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三章 心情

作者:顧婉音 字數:2087

古青羽這話裡的懇求意思,已是再明顯不過。

朱禮卻是不由得垂下瞭眼瞼。按說古青羽這樣的要求原本也沒什麼不妥的,畢竟古青羽名義上是墩兒的母親。不隻是嫡母,而是墩兒就記在古青羽的名下,那麼古青羽就是實實在在的墩兒的母親。就是生母胡萼也是比不上的。

但是朱禮卻是始終沒開口。

古青羽懇求的目光漸漸的變成瞭失望和木然。最終,古青羽還是勉強笑瞭笑:“卻是我孟浪瞭,這話原也不該說出口讓殿下為難。”

朱禮聽著這話,也不知道心裡是什麼滋味,最終他隻翻瞭個身,輕聲道:“睡罷。”

朱禮閉著眼睛,仿佛已經是睡熟瞭。古青羽也是閉著眼睛,不過眼角卻是微微有些水痕悄然滑落。沒入漆黑如墨的發鬢之間。

一個下午,朱禮和古青羽其實都是沒睡著。隻是都又各自假裝自己睡著瞭,誰也不知道對方心裡在想什麼。

到瞭時辰朱禮便是率先起瞭身,很快古青羽便也是起瞭身來。兩人依舊該如何便是如何,絲毫異樣也沒有,更別說被人瞧出來什麼。

相敬如賓的用過瞭晚膳,古青羽便是笑道:“大郎去看看阿梓罷。以往不都要陪著阿梓去散步?她如今身子重,大郎你在旁邊看著也放心。”

因瞭之前那事兒,朱禮多少還是覺得有點兒不自在。所以此時古青羽主動提起這事兒,雖說朱禮遲疑瞭一下,便還是言道:“那我去看看,就寢時候再過來。”

古青羽笑著應瞭,“我還有些別的事兒,不然也跟你一起過去瞭。”

朱禮這頭剛走出主院,古青羽面上的笑意便是漸漸的淡下來瞭。她就那麼怔怔的看著院子裡那一棵濃密的木槿花樹,也不知道心裡在想什麼。

雙燕看著古青羽這般,倒是嚇得不輕,幾乎都快哭出來:“小姐你這是怎麼瞭。”

古青羽回過神來,擺擺手:“沒事兒。我就是在想,殿下怎麼樣才肯相信我呢?”

雙燕卻是難過之後又有些憤懣起來:“要我說小姐您這又是何必?您這樣讓殿下過去瞭,誰又知道您心裡的難受?誰又會念著您的好?殿下對您,還不如對楊氏好呢。難道隻有楊氏懷過孩子?難道小姐你就沒有——”

話還沒說完,雙燕便是被古青羽看瞭一眼,登時剩下的話便是說不出口瞭。反倒是忍不住擰瞭自己一下,暗道:怎麼就這麼不長記性?怎麼就戳在瞭小姐的傷心處?!

就在雙燕自責的時候,古青羽又幽幽道:“若不是之前的孩子都沒瞭,墩兒他又親近不起來,他也不至於會如此在意這個孩子。”

就好比一個東西,第一次你不怎麼在意,東西沒瞭。你會難過吧?還沒等你回過神來,第二次得到這個東西的機會你還沒把握住,東西又沒瞭,這回心裡就該在意瞭吧?這個時候一旦有第三回的機會,你又如何不會去把握住?又如何會不在意?

朱禮的心態其實也就是這麼一個意思。隻是孩子不比東西,孩子隻會讓朱禮心裡更在意。

說來說去,還是楊雲溪的運氣好啊。

古青羽的語氣裡甚至不無羨慕之意:“你說,阿梓她運氣為什麼那麼好呢?”

雙燕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隻替古青羽覺得心酸。最終眼角都是濕潤瞭。

而楊雲溪這頭看見瞭朱禮,也是驚瞭一下,好半晌才反應過來,便是迎瞭上去:“殿下怎麼過來瞭?”

朱禮心情本就不大好,聽瞭這話不知怎麼的又有點兒更微妙瞭,當即微微一挑眉:“怎麼,我不能來?”

這話一出,楊雲溪哪裡還聽不出朱禮心情不好?當下心裡便是緊繃瞭三分,又笑著搖頭:“就是驚訝罷瞭。這會子不該在用晚膳麼?”

朱禮也意識到自己的情緒問題,當即也是恢復瞭正常:“剛用瞭。你呢?”

楊雲溪點點頭:“我也是用瞭。”

“那你陪我出去走走罷。”朱禮向著楊雲溪伸出手來。

楊雲溪將自己的手放瞭上去,心中更是狐疑:朱禮這是怎麼瞭?莫不是和古青羽吵架瞭?否則怎麼過來的時候情緒這般古怪?

反正要說沒什麼事兒發生,楊雲溪卻是怎麼也不信的。

不過眼下卻也不是問這些話的時候。

朱禮帶著楊雲溪走出瞭太子宮,撿著人少的地方走——畢竟這樣子叫人看見瞭傳出去嚼舌頭也不好。今兒他剛行瞭冊封禮,便是不陪著古青羽,這叫人少不得是要議論的。

楊雲溪也沒反對,明知有些不妥,可是那規矩二字她卻是怎麼也說不出口。不過這麼走下去也不是辦法,首先不說別的,她這雙腿就承受不住。肚子越發大瞭之後,她的腿便是已經有浮腫的現象瞭。

楊雲溪嘆瞭一口氣。想瞭想最終還是開口道:“大郎你這是怎麼瞭?情緒不佳麼?”

朱禮雖幾次三番的要她喚他做大郎,隻是當著人她怎麼敢?所以人前總還是叫殿下,就是人背後,也是鮮少叫大郎的。這會子叫一聲大郎,自然還是覺得這樣聽著更親近些罷瞭。

朱禮顯然也是意識到瞭這一點。微微笑瞭一笑,卻偏偏又有點兒顧左右而言他的意思:“怎麼今兒倒是舍得喚我做大郎瞭?”

楊雲溪抿唇淺笑:“如此聽著更親近些罷瞭。若是大郎不喜,我改過來就是。”因意識到瞭朱禮的不想開口,所以她也就沒繼續追問什麼。隻順著朱禮的話玩笑。

朱禮捏瞭她的手掌一下,似有些懲罰之意。不過卻隨後又問她:“累不累?”

楊雲溪依舊是笑:“有點兒累瞭。”

朱禮便是拉著楊雲溪去找坐的地方。楊雲溪順手一指路邊上一塊大石,笑道:“咱們去坐那兒罷。”她也是真快要走不動瞭。

朱禮瞅瞭一眼,倒是也沒反對。不過在楊雲溪坐下去之前,他卻是將衣裳下擺蓋在濕透上,道:“曬瞭一日隻怕有暑氣,隔著佈料總歸好些。”

這會子瞧著,朱禮的心情倒似乎是已經緩過來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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