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流舞被小宮女領著，在屋子內坐下。鳳流舞的臉上一片茫然，根本就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身後的小宮女七手八腳的給她梳著頭發。一頭黑發的秀發如瀑佈般傾瀉而下，已然及腰。
鳳流舞隻是安靜的坐在梳妝臺前，望著鏡中的自己默默的出神。
猶記得在雲國邊境的時候，她和自己的哥哥置氣，無意中說瞭一句他到底是不是自己的親哥哥。那個時候的凌天啟是怎樣，那個時候凌天啟顯得很激動，整個人當時的臉色都變瞭。也正是因為那句話，才讓一向身不得對她發脾氣的凌天啟大怒。那時候她還尚且不知道為什麼，隻是覺得哥哥特別小氣，居然會因為一句虛無縹緲的話和她置氣那麼久。
原來這一切都是真的，所以哥哥的生氣從來都不無道理。原來他隻是氣憤自己一時的口無遮攔，他的心痛，直到這一刻鳳流舞才親身體會到那時凌天啟的無奈。
可是他卻從來都沒有告訴她，從來都沒有告訴過她這一切，他從來都是自己一個人默默的承擔著這一切。所有的事情從來都來都不是無緣無故，隻不過是她不自知罷瞭。
從凌帝的話可以聽出來，她五歲那年被凌天啟帶回身邊。到今天，已經十四年瞭。十四年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這十四年來，哥哥從來都沒有和她提起過自己的身世，一個男人，身邊沒有女人，將她從一個懵懂無知的孩子撫養到今天，這其中的艱辛可想而知。這麼一想，鳳流舞覺得自己更加對不起她的哥哥瞭。他從來都是將她捧在手心中，生怕她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不管別人怎麼說，怎麼看，隻要是她認定的事，哥哥都會不遺餘力的幫助她完成，滿足她的任何心願，不管多難，不管多苦，從來都沒有跟她抱怨過任何一句。現在想來，凌天啟是天下最好的哥哥，就算不是親生的妹妹，他也給瞭她一切別人所羨慕的生活。至少從來不曾虧待她，不是嗎？鳳流舞越像越覺得自己真的是太幸福瞭。和別的無傢可歸的孩子比起來，她有凌天啟這樣的哥哥，恐怕是她這一輩子最美好的事。
而今想來，她之前的任性，之前的胡鬧，又是多麼的不應該。現在想來，自己除瞭會哥哥帶來連續不斷的麻煩以外，似乎從來沒為他做過什麼事。隻不過現在，事情成瞭定局，等到今日跨出瞭這個門，從此以後，想要再見凌天啟一面該是有多麼的困難。為他做一件事，又談何容易？
鳳流舞的思緒突然就亂瞭起來，什麼該想的，不該想的，通通湧現在她的腦海中，她甚至都找不到一個正確的方向，看起來那麼無助，那麼彷徨。
哥哥，你現在在哪裡，小舞真的好想你。所有的擔憂到最後隻化為瞭這一句話，剩下的一切都堙沒在心中，埋藏在深處。
“姑娘，你感覺怎麼樣？”鳳流舞還在對著鏡子裡的自己發呆，就聽見後面一直在為她梳頭的小宮女輕聲問道。
聽到問話的鳳流舞仔細的看瞭看鏡中的自己，竟是完全認不出來瞭。原本的一頭秀發早就被高高的吊起，籠瞭一個花瓣形的發簪。原本蒼白的臉色不知塗瞭什麼，竟顯得微微有些紅暈。鳳流舞本就生的漂亮，以前在凌王府的時候，她天性慵懶，不願多打扮自己一下。而今在小宮女的幫助下，倒是將她原本傾國傾城的絕色都展示瞭出來。隻不過這些原本就是身外之物，她從來都沒有在乎過。她想，就算是她的哥哥，大抵也是從來都沒有在乎過的吧。鳳流舞從來都不知道，原來自己也可以這麼美。
可是，如果她的美能夠換得再見哥哥一面，恐怕此刻她會毫不猶豫的毀掉自己的美吧。原來不經意之間，凌天啟早就已經在鳳流舞的心中有瞭一席之地，那是誰也替代不瞭的。如果後來沒有發生過那麼的事情，恐怕他們會一直這樣下去。他們會是別人羨慕的兄妹，隻是可惜，凡事從來都沒有如果。就像是現在，明明知道是錯的，卻沒有辦法脫身而出，這才是最大的無奈。
鏡中的自己已然變得很是陌生，如果不細看誰會想到她會是凌天啟身邊那個一直調皮的鳳流舞，就算是顧遠城看到現在的自己，也會認不出來的吧。如果讓他看到這樣的自己，恐怕他一定會咧著嘴笑個不停，放在以前，鳳流舞一定會與顧遠城爭個高低。可是現在，她情願顧遠城能夠站在她的面前，哪怕是蕭他也好，隻要他能夠安然無恙，那麼，這一切又算得瞭什麼。想法永遠隻能是想法，他不會因為你的一己之念便會成為現實。腦海中想的，永遠都是一個不可能實現的想法罷瞭。
“姑娘，您是有什麼不滿意的嗎？您說出來，奴婢好做修改。”小宮女見鳳流舞一直不肯說話，以為是對她的手藝有什麼意見，又低下頭出聲問道。
不過說實話，眼前的這個女子是她平生所見過一等一的美人。她的容顏，絕對是傾世無雙，是她見過最美的女子。從來沒有一個人能將女子的風華演繹的如此完美，她這一輩子能夠看到這樣的美人，也算是瞭無遺憾瞭。
鳳流舞聽到蕭宮女的問話，恍惚間才回過神來，看著她，一字一頓的說道：“沒有，很滿意。”鳳流舞的這句話說的很苦澀，聽得小宮女一世一驚。這位姑娘是外面那位大人親自送進來的，不遠處還有凌帝身邊的人跟著，想來她的身份很是尊貴。若是她有什麼不滿意，到最後懲罰的可就是她瞭。這樣想著，小宮女又問瞭一次，“姑娘，您真的沒有什麼不滿意嗎？”
鳳流舞搖瞭搖頭，轉身背對著鏡子，不想再去看自己。什麼榮華富貴，什麼母儀天下，她通通不要。隻不過現在才想起這些，恐怕早就為時已晚瞭。
小宮女見鳳流舞面上神情黯然，突然有一種想要安慰她的沖動，但終究是心中的恐懼戰勝瞭她的沖動，她隻是靜靜的看瞭一眼鳳流舞，然後又接著說道：“姑娘，既然您沒什麼意見的話，就請過來試一下嫁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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