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瞭漢陽宮,趙元騎著渾雷獸,快馬加鞭往城南驛館而去。
西域有四大名馬——魚目,龍文,蒲稍與漢血,並稱為塞外四駿。魚目擅跳躍,龍文身材高大,蒲稍短距離沖次速度最快,而汗血寶馬則是耐力持久。
由於這四種馬各有所長,非常珍貴,很快就成為瞭各個王公貴族,武士將軍追逐的對象。
趙元所騎的渾雷獸就是血統優良的龍文馬。
它身高褪長,步幅極大,奔馳起來真如風馳電掣一般。
禦林軍所騎戰馬雖然也是良種馬,但與渾雷獸一比,立刻處於下風。剛跑出去兩條街,就被遠遠地甩在瞭後面。
趙元此時心急如焚:“不知驛館裡是什麼情況?杜允央今日剛拜瞭女官,晚上就失蹤瞭,難不成是益國候為難她瞭?”
“益國候與自己有多年的恩怨,隻是一直沒有撕破臉罷瞭。難道他把心裡的怨氣撒在瞭允央頭上嗎?”
“量他也不敢,這裡是洛陽,又是不他益國候府。他就是再恨我,也不應該在此時給自己惹麻煩……”
還正在猜測著,驛館已出現在眼前。趙元一勒韁繩,還在奔跑中的渾雷獸立即收住腿,穩穩站住瞭。
漸漸的背後禦林軍的馬蹄聲也近瞭,趙元抬手揮瞭揮馬鞭。
後面的禦林軍看到瞭,馬上勒住戰馬,停住後整齊地肅然而立,鴉雀無聲。
趙元撥馬回來,對著禦林軍作瞭兩個向左向右的手勢。
禦林軍統領會意,皇帝是讓禦林軍以扇形隊伍散開,慢慢包圍驛館。
接著,趙元一隻手作瞭一個縱深的手勢,另一隻手比瞭一個五字。意思是讓禦林軍分出一半的人馬,擴大包圍,將方圓五裡都圍瞭起來。
禦林軍統領得令後,帶著隊伍去行動瞭。這時,趙元從腰間拿出一支小銀笛,放在嘴裡吹瞭兩下。
這支銀笛發出的聲音非常奇特,像是貓叫,又像是鳥叫,聲音不高,但傳透力極強,很遠都能聽到。
吹完瞭銀笛,趙元四下看瞭看,選瞭一處有陰影的地方連人帶馬隱住瞭身形。
很快,他就發現,驛館的門輕輕打開瞭一下,又輕輕關上瞭。
“來瞭。”趙元心裡說瞭一聲,接著拿出銀笛吹瞭兩聲。
一個穿著驛館雜役衣服的男子尋聲來到趙元面前,俯身下拜。
趙元說:“不必多禮。說說今日倒底出現瞭什麼情況?”
這個扮成雜役的細作說:“回皇上,益國候從臨華殿回來後,心情極壞。讓郡主跪在廳堂裡思過,自己則又摔盤子又摔碗的發脾氣。”
趙元聽到這裡,雙手狠狠扯瞭一下馬鞭,心裡說:“好你個杜少昊,和你的老子杜鴻年一樣,外強中幹,毫無擔當,隻會拿個女人撒氣。”
細作接著說:“小的湊到門口去聽瞭幾句,聽益國候指責郡主,這麼多年在他傢白吃,白住,如今卻想攀高枝瞭……”
趙元聽到這些,不由得輕蔑地“哼”瞭一聲。
“益國候後來罵累瞭,就讓郡主回瞭房間。之後,北望郡王鉆進瞭益國候的屋子,說起瞭什麼,小的裝作送熱水混瞭進去。看那架勢,北望似是起瞭歹意。”
“歹意?”趙元的眉毛一挑:“什麼意思?”
細作忙說:“這位北望郡王極為好色,來驛館時就隨行帶著五六個美姬,天天聲色犬馬混在一處。直到益國候看不下去瞭,才將美姬趕出驛館。”
“之後,北望並不知收斂,反而覬覦起郡主的美貌。面聖的前一夜,還拿著酒壺到郡主的門口發瞭一通酒瘋呢。”
聽瞭這些,趙元的心猛地抽緊瞭:“允央這些天不知過的什麼日子。怪不得臨華殿裡見她時,比市集上憔悴瞭不少,原來每天夜裡還要這樣擔驚受怕。”
這時細作的聲音再次傳瞭過來:“大概是郡主也感受到危險,便趁眾人不註意的時候逃跑瞭。”
趙元急著問道:“何以見得是逃跑瞭,難道不可能是被益國候藏起來瞭嗎?”
“依小的看,肯定不是。因為發現郡主不見時,小的趁亂進瞭郡主的房間查看,發現郡主應已收拾好瞭包袱,還拿走瞭首飾盒中的一些釵環。可見,是計劃逃走的。”
趙元點瞭點頭,然後語氣冷靜地說:“你先回去,接著留心著益國候他們的動靜。”
之後,趙元與細作再無多話,兩人一人向北,一人向南快速離去。
渾雷獸跑瞭沒幾步,就有禦林軍的首領迎瞭上來:“回皇上,一切已佈置就緒。”
趙元看著他,壓抑著胸口的怒氣說:“你先帶兩百人到驛館裡去,把益國候和他兒子看管起來。今日找到掌書吏便罷,找不到就要置他們二人對齊國官員大不敬之罪!”
接著,趙元想起瞭什麼,囑咐道:“制服他們時不要手下留情,死不瞭就行!”
“另外,傳朕的命令下去。今天洛陽城裡的夜禁全部取消,無論是男,是女,是老,是少在街上走動皆不算犯禁,絕對不可以為難,更不要抓捕。”
“掌書吏的畫像都紛發下去,隻要發現長得像的,穿著像的,不用細問全都送進南圃行宮裡!”
禦林軍統領雙手報拳,得令而去,撥轉馬頭時,心裡想:“這位掌書吏是什麼來頭?她這一不見瞭,皇上心急火撩地追瞭出來,真如割心剜肉瞭一般。”
見禦林軍散開瞭,趙元又把自己貼身的幾個侍衛分派瞭出去。他怕人多動靜大,嚇跑瞭允央,若是隻有自己一個人反而更加好找一些。
他信馬由韁地走在深夜的洛陽街道上。
此時已過寅時,長月當空,曉風斜露。周圍一片寂靜,整個洛陽城都像已陷入到睡夢當中。
隻有渾雷獸孤單而又焦灼的馬蹄聲“吧嗒,吧嗒”地從空巷裡傳來。
趙元皺著眉,緊纏在手上的韁繩把他的手背已經磨得通紅:“允央,你到底在何處?你在洛陽舉目無親,又能投靠到哪裡?”
一個念頭冒瞭出來,讓他的胸口一疼:“十幾年前,斂兮消失在我眼前,我無能為力。十幾年後,自認為在安排妥帖的情況下,允央又意外失蹤瞭。”
“難道是因我殺伐太重,老天故意要懲罰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