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央卻下意識地緊走瞭幾步攔住瞭他的去路:“大汗,現在正是半夜,士兵睡得正香。(..)他們經過白熊這一戰,已是筋疲力盡,反正也是天亮之後才出發,就讓他們多休息一會不好嗎?”
升恒停瞭下來,不解地說:“你要告訴我的不就是發現治療失骨病的方法嗎?難道還有比這個更加重要的事?”
允央不安地抬起頭說:“我的話大汗聽來可能有些刺耳,但是今夜你既然能聽下來,那我覺得今天不如就是將心裡話一吐為快。”升恒將剛才的急躁收瞭起來,平靜地轉過身,走回到帳篷裡,盤腿在茶桌前坐瞭下來。
“有什麼話,但講無妨。”
允央最希望的就是升恒能不帶偏見地將自己建議聽完,現在他既然能平心靜氣地坐瞭下來,允央肯定不能錯過這個好機會。
“我認為,冥湖的苔草一事還沒有完結。因為就算我們的判斷是對的,失骨病也被治愈瞭,可是誰能保證不會有新的疾病出現?”
升恒濃眉毛擰到瞭一起:“你是不是又發現瞭什麼?”
“事實是,我目前沒有發現什麼,但這才是讓我最擔心的。”允央實話實說:“失骨病之所對赤谷部落的傷害這麼大,就是因為它是忽然爆發的,毫無征兆,讓人措手不及。”
“可是天氣已經變得越來越惡劣瞭,冥湖又深不可測,裡面藏有什麼我們不得而知。既然這些苔草能有什麼大的危害,大汗你怎麼能確保冥湖裡沒有藏比與苔草更厲害,對人傷害更大的東西?”
來,升恒心裡很矛盾,他雖然知道允央說的有理,可是讓他將整個部落的人都拱手送給大齊,這不光對他,對於任何一位赤谷首領來說,都難以做出決定。他之所以聽允央說這麼多,就是希望能從中發現一絲轉機,讓整個赤谷部落還能像從前一樣生活在裂爪荒漠裡。
盡管允央體會得到升恒的為難之處,可是此時此刻她也不敢有所隱瞞,拿赤谷部落所有人的性命開玩笑。所以就算殘忍,她也必須說下去:“就算冥湖暫時不會再出現苔草更可怕的東西,可是天氣變的腳步是不會停的。這樣的酷寒,隻會把冥湖以北的野獸驅趕得南下,這幾天在營地附近出沒有白熊就是雖好的例證。”
“大汗你心裡清楚,白熊既然是領地意識強烈的野獸,那它們既然出現在這裡,就是將這裡認成瞭領地。就算昨天的那一撥被我們消滅,但是還會更多的白熊源源不斷趕來。因為與北邊漂浮著巨大冰山的深海來說,冥湖的更加容易生存。”
升恒長嘆瞭一聲,還是有些不甘心地說:“可是我們赤谷人箭術非凡,隻要有好獵手在,還怕對付不瞭幾頭熊嗎?”
允央咬瞭下嘴唇,極力放緩瞭語氣:“大汗您說的對。但是,白熊的行蹤神出鬼沒,隻要出現一次就破壞力極大。況且利箭隻有在一定距離之外才能發揮最大的作用,你如何保證獵手回回都能遠遠地就發現白熊?”
升恒本身就是赤谷最發的箭手,允央所說的情況,他最為感同身受。
見他沒有反駁的意思,允央繼續道:“人與白熊隻要面對面,那麼肯定是九死一生,或者基本沒有生還的機會。”
“你是要說,因為白熊與冥湖的苔草,所以赤谷部落就應該永遠封閉冥湖的這塊土地。可是這片土地占赤谷現在所控制土地的三分之一,若是從此以後牧民再不能來這裡放牧,那麼他們能選擇的草場就沒有幾塊瞭,他們生計豈不是更加艱難?”升恒沉吟片刻後,終於說出瞭心裡最大的擔憂。
允央輕輕嘆瞭一口氣:“中原有一句話叫順勢而為。大汗所說的情況是大傢都不願意,可是現在天氣變冷已不可逆轉,赤谷人若不信這個邪,非要與此對著幹,結局隻怕會更加淒慘。”
“戈壁上的日子哪一天不艱難?我們的祖先若是天天想著往好地方鉆,今天打仗,明天打仗,族人也早就在戰場上死光瞭,哪還現在赤谷部落?”升恒對於允央的話似乎不以為然。
允央知道升恒固執,可是固執到這個地步,她卻是沒有想到的。此時,她知道,若是自己再一味與升恒爭論下去,隻怕會激怒瞭他,使他徹底抵觸自己。
當下最要緊的是留下餘地,這樣下一回她才能找機會與升恒再次交談。
“大汗可能覺得我的話危言聳聽,我也承認這些都是我的設想,目前沒止還沒什麼鐵證來支持我說的話。但是,赤谷部落附近的草場條件越來越差,牲畜常常吃不飽卻是不爭的事實。隻要你提出要求,寫信給皇上說明情況,皇上不會置之不理,一定會在北疆劃出一塊專門的土地收留赤谷人。大齊的北疆氣溫比這裡要高許多,也沒有這麼多的大風,草場比這裡要好很多。最關鍵的是,赤谷部落從此就有瞭強大的保護,族人們還能生活在一起,何樂而不為呢?”
允央這一番話可以說是苦口婆心,可是在升恒聽來卻是極為刺耳。族人們若是到瞭大齊的境內,大齊的軍隊會如何對待他們,升恒心裡並沒有底。雖然從以往的情況來雅的為人還算光明磊落,對待投奔而來的部族皆會厚待,少有對他不利的傳言出現。但是那都是聽說,若是真的走投無路地入瞭大齊,大齊會怎樣對待赤谷人,誰也打不瞭保票。
況且,允央本就是大齊的貴妃,今天她巧舌如簧地說瞭一通,倒底是苦口婆心,還是危言聳聽,升恒也難以馬上做出判斷。畢竟,允央將氣溫不斷降低的未來說得極為可怕,可是這個可怕的局面還未來出現。在升恒眼前的情況雖然有些棘手,但還在可以控制的范圍內,完全沒有到山窮水盡的那一天,所以允央的建議,他並不予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