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車後林空空看著窗外,自言自語一般:“晴空和薑洋學長的情路並不順暢,當初晴空和秦傑學長交往時,我以為他們沒緣分瞭。後來,他們成婚,發生地震,薑洋學長睡瞭那麼久,我又以為他們沒結果瞭。卻不想,他們把這些艱辛扔在身後,最終,收獲瞭幸福。不管是晴空流產,還是薑傢反對,甚至是命運捉弄,他們都熬過來瞭,這應該就是愛情,來之不易。”
她的聲音很低,白晨風耳朵靈敏,尚且聽的斷斷續續。隻知道她在感嘆許晴空和薑洋的感情坎坷。不知是錯覺還是什麼,總覺得這時候的她有些傷感。
說來也奇怪,她明明就是神色安然,感悟的也是別人的感情,聲音雖然低,但語氣也沒有一絲傷感之意。可他心裡還是說不出的不舒服。
“小白……”
“嗯?”
“我好像隻剩下你瞭。”
她說這話的時候,沒看他,隻是閉著眼睛,神態有些淒淒的。
“……”白晨風一時說不出話,隻覺得胸腔裡泛出一絲辛辣感,又酸又澀,似是心疼的滋味。
“小白,你答應我,不管發生什麼事,都不要對我隱瞞。我不希望做最後知道的那個人,也不怕殘酷,可我怕糊裡糊塗的活著。”
白晨風的心裡防線有坍塌的現象,終於忍不住問出口:“你是指什麼?”
“我爸爸的事,他那裡如果有消息的話,你一定要第一時間告訴我。”
“好。”
白晨風應承著她,心裡卻是千回百轉。紀忠良沒有消息也就罷瞭,若是有肯定會是萬劫不復,她大抵是要難過的吧!
若是以前她難過,他心裡自然也不好過,但時間可以治愈一切,再難過也總會過去的。可如今,她有瞭身孕,最忌情緒大喜大悲。萬一聽聞噩耗,有瞭閃失,那自己不是會自責終身麼?
他曾發過誓言,這一生一定要讓紀忠良血債血償,甚至要讓他生不如死。可這一刻,他有那麼一瞬的心軟,不為別的,隻因為她。
此時的她看起來有些可憐,想著她經歷的事情,更是不忍。他不忍她再次變成孤兒,不忍她傷心難過。如果不要紀忠良的命,讓他茍延殘喘的活著,可以讓她心裡有一絲慰藉,他願意。
辰軼說的對,既然紀忠良已掀不起風浪,那他也沒必要趕盡殺絕。畢竟,活著遭受懲罰的人,會愈顯的難熬。不如讓他在監獄裡瞭此殘生吧!
之後回傢的路上一直安靜,兩人都沒說話。林空空迷迷糊糊的靠在車座上睡著,白晨風側目看瞭看她,伸手把暖風調熱瞭一些。
到傢,白晨風脫瞭外套裹瞭她,抱她下車。
林空空醒轉,甕聲甕氣的說:“小白,書。”
白晨風想起來許晴空把孕初期看的書籍都拿來瞭,厚厚的一摞,怕她拿不動,就溫聲說:“先在車上吧!明天再拿。”
“拿上吧!我拿的動。”
語畢,還用鼻子討好的蹭瞭蹭他的臉頰。
“那你先進去,我來拿。”
白晨風看她堅持,隻好放她下來,替她緊瞭緊披在身上的外套。又打開後備箱,從裡面抱出一摞書籍。
回頭看她竟然還站在原地,一動不曾動過。
“不是讓你先進去麼?”他說著話大步走到她身邊。
“我要等你一起走啊!”她仰著頭,理所應當的語氣。
白晨風忽然感覺自己,被這個小姑娘不經意的撩瞭一下,心房一動,升出欣慰的感覺。
他性子冷,素來喜歡獨來獨往,任何人在他生命中似乎都隻是過客。
沈從文曾說:該笑的時候沒有快樂,該哭泣的時候沒有眼淚,該相信的時候沒有諾言。
他覺得自己就是這樣的人,孤獨,已經成瞭習慣。這麼多年的分分合合,如今才讓他明白,自己孤獨,隻需要陪伴,她的陪伴。
這一句“我等你”看似容易,實則最難。當經歷變成瞭考驗,誰又能守著過往,一成不變?
“來,跟著我。”他聲音溫和的叮囑。
林空空兩手拉著披在身上的外套,邁著小步子,跟著明顯腳步放慢的他,一前一後溫暖的走著。
他的背影筆直高大,似乎能替她擋開所有刺骨的寒風,她默默的笑,抬頭看瞭看天空,月光正好,清冷如銀。
S市的冬季向來極冷,此時夜深,更甚,可林空空卻一點兒不覺得冷,因為歸程有他。
她忽然想起很久前看過的一句話:“我們所愛的常常不是一個男人,而是,愛情本身。”
愛情,這個華麗的詞匯,有多少人這一生,想要卻遇不到,亦或是愛而不得。
而她,無疑是幸運的,遇見並且得到。
這個夜晚,她安然入夢,而他幾乎徹夜未眠。
手,安穩的放在她的小腹上,緩緩摩挲。這裡,有一個小生命正在孕育,是她們的孩子,這樣,是不是她永遠都跑不瞭瞭?想到這裡,他眉舒目朗的笑,心裡有一種異樣的情感在升騰。
他不喜歡孩子,一點兒都不喜歡,那麼小、那麼脆弱、那麼煩人。可若是她生的,他應該不會嫌棄。
————
翌日,清晨。
小憩一會兒的白晨風,在陽光灑進室內的那一刻悠然醒轉。看身邊的人兒依然沉沉睡著,輕手輕腳的起床去客房洗漱。
洗漱完畢,第一件事是知會琳達,讓她安排好“仁愛醫院”的產檢,指名要昨天林空空排號的醫生。
“仁愛醫院”和“擎天”是合作關系,“擎天”每年的員工體檢,都安排在那。而且,他曾將一塊地皮讓給瞭“仁愛醫院”的李院長。當時沒有目的,隻是覺得他買來是蓋房子,換個地方一樣可以,而那塊地皮對李院長卻有非凡的意義。他認為:君子不奪人所愛。
今天不打算去工作,準備陪林空空產檢。下樓,去廚房親手給她蒸瞭個雞蛋玉米羹,又吩咐吳嬸煮些豆漿。
然後,就在書房開始看昨天從許晴空那裡拿來的書。挑來挑去還是決定先看孕婦食譜,她太瘦瞭,得多吃些有營養的補一補。
一邊看書,一邊做筆記,按照林空空的口味喜好,記食譜。他做事情向來全神貫註,這一忙,竟然就快忙到瞭日上三竿。
整本書看完,看瞭看窗外,準備去叫嗜睡的女人。誰知,剛到樓道,就聽到臥室裡有什麼碎裂的聲音。急匆匆的進去,看見掉在地上的杯子,已經碎成瞭幾片,零落的散在地板上。
臥室裡用的是實木地板,因為以前他一個人住,又嫌地毯易滋生細菌,就沒鋪。
此時,林空空正披散著長發,臉色蒼白的倚在小幾旁邊,不好意思的看他。
“沒事吧?”他問。
“沒事兒。”她回。
林空空腸胃不好,每天早晨都會空腹喝一杯淡鹽水,臥室的小幾上就放著細鹽。剛才起床正準備沏水,卻忽然暈眩瞭一下,失手就把杯子打碎瞭。
看他進來,嘟瞭嘟唇,有些委屈的小聲說:“小白,我把杯子摔瞭……”
“不怕,你別動,小心傷到,我來處理。”
白晨風知道林空空習慣赤著腳亂走,不清理幹凈,很容易傷到她。就仔細收拾完滿地碎片,又仔細的擦瞭地,確定沒有玻璃碎片殘留才滿意瞭。看她一動不動還有點兒委屈,上前撫瞭撫她的發。
“怎麼?臉色這麼難看?嚇著瞭?”
她搖瞭搖頭,“沒有,我隻是頭有些沉。”
看他皺眉不解的樣子,又解釋:“就是剛才眼前黑瞭一下,手也不聽使喚。”
“什麼時候有的?”
“啊?”林空空沒理解他的意思,有什麼?
“我問你什麼時候開始這樣的?還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白晨風蹙瞭清俊的眉,神色擔憂。
“就今早才有這種感覺。”
“現在呢?頭暈麼?”眉頭皺得更深。
“有一點兒,可能沒睡好。”
其實,林空空有些話沒對他講。有孕後這兩個多月,她的孕吐比較嚴重,食欲也一直不好。
雖然她盡量多吃,也盡量讓自己平心靜氣的養胎,可還是感覺越來越力不從心,嗜睡也越來越嚴重,清醒不一會兒就又覺得乏累,不知道是不是營養不良。
白晨風再沒說什麼,上前攬瞭她,看著她臉色蒼白,心裡有些擔憂。
“你要不再睡一會兒?早餐好瞭我叫你。”
林空空搖頭,“不睡瞭,睡也睡不好。”
“那去洗臉吧!洗完後會精神些。”
“嗯,小白,現在幾點瞭?”
“9點一刻。”
“這麼晚瞭?你今天不去公司麼?”林空空不解。
“不去瞭,今天陪你去產檢。”
“不用的,你有事就去忙,我自己可以的。”
“可不可以我都要去,快去洗漱。”
早餐時候,林空空看著餐桌上的豆漿,不解,白晨風一貫不喜歡豆漿的味道,就猶疑的問:“今天咱們要喝豆漿麼?好久沒喝到瞭呢?”
“對,以後都喝豆漿。”
“你換口味瞭?”不解的看他。
“你多喝些豆漿會比牛奶好。”
原來,是為瞭她好,“還是你對我好,獎勵你的。”
她踮起腳尖吻瞭下他,白晨風笑瞭,眉眼柔和下來。
(PS:卡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