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珠不好意思地笑瞭笑:“娘娘,可是有什麼主意瞭?”
榮妃從容地理瞭理胸前的衣襟道:“你就瞧著吧。”
公主去世還未過頭七,公主府裡吊唁的人絡繹不絕。盧邦每天站在旋波公主的靈堂門口,作為傢臣,穿梭在前來祭奠的各位達官顯貴中,迎來送往。
這今早晨,天還未全亮,守瞭一夜靈的盧邦正閉著眼睛打盹兒,就見公主府的總管走到他身邊小聲說:“皇宮裡又來瞭一位錦衣公公,說要見你。”
盧邦激靈一下就清醒瞭,他還以為是淇奧宮的貴妃娘娘又有事要找他,於是不敢怠慢,馬上站起身來,整瞭整衣冠,快步往府門外走去。
到瞭府門外一衣公公是不假,但卻不是上次的那位石公公。
盧邦的臉色馬上就一緊,趕緊走到臺階行禮道:“小人盧邦,見過公公。”
這位錦衣太監一回身,一臉高傲地哼瞭一聲:“古華宮的榮妃娘娘想見你,快走吧。”
盧邦一驚,馬上回說:“按公主府的規矩,小人要先回瞭總管大人才能離開。”
“讓你走你就走,難道還要宮裡的娘娘等著你嗎?你架子夠大的呀!”錦衣太監一瞪眼,嚇得盧邦後背冒瞭一層冷汗。
“是,是,小人這就跟您去。”盧邦衣太監冷笑的模樣,一時慌亂起來,忙陪著笑臉道。
“這還差不多,別不識抬舉啊!”錦衣太監有些得意地撇瞭一下嘴,趾高氣揚地走在前面。盧邦隻能一路小跑地跟在後面。
這一路上,盧邦也不敢多問,隻能在心裡猜測:“我從來沒有見過古華宮的榮妃娘娘,怎麼忽然會被她召見?”
“公公與那天見到的石公公行事作派大不一樣,難不成,我曾得罪過古華宮?不應該呀,我一個小小的畫師,無論如何也牽扯不上宮裡的娘娘呀……”
盧邦就這樣胡思亂想著,不知不覺中古華宮已經到瞭。
那個錦衣太監回頭斜瞭一眼他道:“既然你也是閹人,就沒那麼多規矩瞭,你跟在灑傢後面走,莫要東張西望!”
盧邦連連稱是,低著頭走進瞭古華宮。
在古華宮西配殿,盧邦見到榮妃。
這位榮妃娘娘,大約二八年紀,身著銀紅色灑金漳絨常服,領口綴著小金花穿玉紐扣。她頭上插著一支石榴松鼠金步搖,行動之間,步搖顫顫巍巍,煞是好br>
再娘娘面容,真是盧邦作畫多年來從未見過的的標致人物,明艷無比,俏麗嫵媚。妃,盧邦心道:“宮裡的娘娘真是與宮外的不同,外面世傢小姐不少,尖的都在漢陽宮裡。”
心裡雖然這樣想著,盧邦卻也不敢失態,馬上行瞭跪拜大禮。
倒是榮妃比她宮裡的掌事太監要好說話一些。她見盧邦行禮,馬上叫人扶起瞭他,並且語氣柔和地說:“盧畫師不必多禮,快”
盧邦自然不敢就座,推辭起來,榮妃見他執意如此,也就沒有再讓,就讓他站著回活。
“本宮今天召你過來,是想問你一件事。”榮妃拿手裡的帕子攏瞭一下腮道。
“娘娘請問,小人一定知無不言。”盧邦回道。
“也沒什麼事。就是聽說你有一本《九華殘冊》的畫集,此事是否當真?”榮妃關切地問。
“回娘娘,小人確實是有這樣一本畫集。畫集中都是小人按公主的要求畫的一些風景花鳥。”
“真的就好。不知盧畫師可否呈來,讓本宮也開開眼。”榮妃輕聲說。
“既然娘娘喜歡,小人這就回去取來,呈給娘娘,還請娘娘不要嫌棄小人畫藝不精。”盧邦恭敬地回道。
“盧畫師多慮瞭,本宮怎會有這種想法。”
就這樣,榮妃又與盧邦閑聊瞭兩句,便讓他回去瞭。
回到公主府後,盧邦一刻都不敢停,馬上找到瞭《九華殘冊》給榮妃獻瞭過去。
按說,此事到這裡就應該是完結瞭,可沒想到,快到人定時分時,那個早上出現過的錦衣太監又來瞭。
他還穿著早晨的那件錦袍,隻是神情卻沒有之前那般從容高傲瞭。他慌裡慌張地一把拉住盧邦的手道:“那……那本書,可曾被你拿走瞭?”
盧邦一愣:“什麼書?小人回到公主府後一直在靈堂裡迎送客人,從沒公提的什麼書。”
“沒有?”錦衣太監嚇得一哆嗦:“這麼說,《九華殘冊》並不在你這裡?”
盧邦一聽“九華殘冊”這幾個字,渾身一激靈。他一把將錦衣太監的袖子握住:“公公您剛才說什麼?《九華殘冊》不獻給榮妃娘娘觀?為何還要找小人來要?難不成,這本《九華殘冊》不見瞭?”
那個錦衣太監一見盧邦急瞭眼,忙陪著笑臉道:“盧畫師先不要著急。是這麼回事,娘娘冊後贊不絕口,說盧畫師的功力深厚,每一幅都是精品。”
“娘娘知道這本畫冊是盧畫師的心愛之物,所以就遣灑傢將畫冊送回。在過來的路上,灑傢有些累瞭,就在街角的茶樓上歇瞭下腳。可就這片刻的功夫,這本畫冊就不見瞭。”
盧邦隻覺得腦中“嗡”的一聲——要是別的畫冊也就罷瞭,偏偏是這本。這可是旋波公主與凈塵大師唯一互留詩作的畫冊。現在兩人皆已仙去,以後再想們的墨寶隻怕是比登天還難。
可是事以至此,盧邦又能如何呢?對方可是皇上新封的榮妃,自己不過是個小小的畫師,這樣懸殊的地位,註定瞭他隻能吃瞭這個啞巴虧。
錦衣太監一見盧邦泄瞭氣,沒有剛才那般焦急瞭,就趕緊從腰間取下瞭一個裝著金鈿子的荷包塞到盧邦的手裡道:“此事,是灑傢對不住盧畫師瞭,還請盧畫師原諒灑傢這一回,千萬別讓榮妃娘娘知道瞭。”
盧邦握著手裡的這個荷包,心裡苦笑著:“難道旋波公主與凈塵大師的真跡就值這點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