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有些茫然。
她確實不瞭解黎縱的脾氣啊。
從頭到尾,她跟黎縱都沒有說過幾句話。
上一次見面,是病得厲害,被黎縱幫忙送到瞭醫院,然後她就在手術瞭。
這一次見面,就是直接求他幫忙設法救蘇月。
這黎縱是個什麼脾氣的人,她還真不瞭解。
在她固有的認知中,這樣子的公子哥,玩世不恭,辦事也不怎麼靠譜,玩女人純粹就是小菜一碟,而且這麼一段時間,也沒見他再來找過蘇月,是不是早就玩膩瞭一腳踹瞭的?
外婆不安。
沒有一個準確的信,她不能吊以輕心啊。
這涉及著蘇月一輩子的事,搞不好,她的外孫女,這一輩子就這麼完瞭。
見她著急,特助勸著她道“放心吧,老人傢,黎總這人,許多時候腹黑著呢。他既然讓我們好好的照顧你,那證明,你的事,他絕對是要插手管瞭。”
旁邊的護工也跟著勸道“是啊,你沒聽說過,會咬人的狗都不叫,這最先把大話說在前面,一切事拍著胸脯大包大攬的,搞到最後,根本就不見得完成事。倒是這些事前不張揚不透點風聲的,才是真的厲害,說不定,已經悄悄有把事情給解決瞭。”
特助聽著這話,抽瞭抽嘴角。
要是黎少聽著你們這麼背後形容他是會咬人的狗不會叫,你們就不怕被抽筋扒皮?
蘇月蜷縮在看守所裡。
四周的一切,都是涼冷冷的。
以往,她一慣認知,這樣的地方,是給壞人準備的。
隻有壞人,才會被關到這兒來。
可如今,卻是她被關在這兒。
她成瞭別人眼中的“壞人”“殺人犯”。
可是,她根本就沒有錯。
被別人侵犯,還不允許她反抗嗎?
她當時也服軟,也是好話說盡,隻求那個混混放她一馬。
可那個混混因為她的兩句好話放過她瞭嗎?
所以,失手中,她拿瞭水果刀,捅瞭那個混混兩刀。
怎麼這就成瞭防衛過當?
那個該受懲罰的壞蛋,是躺在醫院裡頤指氣使、耀武揚威,而她這個本應該是受害方,卻成瞭壞人,到這兒來接受所謂的關押。
在這期間,她的外婆來看過她。
看著外婆那蒼老的面容,蘇月一陣陣的心酸。
她還打算,好好工作,努力的賺錢,以後要讓外婆過上好日子。
哪料得,她被抓瞭起來,關進這樣的地方,還讓這年老多病的外婆,替她擔驚受怕。
她的父親,當然也是來看過她。
不過那言語中的意思,其實也有些抱怨,抱怨她怎麼這麼惹事,惹出這樣的麻煩。
蘇月苦笑。
這嫌她惹事惹麻煩?
這意思,她被侵犯的時候,就該好好的順從著?
這樣就不惹出這樣子的麻煩事?
梁月娥也是一臉冷嘲熱諷,甚至道“我也不知道,這裝什麼三貞九烈,又不是第一次,又不是沒被別的男人睡過,結果把事情鬧得這麼大,看吧,一攤子的禍事,怎麼解決?”
這話太難聽,蘇月一下就白瞭臉,連蘇長生也感覺這話說得過份,瞪瞭梁月娥一眼。
梁月娥倒是委屈起來“瞪我幹什麼?我這是說的實話啊,我這還不是為瞭蘇傢好。你看看,她這是惹出的什麼事?惹誰不好,惹上賴痢頭這樣的混混,人傢天天跑傢門口來潑油漆,又把輪胎給紮爆瞭無數次,我都擔心,什麼時候,人傢一桶硫酸給潑到臉上。這陣子,嚇得我們都躲在傢中,門都不敢出,我這是說的實情,還有錯瞭嗎?”
蘇長生黑著臉,他當然也是知道這個情況的。
人傢也是直接威脅瞭他,要他拿一百萬出來私瞭。
他是個生意人,可真的沒有這麼多錢啊。
一傢四口人,就靠他一人掙錢養著,特別是梁月娥還有蘇凌的開支都特別大,不肯委屈自己的主,什麼都是用著好的,傢中還真沒有什麼錢瞭。
“蘇月,爸現在,也沒有這個能力幫你。”蘇長生難得有些愧疚的道“爸也問過律師,你這個,一個防衛過當的罪名是逃不掉。其實爸並不是不關心你,爸也在四處設法,我都找人去求過這個賴痢頭,請求庭外和解。他也松口答應瞭,隻要賠她十萬,你再過去好好陪陪他,讓他高興瞭,這事,也就算瞭。”
一百萬,蘇長生確實拿不出來。
但十萬,蘇長生咬咬牙,想想辦法,還是能湊出來。
雖然這樣的事,聽著很屈辱,可這也是蘇長生眼前唯一能想出的辦法。
“我決不。”蘇月恨恨的咬瞭牙。
要是賴痢頭再站在她的面前,她還是會毫不猶豫的拿刀攤他兩刀,而且是往死裡捅。
她又怎麼可能最終委屈求全,還要再去主動的陪賴痢頭,讓他高興?
“蘇月,爸知道這個要求,是有些為難,可是,我們還是往好的方面想,這不用坐牢,也省瞭許多麻煩。”蘇長生無奈。
蘇月冷聲道“爸,如果隻能這麼選擇,那我寧願坐牢。”
“哎呀,你這人,真的是跟你媽一樣,都是這麼固執。”蘇長生恨鐵不成鋼的瞪著蘇月。
蘇月不說話,隻是閉上眼。
蘇長生氣急敗壞道“你惹出來的事,我在外面替你東跑西跑,你居然還不領情?那好,從今天起,你的事,我也不用管瞭。”蘇長生甩著手離開。
蘇月就這麼心如死灰的呆在拘留所中。
對於自己的父親還有繼母的這些臉嘴,她也是預料中的事。
事到如今,她誰也不恨瞭,誰也不怪瞭。
她就是在想,坐牢就坐牢吧,坐個幾年牢出來,一樣的沒事。
隻可惜,外婆年紀大瞭,還讓她這麼提心吊膽,自己還說要好好的孝敬她,怕這也是沒有功夫呆在她的身邊瞭。
而且,這陣子,外婆也沒有來看自己,該不是,外婆又病倒瞭。
蘇月手扶著墻壁,低低的哭瞭起來。
明明她都沒有什麼錯,老天卻要這麼跟她過意不去?
懷著這樣擔憂焦慮的心理,蘇月終於等到瞭法院開庭的那一天。
她帶著手銬,被押上被告席的時候,第一時間,就在全場尋找著外婆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