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建國也僅僅是給瞭兩床爛棉絮,說傢中情況也不怎麼好,一傢老小的……
這言下之意,也沒有多的來顧及老父親瞭。
當白培德過來討要一點生活物資時,朱淑芬也是跳出來,各種撒潑耍賴,而自己,許多時候就退在一邊,並沒有阻止朱淑華的那些行為。
都說兒子孝,媳婦才孝。
媳婦不孝,其實變相也是兒子不孝。
以白培德這樣見慣瞭大風大浪的人,又哪會看不明白這一點。
與其指責朱淑芬的各種自私自利蠻橫無禮,不如說是自己的兒子心中的天平有瞭傾斜,一次兩次,十次八次,幾十年裡,這種種自私刻薄的行徑,是徹底的寒瞭白培德的心。
所以,再後來,白培德和白童搬出瞭老傢,也是要離他們遠遠的。
白建國靠著墻,幾十年來的心路歷程,就這麼清晰的浮現在眼前。
他又想起白建設一傢。
白童是他的侄女,可是,他從不曾對這個自幼沒有母親的侄女多一點關愛,由得她自生自滅,甚至,還因為白建設頂瞭班,當瞭工人,而對白建設一傢心懷不滿,處處都對白建設各種針縫相對,哪怕父親病危在床,他們想的,也隻是如何多爭一點傢產。
現在好,算計來算計去,算到這監獄中來,什麼也沒有瞭。
白建國呆在這兒胡思亂想著,什麼都想遍瞭。
他也想起白建軍一傢。
當年,白建軍也是一個文藝青年,無師自通拉得一手好二胡,縣裡的川劇團要招白建軍去工作。在那個年代,這就意味著吃皇糧,能解決城鎮戶口,用無數泥腿子說的,這是打著燈籠火把都難得找的事。
白建國自然也明白,這是一個好的機會,白建軍去瞭,可能以後的人生就是不一樣。
可最終,白建國還是聽信瞭朱淑芬的一番話,要是白建軍去瞭,那麼多的土地,誰來種?那可是算工分的年代,沒有工分,就沒飯吃。
最終,白建國就自作主張,去縣裡的川劇團,把這一樁事給回絕瞭,白建軍最終也隻能從文藝青年,變成面朝黃土背朝天的泥腿子。
幸好,白建軍悲劇瞭,可他還有一個兒子,兒子在部隊中是混得有頭有臉,雖然現在隻是一個營長,可他還年輕,還有的是沖勁,前途也是一片光明。
沒看蔬菜隊裡的張淑君,有一個部隊當官的大伯子,不就是腰桿子格外挺嗎?
可是,白建國此刻,是沒臉看這個已經展露鋒芒的侄兒,更沒辦法挺直腰桿。
侄兒的成功,跟他沒有一點關系,甚至,在侄兒要去參軍的時候,他暗自動瞭手腳,卡瞭白玉龍的名額。
這種事,說出去,有幾人會相信?
可這種損人不利已的事,真的是在他們一傢的身上,發揮到極致。
他們自私自利到,看不得兄弟姐妹們比他們過得好。隻盼著兄弟姐妹們都比他們過得差,他們才有一種出人頭地的感覺。
現在好瞭,他們拼命的想把別人給踩下去,踩到爛泥中翻不瞭身。可結果,現在是他們跌入爛泥中,連伸手拉他們一把的人都沒有。
白建國幾十歲的人瞭,現在在監獄中,面對著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情況,終於是老淚縱橫。
而白利民、葉婷等人,呆在監獄中,也是整日活在後悔中。
關於上一代的恩怨,他參與得不多,他也看得淡。
他現在,隻是一個勁的恨他媽,為什麼,要這麼貪?
為什麼,什麼便宜都要占?
要是不想著占便宜,不隨便亂拿別人的東西,不看在那幾百塊錢的報償費上,他們會到這個地步嗎?
明明白童之前都在好好的提醒,甚至上飛機前都還在格外認真的叮囑著,這出門在外,該息氣還是該息氣,所謂的退一步海闊天空。也少跟別人搭白,這年頭,外面的壞人也多,一不小心上瞭當受瞭騙就不好。
她的一番好心,換來的卻是驢肝肺,朱淑芬當時就拿著上輩的身份壓白童“瞧你這死丫頭,你這是存心想我上當受騙?也不想想,我一把年紀瞭,吃的鹽比你吃的米多,過的橋比你走的路多。這是不是壞人,我一眼就能看得出來,還需要你提醒?真要碰上壞人,我一個大耳括子就給她扇上去。”
朱淑芬說得信誓旦旦,一副天不怕地不怕,天地任她橫著走的模樣。
白童也隻能轉頭叮囑白利民和葉婷,讓他們明點事理,這出門在外,少跟別人搭白,少跟人打交道,更不要貪圖一些小便宜。
可是,他們最終,都是把白童的話當耳邊風。
雖然東西是朱淑芬出面拿的,可他們,也沒有怎麼拒絕,其實心中,也是對那突來的橫財很心動。
可現在,悲劇瞭。
與其說所有的事,都是朱淑芬做出來的,不如說,這其實也是他們變相的縱容出來的。
要是白建國、白利民這些,不縱容著朱淑芬這自私自利貪小便宜的行為,也不至於走到今天的這個地步。
白利民在這暗無天日的地方發誓,要是他能逃掉這一次的牢獄之災,他一定要好好的還神。
他也發誓,這出去後,不許他媽再這麼自私自利貪圖便宜,要是他媽還不改,他就分傢各顧各,他不要再受牽連拖累瞭。
總之,這關瞭一個多月,這白建國一傢,是受夠瞭苦頭,所有的雜念都被削去瞭不少,有一種幡然省悟要再世為人的感覺。
身為當事人的朱淑芬情況更糟糕,她原本身體就極為肥胖,不到一米六的個子,倒是有一百八十斤重,遠遠看著象一座肉山。
現在好瞭,在這監獄中,算是成功減肥瞭,一百八十斤的胖子,迅速的瘦到瞭一百四十多斤,隻是這麼快速的瘦下來後,那些
松馳的皮膚,象什麼一樣搭在身上,惡心至極。
可現在,朱淑芬已經管不上什麼多瞭。她隻求,她能平安出去,隻要不再呆在這人不人鬼不鬼的地方,做啥她都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