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一的話音落,太多的思緒在孫長煕的鬧鐘瘋長起來,像是不能控制住速度的藤蔓,一下子塞得滿滿的,塞得他兩邊太陽穴幾乎要爆裂開來瞭。
“不是的,根本不是你這樣的信口開河!”孫長煕暴喝道。
“不要不承認,孫總堂主一直是明白人,我也不會看走眼。”沈念一雙手往背後一方,愈發的氣定神閑道。
“難道你對這裡到底藏著什麼,就不感興趣!”孫長煕一雙眼都掙紮的發紅瞭。
“我當然感興趣。”沈念一沒有否認這一點,他也從來不否認這一點,他感興趣要將這裡一切惹人犯罪的事務盡數毀滅去。
孫長煕一聽他承認,又來瞭精神:“沈大人,我知道每個人都有價碼,你也有。”
沈念一還是好脾氣的笑著點點頭道:“對,我也有。”
“所以,等我得到瞭全部,我會考慮分給你一些,那也夠你享用不盡瞭,你為人臣子,那個高高在上的皇帝,到底是誰,實則也不是那麼重要的,不是嗎!”
孫長煕迫不及待的繼續說道:“就像是老皇帝死瞭,你又替小皇帝賣命,他能夠給你什麼,將你從大理寺的少卿扶正,以你的能力又豈止是一個正卿可以鎮住。”
“那麼,孫總堂主覺得我可以做什麼?”沈念一輕聲問道。
“若我許你萬人之上,一人之下的位置,你可如意?”孫長煕給出個巨大的誘惑。
沈念一微微抬眼,看著上方:“那麼她呢?”
“她畢竟不是我心裡頭的那個人瞭,我可以放走她。”孫長煕以為他已經有所動搖,更加來勁的鼓動道,“小皇帝可以給你的,我也可以給你。”
沈念一等著他急促的呼吸,慢慢平息瞭些,才一個字一個字的說道:“你許給別人的所有,連你自己都沒有,請問你到底是哪裡來的信心,覺得自己可以坐上那個位置,可以擁有整個天下?”
孫長煕一怔,沈念一實在太能言善道,他的口才比不過的。
沈念一卻沒有打算放過他:“孫總堂主,這裡到底有什麼,你根本不知道,或者等世寧打開瞭雙棺,打開瞭所有的機關,發現不過是空空如也,或者是一雙屍骨,你又有何想法?”
“不會的,不會的,朱子明說過,打開三處天衣無縫,就能得到天下的所有。”
“朱子明說過,他親口對你說的嗎,在什麼情況下,如果可以成行的話,他自己為什麼不親手打開,那麼他就能得到天下,而不至於被自己的棄徒,平白的害瞭性命。”
“你說什麼!你說什麼!”孫長煕想要沖過來,按住他的喉嚨。
可惜,沈念一也不過是輕輕晃個身就躲開來瞭:“我說什麼,你不明白嗎,我說是你殺死瞭朱子明和孫長紱兩個人,所以連先帝都找不到他們的屍骨,隻在卷宗中寫明瞭生不見人,死不見屍八個字,朱紫墨是知道的,所以她對你曾經還有的那麼一點點情意全部都變成瞭恨,她是恨你的。”
“不,她不恨我,她隻是氣我,她隻是氣我,所以愛會嫁給大哥,才會四處躲著我的。”
“她是恨你的,又恨又怕,她知道自己的父親,自己的良人都死在你的手裡,她那時候已經有瞭世寧,無論是武功,還是權勢,根本與你不能抗衡,所以她很聰明的選擇瞭隱,躲在偏僻的鄉野之處,做一個最普通的婦人,一點傢傳的本事都不外露,一個寡婦帶著個小女兒,做些女紅,這樣的人根本不會引起別人的註意。”
朱紫墨又悔又恨又怕,一顆心十多年都沒有平息的時候,身體卻一點點的垮瞭下來,若非是孫世寧年紀還小,她恐怕是早就支撐不下去瞭。
一直到久病而亡,孫長煕才能夠找到孫世寧,卻什麼都來不及瞭。
“我想問你,你在最後是怎麼知道她住在那裡的,十多年沒有音訊,怎麼突然就找到瞭?”這是存在沈念一心中的疑問,他一直在找合適的機會問出來。
“因為孫世寧一直到鎮上去抓藥,她去的那傢醫館,是我的下屬,那裡有我養著的藥人。”孫長煕這一次沒有隱瞞,既然沈念一已經知道良多,那麼他很願意給其展示一下,他無所不在的手段。
“藥人,凌哥,那戶姓肖的人。”沈念一沉聲說道。
“是,是姓肖,不過那個藥人叫什麼名字,我早就忘記瞭,相同的藥人,我在民間一共培養瞭十一個,其中有四個撐不到最後就夭折瞭,還有七個培育成功瞭,很可惜,卻跑瞭一個。”
孫長煕瞇瞭瞇眼道,正是因為跑瞭一個,他雷霆大怒,親自到瞭那個鎮子上,想要查探逃跑者的消息,卻在醫館中找到一塊帕子,那塊帕子已經很舊,絲線的顏色都已經褪得淡淡,卻被人洗得幹幹凈凈放在枕頭底下。
而他一眼就看出,繡帕子的手法是屬於朱紫墨的,有些痕跡根本不可能磨滅,也不可能從他的心口上被抹殺幹凈,他再一條線追問下去,打聽到瞭所有。
“原來是這樣。”沈念一恍然道,如果不是肖凌逃跑,那麼孫長煕還是不會有孫世寧的消息,也就沒有後來發生的一連串的事情。
恐怕是從孫長煕得到孫世寧的具體方位以後,一重一重的邪惡計劃就源源不斷的展開瞭,那個在天都城的身份,也終於有瞭可用的機會。
他蟄伏在天都城,用的是香料皇商的身份,本來是為瞭可以進出宮中方便,更容易對那些容易買通的人下手,棋子無非大小,隻要有用。
他的眼光一貫良好,收買的那些人,每一個都為他提供瞭太多有用的線索,包括整一件的紅丸案,若非有龐大的人脈,紅丸又怎麼可能散佈的如此之快,又讓這許多的官員,用更多朝中的消息,來與他換取。
那些消息經過整理,重新被分批賣給其他的賣傢,包括舜天國的前任君主,若不是這些源源不斷的消息,僅僅憑借舜天國的國力,如何可以與戰神一般的寧夏生交戰十年,都沒有敗盡。
“我要的從來不是一傢獨大,我要挑唆著他們不停的騷擾,進犯,求得一點一寸的好處,隻要戰爭不休,我賺的鍋滿盆滿,也都靠這些。”
否則的話,偌大的一言堂開支又從何而來,沒有大筆的金銀,怎麼養活堂中的高手與死士,又如何能夠賄賂到更多有用的眼線,拖其下水。
“我想要等到手上所有的資源都妥當瞭,就一舉攻進皇宮中,來個裡應外合。”
“休想!”沈念一聽到他提及宮中,想到重傷的鏡花水月,想到那一晚死去的侍衛。
“休想?沈大人太小看我瞭,那一天晚上,不過是我與敏英兩個就弄得整片皇宮中焦頭爛額,沈大人又有什麼資格用休想兩個字來堵住我的嘴。”
正因為知道他說的都是實情,沈念一才會更加氣憤難當,這個殺人惡魔,根本就不把別人的性命放在眼中,哪怕是他自己的手下,同樣也是利用完畢以後,盡數掃蕩幹凈。
看他對突突族那幾個美貌女子的手段,就知道是何其殘忍瞭。
“那些藥人都被我送去西樹國瞭。”孫長煕很期待的看著沈念一,如果能夠看到這個自律而鎮定的男人失控,想必也是一件大樂事,“你知道嗎,西樹國的君主有個奇怪的嗜好,他喜歡每天喝這些藥人的血。”
他的聲音越來越邪惡:“而且不是一刀斃命,他是從這個位置,讓高手插入。”孫長煕指瞭指胸口,心臟下的位置,“真的要高手,才能夠沒有誤差,隻要偏離一分,藥人就死瞭,就沒有意思瞭。”
沈念一看著他得意的表情,恨不得,恨不得就此抽出劍來殺死他。
“對,就是沈大人手放的位置,一刀插入,那把刀是特制的,中空一段,拔出來以後,種一截管子在裡頭,每天清晨起床後,將藥人帶到君主面前,一口一口從那個管子中向外吸食新鮮的血液。”
沈念一這樣見慣世面的人,都不禁動容瞭。
“據說那種痛,恨不得立時就死瞭,但是他們手腳都被束縛住,舌頭也割去半截,所以無法咬舌自盡,這樣子,一個藥人差不多要六七天後才會死去。”
孫長煕笑得很是歡暢淋漓:“當然補藥也不能吃太多,否則身體同樣吃不消,所以一般一年隻享用兩個藥人,你若是見過西樹國的君主就能夠知道,他保養得體,已經過瞭知天命的年紀,依然精神奕奕,每夜還能禦兩女子,那才是********的日子。”
“夠瞭!”沈念一雖然很想知道肖凌的這一條案子,到底兇手是何人,聽到這裡也已經有些毛骨悚然。
“沈大人,你還有什麼沒破的懸案,不如趁著這會兒時間,都問問清楚,我要是知道的,是一言堂所為的,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孫長煕放聲的猖狂大笑,這是他將沈念一捉獲以後,第一次有種大獲全勝的優越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