,準備陪她去檢查,就又傳來護士叫號的聲音。
“於綿,在不在?於綿……”
“在。”
“快點兒,到你瞭。”
“哎!好,馬上。”
空氣中傳來護士和一個女子對話的聲音,林空空羨慕的看著已經進門的女人,嘆息,自己這一下午的專傢號白排瞭,說不心疼是假的。
怒氣沖沖的瞪瞭白晨風一眼,抱怨:“都怪你,都是你的錯,讓我過號瞭,白排瞭,你知不知道這個專傢每周就來一次?我是多麼幸運的趕上瞭她,又是多麼幸運的排上號,結果……都被你破壞瞭。”
白晨風本來的滔天怒火,在她說產檢的瞬間便冷卻瞭。如今看錯過瞭檢查,一時竟怔愣在那裡。看著膝蓋上的女人抱怨,再聽聽她的喋喋不休,一時竟有些不知所措。覺得自己真是荒唐到瞭極點,竟然問都不問就胡亂擔憂著急。
林空空看他此時的模樣,莫名覺得好笑。這個世紀冰川般冷傲的男人,向來是帶著幾分迫人的寒氣,以及運籌帷幄的自信,對誰都是愛理不理的,幾時這樣不知所措過?
原來,他也是在意這個孩子的,自己當初執意留下他,並沒有錯,小白喜歡。
思及此處,林空空嘴角揚起一抹清淺的笑意,轉頭看瞭看周圍,沒人註意他們,就仰頭在他唇上輕輕啄瞭一下。
“笨蛋小白!”她笑著說。
白晨風被她的吻愉悅瞭心情,低頭目光溫和的看她,眉舒目朗,蘊著無盡的柔情。
他素來性子冷淡,這是他極少有的溫情,即使他們情最濃的時候甚至也不曾有過。
林空空定定地凝望瞭他一會兒,把自己倚在瞭他的肩頭上,貓咪一般乖巧可人。
“折騰累瞭?”他低聲問。
“嗯,有點兒累,都怪你……”
白晨風聽瞭她的話,難得的笑瞭下,“明天我陪你一起來,還找這位醫生。”
林空空用食指在他背上畫著圓圈兒玩,有些失落的說:“明天她就不來瞭……”
白晨風不置可否的笑,伸手抱瞭她放在地上,語氣篤定:“放心,我說在就會在。”
“自戀又自大的傢夥,明天她不在你回傢就給我跪搓衣板。”她兇巴巴的說。
他戲謔:“搓衣板?傢裡有麼?”
“我今天回去就做一個。”
“那我倒是很好奇,你會做出來個什麼東西。”
“喂!你別小瞧人!”
兩人牽著手、絆著嘴出瞭醫院,一路上白晨風那張驚世駭俗的臉,自然而然的吸引瞭一大票妹子貪婪的目光。
林空空不樂意,強忍住想要給自傢情人毀容的沖動,兩手下壓,耍賴似的拖住瞭他。
正牽著她前行的白晨風不得不停下腳步,對她突然的賴皮頗有些不解,詢問的看著她。
卻見她踮瞭腳尖,做瞭個十分幼稚的動作,伸出她纖細的手掌去遮他的臉,嘴裡還念念有詞的嘟囔:“不給看,不給看。”
他忍不住笑出聲,寵溺的吻瞭吻她的掌心。
林空空的手心微微癢瞭下,輕輕柔柔又帶著些許溫潤的觸感。她心慌意亂的收回手,一雙眸子清澈剔透得仿佛是玻璃珠子一般,含情脈脈的看他。
“不給誰看?”
“除瞭我誰都不給看。”
白晨風看著她霸道的模樣,伸手覆瞭她的眉眼,“你這眼睛會勾人,也不能給外人看。”
林空空眼前瞬間一片漆黑,尋著指縫可以見得些許光亮。她兩手握瞭他覆在眼睛上的手,拉瞭下來。
“我生得醜,才沒有人看,就是你這張臉,得給我惹多少桃花?”
她說這話的時候兩手插在腰間,俏臉一板,頗有些兇悍模樣。
“大冬天的哪裡有桃花?別學人傢故作兇悍,笨蛋!”
“你才是笨蛋,搞不清狀況就亂猜測,亂發脾氣。”
白晨風聽著她伶牙俐齒的反駁,磨瞭磨牙:“小東西,你不要以為你帶瞭崽兒,我就拿你沒招瞭。”
她傲氣的仰瞭頭,從鼻孔發瞭個音:“哼!”
白晨風覺得她這下巴簡直就要仰上天,神氣得跟什麼似的?這時很想像以前一樣,把她扛在肩上,打她一通出出氣。看看她纖纖柔柔的樣子,這麼瘦弱的一個人兒,孕育孩子已經很累瞭吧!
無奈嘆息一聲,拿瞭她插在腰間的手,包裹進掌心,拉著她繼續向前走。最後到瞭醫院的停車場,直接將她塞進瞭副駕駛。
白晨風上車後,先是俯身給她扣好安全帶,又蹙眉問:“會不會太緊?”
林空空看他問瞭這麼個傻問題忍不住笑瞭,“我這肚子還扁扁的和以前一樣,哪裡就會緊瞭?”
他還是凝眉看著她的小腹,仿佛能從裡面看出來個孩子般。
“咱們去哪兒?”她輕聲問。
白晨風回神,發動汽車轉彎,側頭觀察右後方的車況,淡然的說:“許晴空傢。”
“你不忙麼?不用回公司?”
“還好。”
“你怎麼知道我這兩天準備去看看她?”
“一般人都有的正常思維。”
“你能不能好好說話?”
“我就是在好好說話。”
……
晚冬的S市,白日變得愈發短暫,這一會兒的時間,天色便有些暗瞭下來。
車子平穩的停在瞭“錦繡傢園”停車場,兩人並肩出來。傍晚刺骨的寒風撲面而來,林空空怪叫,緊瞭緊裹在纖細上身的不規則披肩。
白晨風蹙眉,說瞭個單字:“冷?”
“嗯,快點兒吧!冷死瞭。”
林空空跳著腳躲在白晨風身後,推著他往前走。
“你動作幅度能不能小點兒?”
白晨風看著她還像沒有身孕時候一樣隨意,感覺心臟就在嗓子那裡吊著,隨時有可能突突出來。
“這幅度還大?”她不理,繼續用力往前推他。
白晨風無奈的反手拍她的小手,被她兩手拉住瞭,在虎口處重重的咬瞭一口,痛得他“嘶嘶”的直吸冷氣。
“敢咬我?”他挑眉,轉身逮住躲在身後的人兒。
林空空被他用手臂鉗著纖細的腰身,想掙紮出來有些困難。敵我力量懸殊,隻能撒嬌耍賴瞭:“小白,咱們快走吧!好冷。”
白晨風兩手扶著她細細的腰,把她裹進外套裡,讓她貼在胸口處。
“還冷不冷?”他問。
“不冷瞭。”她答。
“那咱們來算算你剛剛咬我的賬……”
林空空看著他墨玉一般的瞳,有些心虛,“我……我不是……故意的。”
“是麼?”
“真不是故意的,咱們走吧!我冷。”
白晨風強忍著笑意,“剛剛不是還說不冷的麼?”
“這會兒感覺,凍腿,嗯……凍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