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吃得飽飽的,又在睡覺呢。”孫淑華笑著對周鳳茹說“看,整天都睡。仔仔,你奶奶來看你嘍,你也不醒醒。”
周鳳茹趕緊阻止瞭“孩子就是睡著才長,讓他睡吧。”
她看看孩子,又看看白童,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白童其實也一直在暗自觀察著周鳳茹的神情。
見她一副欲言又止、如梗在喉的模樣,白童還是淡然的說瞭一句“媽,你是不是有什麼話要跟我說啊?”
她這麼坦誠的問,周鳳茹倒不好意思說瞭。
她怎麼說?難道告訴白童,你的丈夫,馬上就要變成殘廢瞭?你不要拋棄他,你要跟他共患難?
這種話,周鳳茹說不出口。
“沒,沒什麼,我就是看看,你這陣子,有不有好好的補營養,你要多吃,這月子中,就應該多吃,不要想著什麼減肥不減肥的……”周鳳茹隻能顧左右而言它。
白童也沒拆穿“知道瞭,媽,我一直在好好吃,今天都吃瞭差不多五頓。”
“哦,這就好,能吃就好。”周鳳茹一時間,也沒詞瞭。
“當然,我現在,看見藍胤能平安回來,我就很安心瞭,至於別的,我根本也就不介意。”白童說。
“是啊。”周鳳茹下意識的就接瞭嘴“我就感覺,能平安回來就好,就算眼睛失明瞭,看不見瞭,其實也不算很影響……”
等這話脫口而出後,周鳳茹才意識到,自己似乎說錯瞭什麼。
孫淑華剛好端著茶杯過來,聞聽這話,手中的茶杯都掉在地上,叭的一聲脆響,茶杯都四分五裂。
可現在,她也顧不得收拾這些,隻是一臉急切的看著周鳳茹“親傢,你剛才說的是什麼?眼睛失明瞭?這不會說的是藍胤吧?”
這一說,周鳳茹一直強裝的樂觀,都沒辦法掩飾。
她捂著臉,就哭瞭起來。
如果有可能,她也不願意她那英俊帥氣前途光明的兒子失明啊,這讓她如何不難過。
在醫院那兒選擇什麼所謂的二選一,也是迫不得已的選項。
白童呆在那兒。
她今天從接瞭藍胤的電話後,就一直在猜測,藍胤是受瞭什麼傷,傷得有多重,以至於不能回傢。
可現在,聽著周鳳茹所說的話,再看著周鳳茹的神情,這錯不瞭,藍胤的眼,受瞭傷。
可是,至少昨天匆匆見的那一面中,藍胤看上去,明明好好的啊。
“媽,情況也許沒這麼糟糕呢!”白童努力的說服著周鳳茹,也說服著自己。
“怎麼不糟糕,這是全國所有有名望的專傢,都一起會診過瞭,才得出的這個結論。”周鳳茹嗚咽著說。
這是把白童心中唯一抱有的那一點幻想,也給打破。
“可昨天,昨天我看見他都是好好的……”白童強調。
“據說是有流彈碎片,壓迫瞭神經,但現在,開刀的風險極大,隻有百分之十的機率,但不開刀,他的視力,會漸漸的萎縮,要不瞭幾天,就會徹底的看不見瞭……周鳳茹把今天的會診結果,告訴瞭白童。
“那不成瞭瞎子?”孫淑華口快的,一直就把這個詞給嚷瞭出來。
說完後,大傢的臉色都凝重,孫淑華也知道自己說得不對,灰溜溜的,拿著掃把打掃茶杯碎片去瞭。
隻是她心中也在擔憂,這藍胤,真眼瞎瞭怎麼辦?
以往還感覺,童童嫁的這個男人不錯,人品好,模樣端正,傢世也好,對童童也好,各種好,當然是令人羨慕。
可現在,這眼瞎瞭,這怎麼辦?
他還年輕啊。
以後什麼都看不到瞭,那該如何是好?
她在這邊擔憂著,白童那邊,一時間,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周鳳茹抹瞭抹眼淚,強作歡笑說“不過也好,隻要人活著回來,我已經是謝天謝地瞭。”
白童秀眉緊緊蹙著。
她憂慮的是藍胤,要是沒有瞭雙眼,從今後看不見瞭,這對藍胤來說,該有多失落啊?
“媽,真的沒辦法救治嗎?”白童不甘心的再追問。
“有,可這動手術的風險這麼大,百分之十的機率,治得好,當然就好,要是不好,說不定,藍胤連命也保不住……”
白童這一下,是完全明白。
這麼相比,確實,不動手術,才是最好的選擇。
“媽,我想去看看他。”白童跟周鳳茹提著請求。
“這怎麼行?”周鳳茹立刻就反對瞭“你現在還在坐著月子呢。”
她愛她的兒子,但對童童這個兒媳婦,也是一慣的好,她當然是從關心白童身體的角度出發。
“媽,我也就是去看看他,很快就回來。”白童勸說著周鳳茹“你想,我出院,不都是從醫院坐車回來瞭嗎?現在去,也不影響什麼。”
“這怎麼行?”孫淑華也是反對。
“這可以的。真的,我多穿一點,也戴上圍巾口罩這些,努力不傷風感冒好嗎?”白童幾乎要給兩人跪下求情瞭。
現在藍胤的情況這麼不好,她需要去看看。
“你難道不管你的兒子瞭?”孫淑華生氣的說。
白童視線向著嬰兒床中的小寶寶看瞭一眼。
孩子睡在那兒,睡得香香,一點都不知道,他的父親要發生什麼樣的變故瞭。
“孩子大多時候在睡覺,隻要給他吃飽瞭,沒什麼問題的。”白童硬著心腸說瞭一聲“何況,我隻是去醫院看一看藍胤,我很快就趕回來。”
一番軟磨硬泡,周鳳茹和孫淑華最終也拿白童無可奈何。
她們都知道,白童是那種看上去外柔內剛的女孩子。
她自己有主見呢,她想辦的事,沒有誰能阻攔。
白童穿好外套,又拿一張大的圍巾,連頭帶脖子全給包瞭起瞭,將自己遮得密不透風,才張開雙臂,在孫淑華的面前轉瞭一圈“這一下,總行瞭吧?”
“行瞭。”孫淑華無可奈何的嘆氣。
她跟周鳳茹現在的心情是一樣的,即焦慮、又欣慰,矛盾至極。
一方面欣慰的是白童跟藍胤的情比金堅,另一方面焦慮的,自然是白童的身體。
這月子中這麼折騰,真要落下什麼病根,以後老瞭怎麼得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