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帝……真是夠狠,這是想讓他們父子徹底反目啊……
錦閣以及與錦閣有關的一幹人等……
裴準吩咐下人收拾,而他則是獨自出瞭府。
雲都府距裴府並不遠,他到的時候雲都府隻有寥寥幾人。
他自然是知道這些人都幹什麼去瞭,於是他拿出瞭雲帝所賜令牌,直接進瞭雲都府。
倒不是侍衛們不想攔,實在是不敢,那塊令牌雲國隻有兩塊,一塊在安樂王手裡,一塊在陛下手中,見此牌如陛下親臨。
裴準走到侍衛所說的院子,他推開瞭門……
正廳的門大開著,遠遠看到一雙腳在那晃啊晃……
裴準感覺不妙,立馬沖瞭進去,他大喊著,“快來救人啊!快來救人啊!”
霎時間手忙腳亂,他抱著雲端月的雙腿,使勁往上舉著,可此時的他卻雙腿發軟,整個人在發抖。
跑進來幾個侍衛,見到這一幕,立馬將裴夫人放瞭下來。
同時趕來的還有這幾日一直在雲都府的溫太醫,他輕嘆,“夫人已經走瞭。”
裴準跪在那,撲到雲端月的屍體上痛哭失聲,“怎麼走瞭呢!怎麼能走瞭呢!你怎麼就走瞭呢……你欠我的還沒還呢!你怎麼能走……”
“你怎麼能丟下我一個人走呢……怎麼可以……”
他看著眼前的女人。
她緊緊閉著眼,再也不會對他笑,再也不會對他吼……
“雲端月!你給我醒過來啊!你憑什麼!你爹造反,我都沒休瞭你!你的命是我散盡傢財保住的!你怎麼能丟下我呢……你怎麼忍心!你怎麼能那麼狠心……我隻是……我隻是未收住手,抽到你一鞭子!你就那般小氣嗎?就那般小氣嗎?”
“我隻是在心裡罵你?這都不行嗎?我都不敢當你面責怪你,這都不行嗎?你怎麼那般小氣呢!”
裴準的哭聲撕心裂肺,“我錯瞭還不行嗎?我錯瞭行嗎?我老糊塗瞭,我不該打沐兒,我不該在心裡責怪你!我不敢瞭,再也不敢瞭。雲端月,你回來行嗎?回來行嗎……”
過瞭許久,他的哭聲逐漸變低,他喃喃道:“你怎麼能這麼狠心……你就這麼走瞭,沐兒得多難啊……”
侍衛們已經跟著溫太醫出瞭院子,他們沉默著,站在門口,臉色凝重哀戚。
裴沐回來的時候,看到這一幕,渾身無力。
他跌在門口,爬向院中,爬到瞭母親的身旁……
裴準吩咐道:“抬夫人回府。”
裴沐呆坐在那,已然如一具行屍走肉。
裴準回頭,“起來!回去給你母親守靈!”
裴沐好似沒聽到一般。
月禦上前,背起瞭裴沐。
他什麼都沒說……這一刻說什麼都是多餘。
祖父如果知道瞭,可怎麼辦啊。
九個孩子!九個!如今最後一個也走瞭。
月禦腳步沉重。
這條路真是難走啊,隻是剛開始就這般艱難。
哭聲響徹雲端城,雲端月薨逝,安樂王最後一個孩子沒瞭。
無數人聚在雲都府門口,他們從未見過這般模樣的裴沐,無一絲生氣。
裴府掛起瞭白帳,入眼皆是肅穆。
月禦和裴沐跪在棺材前。
一天一夜之後,裴沐昏死在棺材前,溫太醫這才敢上前給他處理傷口。
之前裴沐不讓任何人近身,隻有月禦幫他簡單地處理瞭下傷口。
月禦看著裴沐,他滿身劍傷。
他還記得他們離開皇宮的時候,三人中傷的最重的是裴沐。
洛將軍疼的齜牙咧嘴,反而是裴沐,他在笑,他說:“這算什麼。嶽父大人可真怕疼。”
月禦站瞭起來,勉強站穩,他扶著棺材走瞭過去。
他看著小姑姑的臉。
這些年小姑姑得多難啊,她能撐過來已經不易,那根弦崩的太久瞭,還是斷瞭。
裴沐可怎麼辦啊……
月禦嘆息……
……
洛傢村。
月老傢主喚來瞭洛小翡和華裳。
他問:“小翡,你想好瞭嗎?”
華裳雙眼紅腫,消息她們也是剛接到,裴夫人沒瞭。
她以為她算無所漏。
她算到瞭陛下會懲罰裴沐,也算到瞭華氏一族會受到牽連。
可她算漏瞭一個母親對孩子的心。
洛小翡看著他,看著這位帶領月傢撐起雲國半壁江山的老者,她問:“想好瞭什麼?”
月老傢主嘆息道:“一旦開始,將有無數人因你的決定而死。”
洛小翡笑瞭,笑的那般心酸,她問:“您當年也是這麼勸安樂王爺的嗎?”
她嘴角的弧度大瞭一些,“我沒那般偉大,我的心很小,我隻想護住信我之人、愛我之人!我想爭的從來都不是那個位置,而是一個活命的機會!”
她走上前一步,“月老傢主,我想問您,我做錯瞭什麼?我生來就是紫微星,我錯瞭嗎?我就該乖乖等死!我就該帶著我全傢洗好瞭脖子等雲帝砍是嗎?”
月老傢主隻有嘆息,“一旦你起兵,天下大亂,民不聊生……他們也有傢人也有親朋,他們又有何辜?”
華裳抬眸,“在月老傢主眼裡,我錦閣的人都不是人嗎?我錦閣的人命都不是人命嗎?”
她屈膝告退。
洛小翡拱瞭拱手,“月老傢主,我要回趟祖宅,先走瞭。”
“等一下。”月老傢主喚瞭她一聲。
洛小翡回頭。
“月傢兵符我讓謹兒帶去雲端城。”
“嗯。”
“可謹兒沒聽我的話……”月老傢主坐在那,看著她,神情復雜……這姑娘的心真狠,可那條路如果心軟又怎麼走得下去?
“謹兒說,她二哥把兵符給瞭她嫂子,這兵符就是她嫂子的。二哥說要助嫂子去爭,她隻聽二哥的話。”
月老傢主雖已雙鬢斑白,目光依舊炯炯,他沉聲道:“我月傢願奉你為主。”
洛小翡鼻子一酸,牽動嘴角,揚起嘴角之時眼淚流瞭下來,“洛小翡謝過月傢!”
說完她就大步出瞭院子。
天大地大,可心裡的悲痛卻無處發泄……
季如花站在那邊,看著她,然後張開瞭雙臂。
洛小翡撲瞭過去,在自在娘親的肩頭蹭啊蹭,“娘,我難受。”
“誰不難受呢。”
季如花心內嘆息……安王爺就在洛傢的柴房裡,呆呆地坐在那,面對著墻,不吃不喝也不說話……
洛小翡看向前面,她正前方就是自傢柴房,那個小老頭好像更矮瞭……
她用手背抹瞭把臉。
雖有些不敬……但安王爺就是前車之鑒!慈不掌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